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咖啡禮物
盛夏,八月。
陳決走進了這間叫『花雨』的咖啡廳,濃濃的咖啡香味鑽進了他的鼻子中。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他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現在是下午五點,到了上班族下班的時候了。
陳決在觀察周圍的人。
「味道不錯。」穿著牛仔褲頭的年輕女人對盛滿咖啡的杯子說,惹人憐愛的雙腿就這樣斜斜的互相交錯著,陳決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今晚有空嗎?有?好,太好了,那咱們在哪見面?好,就這麼說了,嗯,拜拜咯。」一個年輕男子對著電話激動的臉紅脖子粗,掛上電話,他發現陳決在看自己,於是他就朝陳決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陳決覺得有些冷,打了個寒噤,趕忙把目光投向別處。
他發現了一個老頭,白髮蒼蒼的,正低頭喝著咖啡。陳決覺得這世界真有意思,雖然說政府在號召大家學著接受新鮮事物,但也不至於這麼快就接受了啊,連老頭都來咖啡廳喝咖啡了。
老頭還在低頭喝,陳決看著那個老頭,發現有點不對勁。
為什麼這麼說呢?
那個老頭已經低頭喝了有大約一分鐘了,這就是個很奇怪的事,你能連續喝水一分鐘不喘氣嗎?你顯然不能,我也不能,陳決也不能,大部分地球人都不能。
陳決緊緊的盯著那個老頭,確切的說,是盯著那個老頭頭上的白髮。不知道為什麼,陳決感覺心裡有些發慌,沒來由的慌,但他決定無論如何都要看到真相。
就在這個時候,有個人站到了陳決的背後,陳決想回頭看看那是誰,但是他又怕萬一那老頭趁自己回頭的一剎那,跑了。
陳決決定不回頭。
「先生,請問您需要什麼?」
原來是個男服務員,陳決的心裡舒了一口氣,但眼睛還是緊盯著那個老頭。
「隨便來杯咖啡。」陳決覺得有些口乾舌燥的。
「好的,請您稍等。」
陳決咽了口唾沫,繼續監視老頭。老頭的頭髮好像微微動了動,陳決不確定那是不是風吹的。
「先生,一杯拿鐵,請慢用。」服務員的聲音在陳決耳邊再次想起。
陳決應了一聲,繼續監視。服務員面露奇怪的神色,也順著陳決的目光看了看老頭。並沒有發現有什麼不正常,於是服務員就又走回櫃檯後面了。
此刻。那個老頭終於抬起頭了。
陳決在喝咖啡,一邊喝咖啡一邊看著老頭慢慢抬起的頭。
「撲」,陳決一口咖啡直接噴在了桌子上,他覺得有點浪費。
原來,那個老頭是個老外,看樣子應該是歐美國家的人,鼻子很挺。而且陳決看見,老頭面前的杯子里根本什麼都沒有,老頭可能只是把嘴撐在茶杯上打瞌睡而已。
雖然這樣的舉動有點怪異。
但是人家資本主義的人就喜歡整與眾不同的東西,喜歡做與眾不同的事。咱們管不著。
老頭眯著眼睛深深嘆了一口氣,然後說了一句外語,陳決認為老頭應該是在自言自語。
陳決聽不懂老頭說的是什麼,但是他能肯定,那是英語。
陳決有點鬱悶,因為事實證明他之前的想法都是錯誤的。
人家是外國老頭,並不是我們中國老人。人家資本主義早就把咖啡當茶喝了,今天在這裡喝咖啡就跟咱們古時候趕路趕累了,然後在路邊花一文錢買碗水喝一樣。
世界很有意思,人就更有意思了。
陳決覺得自己是最有意思的,傻裡傻氣的盯著一個老頭那麼長時間,搞的就跟拍懸疑片一樣。最重要的是,今天的咖啡美好時光就這樣被自己給毀了。
喝咖啡,應該懷著一種淡然,清凈的心情去喝。
但是今天,陳決鬱悶了,他必須鬱悶。
「這個死老頭!裝神弄鬼的。」陳決在心裡暗罵。
老頭站起來,離開了咖啡廳。他沒付錢,服務員也沒攔他。陳決覺得很奇怪,為什麼這老頭喝咖啡就不要錢呢?或者老頭只是進來坐一會兒,並沒有點咖啡?
