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妾似琵琶斜入抱

第十四章妾似琵琶斜入抱

青州城的府衙里。

後院書房中,中年男人右手執筆站在一扇屏風前,男人身材消瘦傾長,一身儒雅風流的書卷氣息。走近些看,男人正在描繪一副美人出浴圖。

畫中美人身披細紗,一雙玉足從水中走出,嫩如脂玉,吹彈可破,讓人心生把玩之意。

而細紗包裹的身軀,水跡清晰可見。柔軟的腰身,盈盈不堪一握。胸前軟膩被細紗遮罩,反而更添幾分神秘之感。

這時推門走入一女子。女子將茶盞輕輕放在桌上,走到中年男子身旁,從他手中搶過筆,在畫中人眉間點上花鈿。然後捂著嘴咯咯一陣嬌笑。

讓人吃驚的是,那畫中所畫之人,分明就是眼前這個女子。

女子伸出纖指,在中年男子額頭輕輕戳了一下,一雙眼睛似睜非睜,半睞的眼眶裡水霧瀰漫。柔若無骨的倚在男人身上,玲瓏起伏的身段讓人看一眼就淪陷其中。

中年男人看著眼前的可人兒,嘴角閃起一絲笑意。

十天前,他到青州徐家府上,一眼就看上了眼前這個尤物。而以徐家人的聰慧豈能看不出刺史大人的心思。

當晚,美人就攜畫到訪。

此等銷魂蝕骨的溫香軟玉,讓這位刺史大人將她視作心頭之珠,無法割捨。而眼前這位嬌滴滴的美人,也是手段頻出,讓刺史大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嗅著美人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氣,男人身體又燥熱起來。他抬起女子的雙腿向上一托,女子跌撞一下揉進他的懷裡。

女子水滑的雙腿夾住他的腰,柔軟的雙臂攀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媚聲媚氣的呢喃:「抱我到裡邊去!」

女子的糾纏狠厲而狡詐,讓男子本能的喪失了戰場的主權,只得抱著她柔軟的軀體邊抵抗邊往內室走去。

屋外是灰濛濛的天際,壓抑的讓人想要發泄一下。

頭頂兩團烏雲自遠而近,開始靠攏,彼此碰撞著慢慢交匯在一起,逐漸融為一體。

不多時雨水從天而降,青州城籠罩在一片雨幕之中,到處濕漉漉的。

院子里一朵薔薇正聚攏著花苞,嬌嫩嫩的隨風搖曳,雨滴啪嗒啪嗒打在上面。初時它勉力聚合著,直到一瞬間雨水變大,它再也堅守不住,花瓣霎時張開,任雨水衝進花蕊之中,而花朵也經受不住這等力道澆灌,慵懶的低著頭,只留花瓣上一抹紅暈的色彩。

溫柔鄉里埋忠骨。這句話向來是應驗的。

這位青州的刺史林自牧,可謂用自身的經歷完美解釋了這句話。

他年幼時喪父,母親守節,含辛茹苦撫養他成人,為了供他讀書識字家裡省吃儉用,常至斷炊。給他取名「自牧」,就是希望他做一個謙遜有德的君子,時時自省其身。

林自牧幼年也謹記教誨,勤奮苦讀。家裡窮苦買不起紙筆,他就以樹枝代筆,在雪地里,石頭上習文練字。冬天的時候,凍得滿手瘡痍他也未曾氣餒懈怠。常常為了借一本書看,天未曾亮就出門,行數十里地相借,又趕在天黑前還給人家。

寒來暑往裡的堅持,終究換來皇榜的高中。初時從一個地方縣令做起,抱著滿腔熱忱,愛民如子,受到百姓愛戴。逐漸做出政績,一路升任,直到今天已坐到州府刺史的位置。

有道是不忘初心,方得始終。可初心易得,始終難守。

在官場的籌光交錯里,推杯換盞中,林自牧漸漸開始喜歡上這種生活。

至於從何時開始喜歡上的,他也說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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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

也許是從一次醉酒之後被兩個少女扶進房間開始。

也許是從徐府的人到訪,帶來一屋金銀珠寶開始。

總之從那之後,他開始厭惡,甚至痛恨一貧如洗的日子。

酒要喝十年以上的陳釀,每頓飯都要吃的又精又細,伴寢的姑娘不是歌坊里的大家,都難以入他眼睛。甚至他每晚泡腳的水裡,都必須得放雨前上好的茶葉。

此後,這位青州的刺史大人如願過上了不羨千金買歌舞的日子。

這場雨下的不久。

屋裡的人一番鏖戰之後也已偃旗息鼓。

女子換了一襲鵝黃的曳地長裙,赤足走到院里,雪白的脖頸兩側露出精緻的鎖骨,長長的裙裾傾瀉在地上,拖迤三尺。一頭的青絲看起來有些凌亂,被一支玉簪斜斜挽著,臉上的潮紅尚未退卻,看著慵懶嫵媚。

