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時間使之發芽

「乖兒子，怎麼這麼大酒味，你這喝了多少？」

許問剛打開門，穿著睡衣的老媽就急忙的跑了出來。

「沒，我沒喝，老楊他們喝了不少，折騰他們身上蹭了不少味兒。」

許問一邊換著鞋子，一邊笑著說道。

「這麼晚，還不睡啊？」

「知道你們去喝酒了，怕你喝多了，剛還和你爸說讓他去接你呢。」

程蘭倒上杯溫水遞給許問，把他隨意踢下的鞋子擺放到鞋柜上。

許問喜歡喝溫水，從小就養成的習慣。

「今天拍的怎麼樣？」

「好了，就等後期製作了，我這兩天在家慢慢弄就行。」

聽到許問的話，程蘭略有些遲疑的說道。

「兒子，媽媽不是多嘴，也不是不支持你的想法。但是媽媽呢，還是希望你能多考慮一下學習音樂的事情。你的音樂天賦，真的不能.....」

「蘭蘭！」

正在程蘭說話的時間，一道身影從主卧走了出來，打斷了程蘭的話。

「咱不是都說好了嘛，兒子的事情他自己決定。」

許才昇話音剛落，就見程蘭如劍的目光瞪了過來，面色一僵，沉默了下來。

在兒子面前溫柔如水的程蘭，在許才昇面前，可向來都是說一不二的。

許問笑著把水杯放到桌上。

「媽，您這大半夜守著就為了和我說這個啊。我不是說了嘛，去學習攝影，並不代表著就徹底放棄音樂啊。」

「那不一樣！」

對於這個問題，程蘭也有些無奈。

許問從小就表現出的過人的音樂天賦，早就被身為音樂老師的程蘭，覺察的清清楚楚。

而且從小到大，也從未間斷過對許問音樂方面的培養。

可是上了高中開始，許問就進入了所謂的叛逆期。

除了學習之外，就天天把玩手裡的單反，研究色彩，揣摩構圖。

想到這裡，程蘭就忍不住又瞪了許才昇一眼。

許問的第一部單反，就是這個不當人父的狗東西買的。有著大好音樂前程的兒子，也被他帶上了歧路。

「哎呀媽，我困了！」

看著還想說些什麼的程蘭，許問只得使出撒嬌神技。

「困了呀，那趕緊洗洗睡，折騰了一天了。早說不讓你做這個班長，累死累活的。」

不願意聽程蘭嘮叨的許問，飛也似的跑回自己房間。

看著許問逃跑的身影，程蘭走到許才昇身旁，微微皺起眉頭。

「老許，你覺得咱要不要再練個小號？」

「啊？」

「啊什麼啊？這才剛過四十就不行了？」

......

