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精華書閣
燕驚雙不知自己是怎麼鬼使神差同意了顏鶴卿的方法。
可當顏鶴卿真正赤著上半身,半倚在窗邊,好似任由燕驚雙隨意處置時,她還是不自覺咽了咽口水,覺得自己這決定…甚好。
燕驚雙收攏心神,從筆架上取下一隻筆,隨意沾了點墨,便想著這第一步該落在哪裡更好。
只她剛湊過去,卻忽而皺了眉,抬手拂過顏鶴卿落在身前的頭髮,將其掃到後背去。
她仔細弄著,一根頭髮絲都不放過,卻沒注意頭頂的顏鶴卿在她指尖遊走時,喉頭微微動了動。
等到燕驚雙把最後一根頭髮絲放到顏鶴卿身後時,她神色才稍松。
「若是一會在你身上動筆后,被髮絲破壞了意境,可有些得不償失。」
顏鶴卿抿唇:「髮絲該是不能,但只怕……」
「只怕什麼?」
「……沒什麼。」
燕驚雙著急作畫,也沒同顏鶴卿多聊,提筆便開始在他身上落下第一筆。
只是第一筆落下的時候,顏鶴卿下意識顫了顫。
燕驚雙提筆微頓,抬眸看他:「不舒服嗎?」
顏鶴卿輕輕搖了搖頭:「只是有些涼。」
燕驚雙笑了一聲:「總該也讓你體會下我的感受。」
可話音一落,燕驚雙僵了僵,片刻後有些支支吾吾道。
「咳咳!我不是這意思!我可沒什麼奇怪的聯想。」
倏而,顏鶴卿的笑意在她頭頂響起。
「好,我知道。」
「不過,也挺舒服的。」
燕驚雙臉一紅,小聲說了句「沒個正經」,便又收攏心神,繼續提筆作畫。
好在,兩人雖然開頭鬧了一會,很快燕驚雙便繼續專註起來。
作畫的時間,算是漫長的,畫師一般進入其中,便容易忘我,等到燕驚雙回神之時,窗外的小雨不知何時,已然變成了瓢潑大雨。
顏鶴卿站著的地板上全然已經濕潤,燕驚雙一愣,趕忙停筆,將顏鶴卿從窗檯拉至身前,她手下意識撫向顏鶴卿白皙光潔的後背。
燕驚雙眉頭驟然緊縮。
「雨勢大了,你怎麼也不說?就傻傻在那淋雨嗎?」
顏鶴卿的後背全然被雨水澆灌,就連他的褲子都濕了大片。
山閣中沒有布巾,燕驚雙只得拿自己的衣袖不斷地替顏鶴卿擦著濕潤的後背,就怕擦得慢些,寒邪入體,惹得顏鶴卿生病可就不好了。
顏鶴卿任由燕驚雙擦拭著自己身體,聽到燕驚雙的話,他回道。
「見你作畫忘我,我若是稍稍一動,可不就會破壞你想要的意境。」
燕驚雙不贊同:「作畫哪有你的身子骨重要。」
顏鶴卿心下有些熨帖:「知道你擔心,但我自己的身子骨我也是清楚的,這點雨不至於生病。」
燕驚雙有些懷疑地看向他。
顏鶴卿輕輕捏了捏燕驚雙的指骨:「我恨不得日日都能陪著你,又怎會讓生病耽誤我的陪伴。」
燕驚雙麵皮一頓,繼而甩了甩袖子,轉身往前走去:「你若無事,便過來瞧瞧我做的畫吧。」
顏鶴卿跟在身後,好似不知般:「驚雙,你作何走這麼快?」
燕驚雙沒搭理他,顏鶴卿笑了笑,走到她旁邊,雙手背在身後,頭卻放在燕驚雙肩頭,輕輕蹭著她的臉頰。
「害羞了嗎?」
燕驚雙抿唇,往旁邊挪了個步子,離顏鶴卿遠了些。
「別靠這麼近,一會畫被蹭花了。」
顏鶴卿見燕驚雙真害羞上了,倒也沒再得寸進尺。
山閣之中是有一個一人高的銅鏡的,顏鶴卿眼下就站在這銅鏡之前。
雖有些模糊,但還是能辨認出他身前畫的模樣,是一株梅花樹,從他的腹底生長,枝葉慢慢伸展,劃過他的腹肌,蔓延在胸口。
