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6 章 土司王墓(199)
第1266章土司王墓(199)
「嗡嗡!」
蜜蜂發出悲鳴,死了,他早就已經死了!過於刺激的現實幾乎擊潰他,大腦一片混亂,下意識收緊節肢。如果懷抱著他的是普通人恐怕已經被鋼鐵般堅硬的節肢壓碎了,但乙零雖然變成人形,卻仍是太陽,身體硬度驚人,鋒利的節肢從他身上劃過,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但卻就像蜜蜂攀爬玻璃球,沒留下半點痕迹。
他燙熱的手指也牢牢扣著大蜜蜂的頸椎,指尖插在脊髓里。太陽的餘溫讓死亡者冰冷的屍體變熱了,但這終究只是太陽的恩賜,時間無法倒轉。靈魂契約與污染的牢牢掌控讓大蜜蜂沒有崩潰瘋狂,讓他的理智逐漸回歸,或許這時候瘋狂的死亡才是絕望的遮羞布吧,現在唯一的遮羞布被撥開,人必須正視那些鮮血淋漓的現實。
好殘忍……不,不不。
大蜜蜂痛苦想到,他不能渾渾噩噩的死,清醒是零導的恩賜。越來越多具體的記憶被他回想起來,想起來了,他想起來了自己失去了名字,失去了自我控制的力量,想起來了在互助聯盟中為零導放牧魔蜂,為聯盟捐款,想起來在加入聯盟之前,在屠夫聯盟艱難求生,和發鬼乙四十九的爭鬥——
他記起了最久之前,最模糊的,碎片化的記憶。那記憶已經污染扭曲,看不清畫面,只能聽到一丁點不真實的聲音,看見一點不知是什麼反射的亮光。
暴風中有誰在大笑,導遊斗篷在狂風中獵獵作響,如蝴蝶孱弱的翅膀,低沉暗啞的聲音透出絕路的癲狂,卻又有一種令人害怕的冷靜,他笑著說——
【我同您打個賭】
【我將心臟獻給您,將"寄生"分離出去……】
【……初始稱號,伴隨我最久最頂級的稱號,混合著心臟血肉,請您借我深淵污染,融合重塑——】
【不不,絕不能過於強大,那就將心臟一分為二吧,來保存我的寄生】
【若我就此死亡,他將成為您的忠僕,如我再活過來,寄生將重歸於我。】
……
【小蟲子】
起初並沒有聲音回應他,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有另一個聲音含糊響起,讓大蜜蜂打了個寒戰,近乎無法呼吸,這聲音彷彿蘊含著無窮污染,完全不像正常的聲音,不分男女不辨老幼,更像污染的嗡鳴,各種不可名狀的震響混雜在一起,人在這聲音面前無比渺小,就像真正的蟲子。大蜜蜂只覺得要被黑暗淹沒了,獃滯戰慄,甚至差點中斷回憶。
"放鬆,放鬆。"
"你現在是安全的,我與你同在"
乙零敏銳發現了大蜜蜂的不安,當即更重的攬過他的頭顱,手指在髓管中釋放出安撫的污染。隨著大蜜蜂的回憶他靈魂深處真浮現出躁動的污染,就像個冒油的油井,咕嘟咕嘟往外冒著粘稠黑暗的污染。但奇異的是乙零鎮壓這種污染很輕鬆,幾乎是乙零釋放出的力量一到,那冒出來的污染就自然而然貼近過來,任由自己被乙零的力量吞噬吸收。
這黑暗
污染的感覺很熟悉……乙零沉吟,
有些驚詫,
它給他的感覺竟很像心臟內的污染。
「怦咚,
怦咚。」
自動消化污染的心臟怦咚跳動,
就像蝴蝶伸展翅膀,也像他懷中大蜜蜂顫抖著逐漸緩和下來的呼吸,乙零探來的力量就像黑暗中的一線天光,讓垂死之人猛地喘了口氣,朦朧間只覺得安全。是的,是的,不會傷害他,這力量就像零導一樣……
像零導?
一瞬間大蜜蜂打了個寒戰,意識到什麼。但不對,時間不對,那個時間零導正在人間吧,時間……好奇怪……思考消耗本就近乎見底的精力,大蜜蜂節肢痙攣刮撓著身上的蟲甲,強行中斷了思考,讓精神穩定下來,勉強聽到了記憶中最後幾句話。
那聲音似乎在笑:
【蟲子成為忠僕?太弱小了】
【但我對"賭"很感興趣】
【好——】
那黑暗中的聲音最後道:【我答應了,答應你的賭】
這就答應了?
雖然那黑暗中的聲音混沌恐怖,如不可名狀的怪物,僅僅只是回憶這對話就感覺壓力極大,但大蜜蜂回憶完仍舊感到有點無語。就這麼答應了?那導遊的籌碼呢?說是將心臟獻給您,結果是要那位存在幫忙分離寄生稱號,借深淵污染融合重塑,還要將心臟一分為二,也就是重塑兩個人?