第二天一早，屋門口就傳來了程蘭的聲音。

「兒子，我和你爸去學校了，早餐在鍋里，記得起來吃哈！」

「好！」

聽著關門聲響起，沒了睡意的許問也從床上坐了起來。

看了眼班級群里，消息寥寥，大多都還是昨晚上的消息。一個個都沒少喝，現在估計還睡著呢。

起床，拉開窗帘，讓初晨的陽光照進屋內，灑下一層金光。

洗漱，吃早餐。

發了會呆，然後便開始工作。

打開電腦，插上硬碟，把所有拍攝的視頻、音頻資源導入工程文件里，開始剪輯。

這類MV的剪輯難度並不高，因為它是有著一條固定的時間軸線，只需要根據時間軸來填充畫面即可。

而且更多存在的是紀念意義，不需要賦予過多的內涵。

青春，本就該是簡簡單單的。

有著豐富經驗的許問，對於這類操作自然是手拿把掐。

上午的時間，許問就已經完成粗剪。

下午，則是一些精細的微調，比如畫面的轉切過渡之類。再進行一些歌曲字幕，人物介紹字幕的設計匹配。

晚飯過後，許問將電腦里的作品投屏在客廳的電視上。

「媽，過來看看，你兒子的作品。」

「來了來了！先別播，等我一下！」

隨著父母坐到沙發上，許問點擊播放。

畫面最開始，是一張以金陵外國語中學為背景的圖片。蔚藍的天空，幾朵白雲飄過，鐫刻出幾個奇形怪狀的小字。

《BJ東路的日子》

作詞：許問

作曲：許問

演唱：金陵外國語中學16級高三六班全體成員

「開始的開始，我們都是孩子；最後的最後，渴望變成天使。」

歌聲響起，兩個穿著金陵外國語中學校服的女孩，從校門口緩緩走來。

畫面里，還有許問配上的介紹字幕。

高三六班，劉念（學霸擔當）；高三六班，程璐（門面擔當）。

「歌謠的歌謠，藏著童話的影子；孩子的孩子，該要飛往哪兒去。」

「當某天，你若聽見，有人在說那些奇怪的語言；

當某天，你若看見，滿街的本子還是學樂先。」

順著從學校門口走來的路，楊振和陳欣欣攜手走來。

兩人身側，除了名字介紹外，許問還貼心的，用小字加上了關係介紹。

「一對私定終生的狗男女，要看到他們白首終生啊！」

......

許才昇和程蘭兩人看著，最初還笑著討論幾句。

這些孩子，大部分他們也都認識，很多也都來家裡做過客。

比如楊振和陳欣欣的關係，更是飯桌上的常談話題。

然而隨著腳步越拉越近，跨過操場，走過校園，來到那座教學樓下，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表示，從一樓到四樓的距離，原來只有三年；

表示門衛叔叔食堂阿姨，很有夫妻臉；

各種季風洋流都搞不懂，還有新視野。」

許問身穿校服，從一樓走上四樓。

這也是他們高中三年的歷程，高一的懵懂，高二的乏味，高三的壓力。

或許是同樣身為老師，讓許才昇和程蘭，對於這種生活有著深切的共情。

隨著畫面一轉，一個個穿著校服的孩子們，歡呼雀躍的走下教學樓，跑向操場，拍攝著屬於他們的畢業照片。

幾位老師笑盈盈的站在一旁，笑看著眾人。

「顧萍凡哥烏龜大師，方丈我愛你；

也或許誰都忘記，誰的名字，但記得；

BJ東路的日子。」

最後便是教室里，那一個個無聲的告別。

背景的黑板上，是幾位老師們為他們繪製的車票。

起點：金陵外國語學院

車次：G2019次

終點：未來

發車時間：2019年6月21日，14:18開

限乘：42人

一位位同學從畫面中消失，最後只留下許問一人，對著老師們深深鞠躬，轉身離開。

「小兔崽子們，慢慢走，別走太快了！」

方丈的聲音漸漸淡去，畫面也黯淡了下來。

「謹以此片，獻於我們無悔的青春，獻於我們奮鬥的三年。

謝謝你們，高三六班的所有人，這一路上有你有我，真好！」

......

許才昇微紅著眼眶，身旁的程蘭，早已經泣不成聲。

哪怕是自己剪輯的，可再次重頭看，許問依舊會有別樣的感觸。

「好啦好啦，別哭了，兒子做的這麼好，你應該高興才是嘛！」

許才昇把程蘭拉進懷裡，輕聲安慰著。

「不是，我一想到...問問這麼好的音樂才華，非得要去上電影學院......我就忍不住想哭。」

許問以手扶額，無語凝噎。

這首歌，因為許問一直要保密的緣故，老爸老媽是不知道的。

也正是如此，才越發讓程蘭感到可惜。

「評價一下唄，老爸，你先來。」

許問急忙轉移話題。

聽到許問的話，許才昇看了眼懷裡的程蘭，才開口說道。

「很不錯，無論是歌曲，還是拍攝，都很好。」

「老媽，你呢？」

「歌好，拍的一般。」

程蘭嘟嘟囔囔的說著，只是一抬頭，看到許問清澈真摯的目光，猶豫片刻才說道。

「歌很好，拍的也好。好了好了，媽媽不會再逼著你去學音樂了。

但是你要保證，每年都得給媽媽寫幾首歌聽好不好？」

「媽媽知道你做的到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