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爾虞我詐
皇州,龍雲城!
三百多年前,夏暘朝建都於此,巍峨高深的夏暘皇宮雄踞於龍雲城的中心。
皇城中,一處僻靜的院落。
剛下過雪,院中的屋檐上還有積雪,一個大大的池塘,幾乎佔據了院中所有面積,僅在院門口處,留下巴掌大塊地兒,靜靜的躺著一座假山。
院牆外的柳樹剪去了密密麻麻的翠綠絲絛,重新變回稀疏的褐色柳條,細細的柳條上掛著一半雪,垂進了院中來,好似一個個美人的發。
池塘里的荷花已經不復存在,只剩下些高低錯雜的枯莖,被冰封的池面上積著厚厚的一層雪,偶有幾處干皺的荷葉,頂著白色的帽子探出頭來。
一條搭在池面上的走廊,從院門口彎彎折折的通向池中心的亭子。
亭子中間的圓形石桌上,面對面坐著一老一少兩個人,二人面前各放一棋奩,正在聚精會神的對弈。
在這冰天雪地的嚴冬,對弈的兩人並未著棉衣披肩等禦寒衣服,好似與這凜冽的世界隔絕一樣。
這時,一乘暖轎停在院門口,隨行的下人趕忙撩起轎簾,只見宰輔姚曠從轎中走下。
院門口的守門士卒及下人見到當朝宰輔到來,一齊彎腰行禮。
「你們在此等候!」姚曠下轎后對身旁的人說道,然後大步走入院門。
姚曠手提著衣襟,急匆匆的走在連廊上。
兩腳剛邁進亭子中站定,便急忙彎腰合掌,向著對弈的二人施禮。
「拜見太子殿下!」「見過鄧長老!」
這處院子是太子行宮中的花園,亭中對弈的二人便是皇子俞恆琰和青峰派長老鄧白芝!
「姚先生,不必多禮,請坐!」皇子說完,看了看旁邊的石凳。
說完,侍立在側的婢女,趕忙取出一塊毛皮墊子,鋪在石凳上。
姚曠坐罷,瞅了瞅眼前桌子上的棋局,又看了看方才鋪凳子的侍女。
手中持棋正在思考怎麼落子的皇子,眼角的餘光看了姚曠一眼。
「把酒放下,你們都下去吧!」皇子說完,落下一子,嘴角掛起笑容。
「師兄,我這招兒怎麼樣?」
「哈哈哈,小師弟這步棋,是要聲東擊西吧!」鄧白芝笑著說道,說完也落下一子。
姚曠無心觀看密密麻麻布滿棋子的棋局,急躁的反覆扭頭看著離去的兩位侍女。
待兩位侍女走出院門,姚曠才把頭扭過來,臉上帶著慌張的神色。
「殿下不好了,』貪狼』死……」姚曠急迫的開口說道。
還沒說完就被皇子制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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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皇子與對面的鄧白芝對視一眼,鄧白芝便領會了俞恆琰的心意。
於是,鄧白芝閉上雙目,片刻之後,睜開眼睛對皇子說道:「可放心,四周無人!」
「姚先生,發生什麼事了?」皇子向說了一半話的姚曠問道。
「『貪狼』死了!」姚曠臉上神態嚴峻。
「怎麼死的?」皇子臉上倒沒多大表情變化。
「昨晚在獄中,自我了斷了。」姚曠語氣中帶著可惜之情。
「審問出點什麼消息嗎?」皇子依舊平淡。
「沒…沒有,各種酷刑用盡,他都不肯開口。」
「一晚都挺不過去?」
「進了內牢,神仙也逃不出去!」
「哎,可惜了!」
姚曠沉思了一下說道:「殿下……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黑刀已經有近半月聯繫不到了,我估計他已去了!」姚曠低聲說道。
「哦,看來南懷王請了高手啊!最近安插在狼幽城的眼線接二連三都被殺了。」皇子一邊思考一邊說,一直平靜的臉上,微微皺起了眉頭。
皇子在鄧白芝思考怎麼落子的間歇,自己拿過酒壺,斟滿兩個酒杯,順便又取過一個空酒杯,為姚曠斟滿。
「謝殿下!」