雨後的芭蕉葉子上停留著一些雨水,女子手捧陶罐,用一片竹葉將水珠輕輕撥進罐子里,水珠滾動的過快,從一旁灑落在指間,女子娥眉輕蹙,頗為可惜的將指肚上的一滴放到嘴邊,輕輕吮進嘴裡。

待罐子稍滿,女子才起身,聘聘裊裊的走進屋內。

林自牧此時正襟危坐,儼然一副正人君子模樣。

女子將收集來的雨水倒入半月紫砂壺中。

茶爐裡面火勢正旺。

碳是上好的銀絲碳。產自西京,專供皇室使用。屋內看不到一絲煙霧。

女子支頤輕歪著腦袋,靜靜等著水開。

興許是等的無聊,女子又轉過頭看著坐在案前的林自牧。

「聽說城外聚集了好多難民?」

林自牧眼皮抬了一下,繼而盯著手中書卷。

說來可笑,這位刺史大人鍾愛仕林同道的一句話「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儘管這些年他早已在驕奢淫逸的路上越走越遠,可每日讀書的習慣一直沒有改變。就算是與美人共枕良宵,床頭也會放著一卷書。

女子也不知坐在書案前的男人聽沒聽到,見他也不吱聲,又扭轉頭盯著火爐靜靜的發獃。

「州府說每日在城外施粥的,近幾日也不曾看到。」

「人命關天的大事,若鬧出亂子來可如何是好?」

壺裡的水開了,女子停止了自言自語。取出茶針自茶器中撥了些茶葉進去,對著壺口吹了口氣,浮在上面的茶葉才緩緩下沉。

茶湯色如琥珀,滿室盈香。

斗笠杯放在書案前,林自牧這才合上書卷,端起呷了一口。

「施粥救急也只能解燃眉之急。這次秋澇之災,我已上書朝廷,剩下的事只需慢慢等待即可。」

林自牧的語氣不緩不急,他不喜歡遇事驚慌無措的感覺,這些年宦海生涯,他也逐漸變得沉穩老練。

面對城外的災民的解決辦法,林自牧心中似乎早有對策。

女子的嘴唇蠕動了一下,有些於心不忍:「那些災民似乎餓了許久了,州府好歹在朝廷救濟到來之前繼續施粥吧!」

林自牧聞言嘴角微挑,一把將女子扯入懷中,在她的渾圓滾上狠狠拍了一下。

「想不到我的美人竟生了一副菩薩心腸。」

「施粥的事是本府命人停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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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原因嘛,這就得問問城外體恤愛民的司馬大人,你該去問問他,他想做什麼?」

「白日里領著那些難民四下救災,怎麼還有時間帶著他們在城門聚眾鬧事?」

「如此看來,那些難民應該是不餓的。既然不餓,那就乾脆把粥停了,餓上幾天,他們也就消停了。」

伏在懷裡的女子此時未曾看到男人眼神的變化。

提到那位司馬大人時,林自牧那副溫文儒雅的書生氣息消失不見,轉而變得陰冷而又狠絕。

林自牧說話之際,一隻鴿子正從遠處飛來,撲棱一下,停在窗口,抖了抖身上的雨水。

女子聽到動靜乖巧的起身。林自牧走到窗前,從竹筒中取出消息。

片刻之後,女子聽到林自牧無由的一笑。

「有意思。欽差大人沒有隨侍衛同去汀州……」

青州城外的村子里。

放眼望去,到處殘垣斷壁,洪水退卻后留下的淤泥沒膝而過。

不少災民捨不得被水損壞的老屋,正互相幫扶著清理淤泥。有極少房屋損壞不是特別嚴重的,災民已開始動手修繕。

有些牆壁已經傾斜,災民只好用木樁支撐,房頂用雜草鋪蓋,以求有個安身之地。

沈慕卿站在淤泥中眉頭緊鎖。

蘇老頭站在不遠處也靜默不語。

一個扛著木樁的男人從遠處走來,面容疲憊。清瘦的面頰映的他顴骨有些高,在淤泥中每一步都走的堅毅有力。

路過沈慕卿的時候,或許是沈慕卿一身鮮衣與災民的衣不蔽體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二人目光對視時,男人冷哼一聲。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很顯然男人這句話是對沈慕卿說的。相當於坦然的告訴沈慕卿「我對你沒有什麼好感」。

男人說完步伐堅定的往前面的一樁破屋而去。

而災民們看到男人走來,紛紛起身相迎。

「司馬大人辛苦了。」

「司馬大人真是愛民如子。」

「若是青州的官員都像司馬大人這般,我們這些難民何愁沒有活路?」

「對,那些天殺的狗官,只知道膏腴百姓。」

難民們群情激憤,議論紛紛。

沈慕卿聽到災民對男人的稱呼,吃了一驚。

地方州府受刺史管轄,而被稱呼司馬的男人卻也是僅次於一州刺史的朝野官員。如今怎會這般打扮,與災民相處在一起?

蘇老頭不知何時已站到沈慕卿身後,解釋道:「一個被貶的司馬,員外置同正員,手中並無實權。」

沈慕卿這才恍然大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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聘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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