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先生，您想過——成為世界的中心嗎？」神叨叨外加中二度爆表的開場白，隱約讓室溫從舒適的20度飆升了十度。千穆帶上禮節性的微笑抬頭：「謝謝，我不信教，不買保險，不辦網課，不需要商品推銷。」「不不不您誤會了，我絕對不是試圖用廢話掏空您錢包的無恥推銷員！」明顯就是推銷員的中年男人擅自將半個身子壓在實木吧台上，合身卻布滿褶皺的西裝勉強抵消了檯面邊角的堅硬。男人用勾得幾乎與千穆的顯示屏平齊的腦袋暗示，他的胡攪蠻纏哦不堅持，絕不輕易言敗：「我只是剛好路過這家咖……不好意思，進來前我真以為是咖啡店，沒想到其實是這麼——高級的網咖，嗯，趁沒有客人上門，不如，不如我們聊聊天？」千穆表現出想拒絕又不擅長拒絕的猶豫，半分鐘后，在男人兩隻充血眼睛的緊張直視下開口：「好吧，不過我還有事情急需處理，時間快趕不上了……不介意我邊聽邊做的話？」「不介意當然不介意，您願意聽就好。」男人大鬆一口氣，厚臉皮忽略掉對方疑似委婉拒絕的發言，只覺已成功了一半。他一個月來嘗試了無數次，不是被敷衍就是被當做騙子趕走，走投無路之下，才在今天無意間走進這家樸素無奇的店面。進來前男人只想隨便喝杯咖啡提神，進來后男人以為進錯了哪家高級會所的門。網咖整體是輕奢風格，入眼的從地板到裝飾並不金光燦燦，卻瞬間換算成數額恐怖的日元亮瞎他眼，不大的空間被幾套帶豪華沙發椅的電腦設備合理分割，最里還有獨立奢侈的休息區域……等等，沒記錯的話，這裡每個機位上出現的，都是前不久在世博會展覽過的同款超級電腦，據說運算速度世界NO.1——開玩笑，上什麼網需要用上這麼可怕的配置？！那一刻男人就悟了，這就是天降的機會，必須拿下這位神奇的年輕人。老闆——對，網咖老闆有著一頭少見的暗紅髮色，鼻樑上是一副有著褐色鏡片的眼鏡，帶著微卷的髮辮梳得隨意掉落在胸前，輕輕撩起些許慵懶。而當這位年輕人露出微笑時，他藏在鏡片后的紅瞳倒映著細光，顯得和善又友好，讓旁人不禁心情放鬆，也露出微笑。男人的確跟著笑了，心態放鬆的最明顯表現便是，他把上半身略微直起，試圖起一個能讓人感興趣，又能貼近意圖的話頭。「界融現象，您肯定很熟悉……」「當然了，被『綁架』了那麼多次，這個世界沒人不熟悉。」「哈哈，綁架嗎。」發明家笑道，「能不能問問您對界融現象的看法？」「看法啊。」千穆隨口說出最常見的幾個詞，「恐怖，神秘，未知……還有，美好。」「美好——美好！很高興能與您達成這個共識。」發明家忽然打開了激動的開關，開始侃侃而談：「從界融現象被人類成功觀測算到現在，正好是十年。就在這十年間，有無數專家學者試圖總結界融現象發生的原理及規律——很顯然！他們總結出的都是廢話，真正有價值的東西屁都沒有，所以他們現在只會瘋狂討論利弊，哈哈，這些誰在乎？」「界融現象無法預測！無法抵抗！廢物專家能把利弊分析出幾百萬字論文，分析完了世界也強制融合了，還指望界融能和人類提前打個招呼協商？融合后全人類的記憶被同化，曾經的非常識變成常識，人類就算髮現了不對，也只能順應自然，最多事後打打嘴炮抗議抗議……哦，您應該知道前不久網上爆發的爭議？」「我知道，」千穆與他對視，戴著奇怪腕錶的右手同時靈巧地挪動滑鼠，「是第47號界融現象的後遺症，名為《足球小將》的世界降臨在整個華國區域，一位華國球員幸運地成為那部作品主角團隊的一員……」男人接道：「對！就是那個幸運的傢伙，跟著主角的隊伍踢成了全國冠軍，界融現象結束后，竟然還留下了混到的超強球技，老天，今年在世界盃看到那傢伙的滑翔曲線射門，全世界都傻了。」界融現象分為區域性和世界性，當然區域性更為常見，拿第47號界融現象舉例：當《足球小將》世界與華國逐漸融合時，現實與虛假世界互相同化，就會出現原日本國家隊的漫畫角色突然變成華國某偏遠地區球隊，唯一的現實球員亂入其中，與畫風差異巨大的隊友們並肩作戰，拿下全國聯賽冠軍……也就是說，區域性「界融」過程中，當地人的認知與所處環境巨變卻不自知，區域外可能會發現異樣，也可能不會——因為無從考證，區域性界融現象結束后，殘留影響同樣會擴散至全世界，修正全世界人類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