「啪!」鄧白芝手中的白子落下,微微一笑道:「小師弟,你可要小心了!」
皇子眼神飛轉,目不轉睛的盯著棋盤。
姚曠見二人還在繼續下棋,對自己剛剛帶來的消息並無多大反應。
思忖了一下,抱拳對皇子說道:「殿下,要不要再派人去查查?」
「不必了,再派人去等於送死,南懷王現在就等著我們去,何必羊入虎口?」
「啪!」的一聲,皇子手中的黑子落在方才鄧白芝的白子旁邊。
「總不能坐以待斃吧?」姚曠不明白皇子的意欲何為。
姚曠低頭看著眼前年紀輕輕的夏暘皇子,雖然自己為官三十餘載,歷經官場無數血雨腥風。但是面前這個年輕人奇思怪想,卻是自己怎麼也猜不到的。
姚曠身為皇子的老師,也經常被皇子意想不到的謀略所驚到,皇子所擁有的政治手段,遠超過這個年齡的人該擁有的。
「先生之前教導我『用兵在成不在詭、用人在能不在猛』,得麻煩先生一下,把你今天帶來的消息散布出去!」
姚曠聽完,略一驚,思考了片刻,便明白了皇子的意圖。
「殿下的意思是……」
「對,敵暗我明,就讓他們認為我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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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物,他們是獵手!我們要繼續當好我們的『獵物』!」
「老夫明白了!」
姚曠雙手捧起面前的酒杯,仰頭咽下,灼熱的暖流順著喉頭,直燒到心房,飲完感覺天氣不是那麼寒冷了。
姚曠正欲起身離開,皇子對姚曠說道:「還得再麻煩先生,把祿涼王找來!」
「是。」姚曠彎腰抱拳禮道,說完轉身離去。
此時,空曠的院子中,只剩下皇子與鄧白芝兩人。
「師兄,這局算平局吧!」
望著快要落滿棋子的棋盤,皇子說道。
「呵呵,小師弟的棋藝越來越精湛了。」
「哪裡哪裡?還多虧師兄指點!」
說罷,二人共同舉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皇子把手中空酒杯放下,向鄧白芝說道:「師兄,能把『黑刀』殺死,此人修為定在御虛境之上!」
「六州之內,我所知的御虛境高手不超二三十人。」鄧白芝捋一捋長髯,「不過滄海桑田,總有後浪推前浪!」
「不知南懷王找了個什麼樣的棋子?」皇子望著虛空,憑嘆一聲,「師兄,不知我此計可有紕漏?」
「小師弟,宮廷之事還是跟姚宰輔商議吧。你天資絕頂,心思縝密,夏暘氣運定會綿延昌盛!」
鄧白芝身為青峰派長老,在皇城只為顧全皇子身體,從來不過問政事,許多事情避而不談。
皇子起身望著院牆外的垂柳,嘆了一聲。
「金無足赤,人無完人。我這副軀體,不知能撐到什麼時候?」皇子望著雙手,語氣中帶著幾分哀愁。
「小師弟莫要灰心,你即為夏暘皇子又是青峰弟子,太玄師兄定會想方設法護你安危。不過你要給太玄師兄些時間啊!」
「我理解太玄師兄,天命不可違!」
鄧白芝看著皇子的背影,對眼前這個比自己小許多的師弟,深深感到欣慰。
「不過師兄,我倒是對那個女孩兒頗感興趣。」
……
雪后初晴,蔚藍的天空讓人心情舒爽!
硃紅色的皇城牆之間,一隊披甲執戈的巡邏士兵正在列隊走過。
突然,一隻灰白信鴿,從城牆內振翅飛出,躍過巡邏士兵,正要飛過皇城外牆時,一道劍氣激射而出,信鴿應聲落下。
不一會兩個下人打扮模樣的人,趕忙走來撿起信鴿,從信鴿腿上綁的竹筒中,抽出一物。
打開看過後,二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說道:「走,趕緊告訴老大!」
說罷,兩人匆匆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