「哎,服務員。」陳決決定找服務員問個清楚。
「先生需要什麼幫助嗎?服務員走到陳決身邊。
「那個老頭沒給錢,你們怎麼就讓他走了?」陳決抬頭看著服務員問。
服務員捂著嘴笑了起來。
陳決皺著眉頭看著服務員。陳決對眼前的服務員忽然生出了一種厭惡感。
因為服務員是掩著嘴在笑,陳決一直認定,只有女人笑的時候才需要掩著嘴,而男人笑是不需要這樣的。男人笑的時候就應該面朝天,哪怕唾沫星子直飛,也要讓豪爽的聲音直衝雲霄。
在陳決心中一直是這麼認為的。
但是面前這個年輕的服務員卻捂著嘴扭捏的在笑,陳決又覺得有些噁心了,剛剛喝下去的咖啡在胃裡興奮起來了。
「笑什麼!」陳決喝了一聲,就像武俠小說里英雄喝狗熊那樣大喝了一聲。服務員嚇了一跳,立刻止住了笑。
「先生,那是我們的老闆,這座咖啡廳的老總,當然不用給錢了。」
服務員一語道破天機!
櫃式空調無聲的立在牆角,屋外的是盛夏的炎熱,屋內是空調給予的涼爽。
陳決愣了愣,隨即惡狠狠的盯著服務員說:「結賬。」
「好的。」服務員應了一聲,從藍色工作服的上衣口袋中拿出一個賬單遞給陳決。
「一杯拿鐵,三十。」服務員說。
陳決再一次惡狠狠的看一眼服務員,服務員尷尬的沖陳決笑了一下。
付完錢,陳決走出了咖啡廳。
現在已經是下午六點了,陳決還得去辦一件重要的事。
……
又是一座咖啡廳。
這是一個繁華路段上的五星級咖啡廳。
陳決在門外理了理衣領,然後走了進去。咖啡香味在瀰漫,女人身上的香水味也在瀰漫,陳決悄悄的吸了幾口這兩種香味的混合香氣,頓覺通體舒暢。
「陳決,這邊。」一個女人的聲音從陳決的右邊傳來。
陳決在女人的對面坐了下來,沙發很軟,軟的讓人想睡覺,不過陳決現在還不能睡覺,他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女人商量。
「查的怎麼樣了?」陳決劈頭就問。
「沒查出什麼,還是那樣,那個女人很普通,很平常,每天正常上班、下班、回家,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你是不是疑心病又犯了?」女人喝了一口咖啡,皺眉說。
陳決搖搖頭說:「我正常的很,你別總說我有病,上次去看心理醫生人家不是說了嗎:這位先生很正常,心理、身體都很正常。」
女人很優雅的抿了一口咖啡,又把杯子放下,抬起眼看著陳決。陳決避開她的目光,乾咳一聲,低下頭喝著自己杯中的咖啡,咖啡很香,香的醉人,陳決喜歡這種味道,喜歡這種感覺。他覺得咖啡比酒好喝。
女人叫春水,陳決是在一年前認識她的,一開始他覺得這個女人是在騙他,哪有姓春的人呢?但女人一直堅定的說自己的名字就叫春水,甚至還拿出了身份證,身份證上寫的很清楚:春水,春天的春,礦泉水的水。不過陳決還是不太相信,他認為那個身份證極有可能是假的。現在大街上辦假證的人一抓一大把。
陳決一邊喝著咖啡一邊考慮著之前的那個外國老頭,也就是那個咖啡廳老總,陳決總覺得那個老頭有哪裡不對勁,但他總想不通。
「陳決。」春水喊了他一聲,把陳決從沉思中拉了出來。陳決理了理衣領說:「過幾天我得回老家一趟,你再查查她,我回來的時候希望你可以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
春水的眼睛亮了一下,她說:「帶我去嗎?」
陳決搖搖頭:「不行,我老家那邊很偏僻,而且很亂,你去了有危險。」春水有些急了,她拉著陳決的手說:「怕什麼,你這麼些年的自由搏擊白練了啊?」陳決皺著眉頭說:「我那嚇唬嚇唬小孩子可以,一遇到真事就不行了。你就好好在這幫我查查她吧,聽話。」
陳決確實是練過幾年的自由搏擊,他第一次去上課的時候教練嚴肅的對他說:你只要做到三點就行了,穩、准、狠!當時陳決就在心裡罵道:廢話,這誰都知道。不過那個教練挺不錯的,收了陳決幾條煙之後就每天逮著陳決練,而且練的時候決不手軟,經常把陳決打的鼻青臉腫,回家后陳決媽媽問他怎麼搞的,陳決就說見義勇為抓劫匪弄的,從此,他媽媽見人就說:我家陳決真是好樣的,見義勇為哎。
陳決為自己有這樣一個深愛自己兒子的媽媽而感到自豪,。
「春水,我們走吧,我送你回家。」陳決站起身說。
「急什麼,再坐會兒,我還有事沒和你說呢,關於那女人的一個很重要的身份。」春水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陳決無奈,只得再次坐了下來,這時,只聽叮的一聲,咖啡廳的自動門開了,一個陳決怎麼也想不到的人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