點點紅梅,點綴在他的肌理上,像極了那一日在書房的「櫻桃點雪」。
他的兩點茱萸也被燕驚雙應景地畫上了梅花妝點,雖畫技確實有些稚嫩,但勝在情趣非凡,甚得某人心。
彼時,彈幕也在瘋狂刷著。
【哦天啊!!!!這是我們能看的畫面嗎!!!!】
【哈哈哈哈哈姐妹被平台遏制久了,看到這點畫面就激動成這樣了?!!!】
【害!久旱逢甘霖啊!!這是!!!】
【小鶴身材這麼好,再配上雙雙的畫,可不是更加誘人可口,雙雙不撲倒他都對不起她今天畫的這幅畫。】
【就是就是!!!就應該】
【】
【】
看來彈幕人兒的大膽發言,又不小心越過了雷池。
但也因為有彈幕,燕驚雙才確認顏鶴卿今日是真沒動什麼歪腦筋。
燕驚雙看向身姿如玉的顏鶴卿,眸光停在他身前的畫,腦海里忽然有些明白彈幕人兒被屏蔽掉的是什麼意思了。
顏鶴卿在鏡子跟前左右轉了轉,又仔細端詳了一番,才認真點評起燕驚雙的畫作,並不是一味的誇讚,而是予以了肯定,也指出了不足。
「驚雙,你在這一處落下的筆鋒力度不是很夠,所以,你看這處的花瓣顏色,同旁的地方相比就淡一些,還有這一處……」
顏鶴卿說話的時候,手指著自己的茱萸,燕驚雙目光也停留在了那裡,似有幾分失神。
「驚雙…驚雙?」
燕驚雙微而回神,眨眨眼看向顏鶴卿。
卻見顏鶴卿眸光閃過幾分擔憂道:「驚雙,方才我叫了你好幾聲,你都沒有回應?怎麼了?是我說的太過了?」
燕驚雙搖搖頭:「不是。」
她剛剛都沒怎麼聽顏鶴卿的話。
顏鶴卿道:「還是你最近遇到了什麼煩心事?」
燕驚雙也搖頭:「無妨,就是我今日可能有些累著了。」
聽見燕驚雙這麼說,顏鶴卿還是有幾分不放心,但見燕驚雙並不想多談此事,顏鶴卿便也沒再繼續。
瞧著外面天色漸晚,顏鶴卿道。
「驚雙,我們回去用膳吧。」
燕驚雙點了點頭,顏鶴卿則走到一旁,準備開始穿衣。
燕驚雙盯著顏鶴卿在挑衣裳的背影有一會。
就在顏鶴卿準備穿衣時,燕驚雙忽然道。
「混沌石,關掉明燈。」
顏鶴卿拿著衣服的手一頓,轉身看向燕驚雙,卻沒料到,燕驚雙早就出現在他身後。
她白皙清麗的小臉微仰,一雙黑白分明的眼透著幾分羞赧。
「鶴卿,今夜留在這裡吧。」
……
這是燕驚雙第一次主動邀約,回應得是前所未有的熱烈。
她看著自己所做的畫在自己眼前有節奏地律動。
好似感受到了地裂山崩般的快樂。
耳畔轟鳴之時,她沒忍住咬了一下顏鶴卿的
脖頸。
這一回,換顏鶴卿出門要擦傅粉了。
燕驚雙雖文武雙全,但女紅卻是半點不通,後來同自己真正的母親相認后,在出嫁之前,有學過一點點,可也並不是能見人的程度,所以燕驚雙索性學起了流蘇穗子。
這一日,她拿著新做好的流蘇穗子去尋顏鶴卿,是一條紅色的梅花流蘇穗子,是用來給扇子做配飾的。
顏鶴卿收到的時候,眸光明顯帶著幾分驚喜。
「你特意給我做的嗎?」
燕驚雙點點頭,然後從袖子里抽出另外一條一模一樣的紅色梅花流蘇穗子。
「恩,我也給我自己做了一條。」
顏鶴卿看著兩人一模一樣的梅花流蘇穗子,他眼裡的高興更多了些。
就連回門那一日,明明是大暴雨的寒冷之日,他也不忘手持扇子,
顏鶴卿在燕府住了大半年,燕家對於顏鶴卿而言,宛若第二個家。
顏鶴卿對燕府有恩,他對燕驚雙的情誼,又是誰都能看的出來的深厚。
所以,他這一次回門,倒是沒有人為難他,本該其樂融融,大家開開心心才是。
