第六章 襲營

混天猴講述了當今農民受到的深重壓迫，聽到那一幕幕悲慘至極的案例，饒是趙元看過不少史書與明末小說，依然感到震驚至極，不由得對明末農民起義軍多了幾分同情。趙元結合後世歷史學家的觀點，分析了當今局勢，提出伐明如砍樹，應當先去去其枝椏，再伐其枝幹，一點點削弱明朝，以取得最終的勝利，同時提到了要格外警惕關外的建奴。但是混天猴去不以為然，顯然不認為那群關外的野人能夠爭奪天下，認為官軍對建奴作戰之所以屢戰屢敗是因為，文官武皆接貪財怕死。混天猴豐富的經驗讓趙元受益匪淺，而趙元開闊的視野也讓混天猴大受啟發，兩人只覺得如獲知己。兩人正談得盡興，卻聽見大營中一陣喧嘩，沸反盈天。……時間來到幾分鐘之前，一群身著黑色鐵甲的騎兵來到離大營前一里之處。看著近在眼前的敵軍大營，一位親兵隊長打扮的軍士看著旁邊身著山紋甲的將軍說道：「還是參將大人高明，收到了官軍探馬失蹤的消息后，就斷定賊軍會在這一帶活動，順著馬蹄印的方向輕鬆找到賊軍大營。」中年將軍得意地笑了笑，捋了捋他那本來就稀少的鬍子，自負道：「馬某征戰沙場多年，對付一些小賊當然不在話下。這些小老鼠多半是饑民草寇罷了，哪有什麼戰鬥力，只有老營的邊軍叛賊有幾分戰力，但是哪裡是本將手下家丁的對手。尤其是這些過去的邊軍最為可恨，食朝廷之祿卻不行忠君之事，反而兵變甚至加入流寇，真是可恨。幸好前日大敗敵軍，混天猴更是被本將的利箭所傷，命不久矣。這些小老鼠打仗不行，逃跑倒是個個爭先。但那有什麼用呢？今天不還是被咱們發現了大營所在。混天猴那廝又怎麼能想到本將會點齊家丁星夜襲營。這些流寇劫掠了幾個州縣，想必富裕的緊，前些日子雖然收穫了十萬兩銀子，但是必定不是全部。傳令將士們奮勇殺敵，擊潰敵軍后，自由掠奪，本將只要五成。」軍令一下，馬科的家丁們沸騰了，心中紛紛感慨將軍的愛兵如子，竟然能將一半的繳獲留給自己，這在當今的大明軍中可是不多見。平日里那些將官們喝兵血不說，戰後能給將士們留下三成的收穫已經是仁義之輩。像馬參將這樣愛兵如子的將軍，又怎麼能不誓死效忠呢。馬科部的將士們眼神中滿是對金錢的貪婪，騎著高頭大馬向混天猴的大營突擊而去。門口的崗哨剛剛發出提醒聲，就被一箭封喉，化作一具屍體倒在地上，隨後被馬蹄踩得稀爛。看似堅固的拒馬在幾百匹戰馬的如海潮一般瘋狂的衝擊之下，很快就被撞飛。馬科的軍隊就像地獄的死神一般盡情的收割著生命。流寇們往往剛拿起武器站起來，就被飛馳而過的馬刀割下頭顱，或是被疾馳而來的騎槍釘在了地上，或是中箭倒在地上哀嚎。當然更多的人還在夢中沒有醒來，便被奔騰而來的馬蹄踩成了肉醬。馬科的三百家丁騎兵如利刃切入黃油一般切入了混天猴的大營之中，誓要將其鑿穿。後面的營帳中被隊官聚集起來的流賊戰戰巍巍地手握著武器對著疾馳而來的騎兵。然而你若是不親身體驗永遠沒有辦法知道戰場上步兵面對騎兵時的絕望，零星的抵抗只是稍微延緩了重甲騎兵的衝鋒態勢，但是依舊無濟於事，一個接一個的倒在鐵蹄之下。好在老營騎兵以及石破天出身邊軍，知道喝酒誤事，在石破天的治理下更是有著不許在軍中飲酒的軍規。再加上他們被混天猴安排在大營中央，這至少給了他們足夠的時間騎上戰馬，披掛整齊。老營剩餘的四百馬軍，在二當家石破天的帶領下，懷著滿腔的怒氣，向著馬科的家丁發起了決死的衝鋒。他們也曾是朝廷的戰士，為朝廷流過汗流過血，但是貪婪的文官武將，卑鄙的士紳們讓他們不僅失去了戰士的尊嚴，更是讓他們連軍餉都拿不到。看著深愛的妻子為了家人的三餐被迫爬上了老爺們的床，只為了獲取那一點可憐兮兮的糧食。這群樸實的漢子們怒了，他們拿起了手中的刀槍，揮向了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文官武將、士紳老爺們。他們相信他們的怒火足以焚盡世上的一切黑暗與不公。已經有多少袍澤們倒在這群官軍的刀槍之下了，他們已經記不清了，前天的戰鬥中他們在大當家的命令之下，為了保存實力可恥的退了。但是今天已經退無可退，強者勇於向更強者揮刀。兩支騎兵狠狠地碰撞在一起，只是瞬息之間就有近百位騎兵墜落馬下。流賊張大成剛剛將騎槍送入一位官軍家丁的胸腔之中，看著他落入馬下。卻突然間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感覺自己高高的飛起又狠狠地落下，接著意識就陷入了一片黑暗。雙方互有死傷，但是總的而言，流賊馬軍哪裡是全身重鐵甲的官軍家丁的對手，傷亡比甚至達到了一比三。伴隨著一輪輪的衝鋒石破天明顯地感覺到身邊的將士們越來越少。看著落入馬下的將士們，馬科也是一陣肉痛，但是想到接下來的升官發財，馬科的心寬慰了下來。是呀，一將成名萬骨枯，這些家丁平日里自己好吃好喝的養著他們，到了用他們的鮮血為自己的前途做貢獻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