最後還說如果死了,重塑的寄生就成為那位存在的忠僕——屍體忠僕嗎?反正都死了,屍體又有什麼要緊,如果再活過賭博,導遊這才是以小博大,實在是的膽大到近乎瘋狂。
而那位可怕的存在能答應這個,簡直是純做好事只是對"賭"感興趣所以答應,大蜜蜂真是很想吐槽。尤其是在那位存在答應后,疑似導遊的人還得寸進尺(?),他的語氣更加謙卑感激,但說的話卻卻大膽的很。
【我還打算獻給您——】
……
記憶自此中斷,大蜜蜂不知道之後的話是什麼,他又想獻出什麼,還打算薅點什麼。屬於他的回憶已經結束了。
……
所以,原來是這樣。
初始稱號是人體自身的潛力表現,心臟更是極重要的器官,在這將心臟賦予特殊含義的黃金之國污染中待得久了,染上了黃金之國的污染,心臟也變的和之前不同。
就像零導能吞噬同源的太陽,強大的,他的"同類",也能很輕鬆地吞噬他的心臟。當"復活"開始時,心臟反倒是能最簡單回收的。
記憶的聲音已然消失,大蜜蜂有點恍惚。他忘記了自己的名字,想不起自己的初始稱號。原來他本身就是個初始稱號,是半顆心臟。大蜜蜂恍然大悟,今日方知我是我,臨死前能回憶起這些多虧了零導的善心,沒有讓他渾渾噩噩的死,這並不是死亡,只是回歸完整,是復活新生。
……
但大蜜蜂的確是要死去了,他的自我意識並沒有消散,也還保持著理智,但越是理智越覺得苦澀,顯得悲哀。
"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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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蜜蜂喃喃道,勉強動了動身軀,回憶消耗了他剩餘的大部分力量,無堅不摧的蟲軀正在飛速腐爛,發聲器官也扭曲變形,他不清楚自己在祈求什麼,思維也逐漸變得混沌。但乙零卻感應到了他的想法。?
大蜜蜂想要活下來,想留在他的身邊,只可惜即便是乙零也無法強留住他的"孩子",因為這是規則,是約定。大蜜蜂的身體迅速腐爛消失,到最後漆黑腔子里掉出半顆跳動的心臟,它像一隻疲憊的小鳥,靜靜依偎著乙零的手指,然後悄然消失。?
「鐺!」?
殘缺的小半蟲軀在心臟離開后墜落在地,加速腐爛消失,那巨大的節肢如同指向天空的枯樹,消失時一點銀光墜落,被乙零憑空抓住。
這是一枚徽章,被腐蝕得不成樣子,裡面有一點蜜金色在閃光,很微弱,近乎看不到。
大蜜蜂的一切都"回歸"了,能截留下來的只剩下不屬於原本獻祭的新東西——那是大蜜蜂的自我意識,被乙零截留下來,收容在了這枚徽章里。他失去了記憶,不記得這徽章是什麼組織的標誌,但總歸是和他與大蜜蜂極密切相關的,才能有這個機會。那些失去的記憶中究竟有什麼,連乙零都覺得眼前是一片迷霧。
難道當初和大蜜蜂建立契約的那聲音是自己?
時間似乎不太對吧,那時候他年紀還小,就這麼強了嗎?
年紀……
乙零隱約感到自己失去的記憶不只是最近幾十年的,清晰的記憶,還有更久遠的,更黑暗的記憶……當初回應大蜜蜂的聲音污染為何與他心臟中的污染似乎同源?那是他嗎,是他久遠的,或是成為太陽鳥之前的記憶嗎?
和清晰的那些記憶相比,混沌黑暗的記憶更龐大,如果同時回憶起來後者只會將前者徹底衝垮。乙零搖了搖頭,中斷了思索,忽然感到指尖被什麼東西咬了咬。
「零導。」
一團毛絨絨暖烘烘的狐狸鑽到乙零手下,立起身體扒住他的手指,擔憂看向他。乙零和大蜜蜂心中交流很短暫,從大蜜蜂倒在他的懷中到屍體消失,心臟消失,竟不過只有一分多鐘,但卻讓汪玉樹極度擔心起來,和零導之間的聯結在那一瞬間竟模糊不清,乙零整個人都黑了,像是被陰影籠罩,嚇得汪玉樹直往乙零懷裡沖。
即便現在算是穩定下來,他仍心有餘悸,不敢讓零導再"思考"。
「我沒事。」
乙零收起藏有大蜜蜂最後一點自我意識的徽章,一手順勢撈起狐狸抱在懷裡。簡單和焦慮不安的狐狸講了講剛才的交流,大蜜蜂只是半顆心臟,應該還有另外半顆心臟,另一個重塑的"人",乙零隱約記得那人的存在,而他與他的靈魂契約也在剛才那時一同消失了。
"應該是鐵線蟲!沒錯,就是他"
汪玉樹聽后整個狐都獃滯了,信息量太大沖的他大腦發矇,但在感受到乙零的疑惑后他迅速回答道。鐵線蟲也是寄生,當年和大蜜蜂糾葛很深,如果都是半顆心臟,那很可能另外半顆就是鐵線蟲。只不過現在汪玉樹卻反倒不敢"
劇透",不敢去提什麼發鬼四十九、小紅之類的名字了,只敢用鐵線蟲代指,零導現在精神不穩定,要是想起來什麼危險東西可就糟了,還是等到安隊身邊靠譜。
但如果,如果當年惡蟲師的"死亡"真和零導有關,時間也不對啊,那個時候零導應該早已被帶出深淵,在人間生活吧,惡蟲師又怎麼能聯繫得上他?
不過……零導的童年,他們誰都沒有參與過。
那個時間段的零導在不在人間,只有嬉命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