本該,是這樣。
然而,這個大家,好像不包括顏鶴卿。
晚膳的時候,當所有人包括聞嬌嬌都拿出燕驚雙做的紅色梅花流蘇穗子時,顏鶴卿臉上的笑意忽而就有些僵住了。
燕老夫人:「我這都一把老骨頭了,怎麼還給我送一個扇面流蘇穗子。」
威武侯:「我一習武之人,平時也不怎麼用扇子呀,但這是咱閨女的心意,我會好好收著的,能掛在我那槍上嗎?沾血是不是有點不吉利啊。」
聞嬌嬌:「驚雙,我要是系在扇火的扇子上,你會生氣嗎?」
這些人每說一句,顏鶴卿臉色就更白一分。
燕驚雙這會在回著聞嬌嬌的話,她搖頭道:「當然不會,物盡其用才是最好的。」
「也都怪我,只會做這個流蘇穗子,不然回門的禮物,也不至於如此單調。」
聞嬌嬌拍了拍燕驚雙的手背:「無妨的,我那扇火的扇子一下子就好看了,跟顏世子手裡這柄一樣好看。」
「顏世子,你說是不是?」
顏鶴卿扯了扯嘴角,在燕驚雙期待的目光里,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夜裡,二人在花園散步消食之時,顏鶴卿神情還是有些悶悶不樂。
燕驚雙似乎看出來了,可她問顏鶴卿,顏鶴卿只說是一些公務的事,有些煩心。
燕驚雙見顏鶴卿不想多談,也就沒有深問,緊接著,她便想著說一些笑話逗顏鶴卿開心。
可興許是她的笑話太冷,顏鶴卿只是敷衍地笑了笑。
燕驚雙有些沒招,便詢問顏鶴卿想做點什麼。
顏鶴卿環繞一圈,指了指旁邊的池塘,說他二人去喂餵魚吧。
於是兩人便開始喂起了魚來,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聊著聊著,又聊到了那幾串紅色的梅花流蘇穗子上。
燕驚雙本以為顏鶴卿對這種女紅之事沒什麼興趣,但誰料顏鶴卿卻續起了她這個話題。
「你做了那麼多串梅花流蘇穗子,我怎麼不知?」
「平素在山閣處理公務,閑暇無聊之時,便拿起做做,只要掌握了方法,並不會花費多少時間的。」燕驚雙言語中還頗有幾分驕傲的意思。
顏鶴卿:「哦。」
燕驚雙沒聽出來,繼續:「這絲還是我千挑萬選的,色澤艷
麗,不論是放在你的扇子上,還是父親的槍上,嬌嬌的扇火扇都是好看的。」
顏鶴卿木著一張臉繼續點頭。
燕驚雙:「只不過我瞧你的扇骨有翡翠,所以特意用翡翠做了一個梅花心在上面,你可有看到?」
顏鶴卿微愣,扇扇子的動作也停了停,垂眸看向梅花流蘇穗子,在那朵梅花中央果然點綴著一顆極小的翡翠珠。
燕驚雙恍然不覺,繼續說道:「我瞧著這麼裝扮也挺好看的,想著你送我的這一柄扇子上,也有翡翠,索性把我二人的梅花流蘇穗子上,都點綴上了翡翠珠。」
燕驚雙朝著顏鶴卿晃了晃自己扇子垂下的翡翠珠。
見著兩根一模一樣,還同樣都有著翡翠珠的梅花流蘇穗子。
顏鶴卿神色微頓,過了會,他眉眼微彎,搖起扇子,牽著燕驚雙道。
「驚雙,方才沒吃飽,回去我給你煮些湯圓可好?」
「你先前不是說,今日胃口不太好嗎?」
「現在又好了,你想吃什麼餡兒?芝麻還是花生?」
「那我吃花生。」
「那我就吃芝麻吧。」顏鶴卿笑了笑道。
燕驚雙眼眸微轉,看著忽然心情變好的顏鶴卿,心道。
原來,男人心也是海底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