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決策層會議
陳決又有了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好像那個梁德清是他的災星似的,但事實上,他到現在為止,並沒有真正受到來自梁德清的任何傷害與威脅。「你好,梁先生吧,這麼晚有事嗎?」陳決很有禮貌的問著。
「那支筆拿到了吧?」那頭的梁德清反問。
「什麼筆?」陳決明知故問。
「鋼筆……」梁德清的聲音忽然變的很低沉。
沉默,電話兩邊都沉默著。大約過了三分鐘,陳決說:「你究竟是什麼人?我對你來說有什麼用?」
咕嘟一聲,陳決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清澈的水補充了他流出來的汗。梁德清回答:「那支筆很神奇,你試著用一下。」停了停,梁德清接著說:「以後我們還會見面的,下次再聊吧,再見。」
掛上電話,陳決拿起了那支鋼筆。「很神奇?」他自己對自己說著。他不知道梁德清為什麼說它神奇,難道就是因為它裝在一個金盒子裡面嗎?陳決又點起了一根煙,每當他遇到問題的時候,需要思考的時候,他都會掏出已經陪伴他好幾年的煙。從十八歲那年開始,直到現在,他的煙齡已經有五年了。對陳決來說,陪他這麼久的,除了鄉下的父母,也就只有煙了。
陳決把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鋼筆上,從抽屜中拿出一張白紙,拔出筆套,陳決下意識的用筆尖在白紙上劃了兩下。這一下,讓他有些驚訝,只見白紙上有兩條清晰的黑線。正常情況下,新鋼筆中是沒有墨水的,但這支看起來有些古老的鋼筆卻是與眾不同的,它有墨水,黑色的墨水。不過這也不算什麼,還沒有到『神奇』的程度。陳決注視著手中的筆一動不動,他相信,這支筆一定會讓他看見最神奇的一面,而今晚他可能再也不需要睡覺了,因為他註定無眠。
煙霧縈繞在他的周圍,屋子裡安靜的讓人心裡發慌。「寫什麼好呢?」拿著筆陳決卻不知道寫什麼,不過這並不是問題,他很快就想起了一首詩,他決定寫一首詩。
但就在這時候,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陳決感覺手中的筆已經不受他控制了,它自顧自的在紙上寫了起來,不一會兒紙上就整整齊齊的寫了幾行字,紙上寫的正是陳決剛剛腦子裡想的那首詩,然後它又安靜的停在了陳決的手中。陳決半天沒回過神來,看著手中的筆很久,陳決猛地吸一口煙放下了它。
「神筆馬良?」陳決苦笑著說。看來梁德清說的沒錯,這的確是一支神奇的筆,它可以自己寫字,它有自己的思想和力量,它的思想有多遼闊?它的力量有多強大?這些問題沒人知道。
陳決糾結了,他不明白這些天為什麼凈遇上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如果他遇到的是關於牛、鬼、蛇、神的事情,那麼他不怕,大不了去找個高僧來做個法事消消邪。可他遇到的這些事又不是關於牛(鬼)蛇神的,倒像是科幻小說中的事,但仔細想想,又不全是科幻的東西。他既沒看見ufo,又沒有被外星人擄去。
這一夜,在陳決的既無眠又無語中過去了。
當陳決喝完第三杯咖啡的時候,窗外的世界已經開始慢慢泛白了。世界在黑與白中交替著,不斷的交替,即便是一個驚人的科學發現或是一場死傷無數的戰爭,都不可能阻止這種交替。時間指向八點,簡單的洗簌之後,陳決開車往公司趕去。今天公司經理會議,他作為銷售部的經理自然是要到場的。
公司每個月都會有一次經理會議,與會人員也就是總公司直屬下的七大部門經理。董事長不參加,用董事長自己的話說就是:「年輕人的事,自己解決,我老人家跟你們有代溝!」會議地點每個月一換,但始終都是在七大部門中某個部門的辦公大樓里,這個月是在銷售部,下個月就是工程部,再下個月就是策劃部。
剛剛從開著空調的車上下來,**的陽光就讓陳決皺了一下眉頭。今天很熱,與昨天那樣涼爽的天氣差別很大。旋轉門上的玻璃被擦得很亮,陳決很滿意清潔阿姨的工作,他想下個月是不是該給阿姨們加些工資。隨著旋轉門的轉動,陳決走進了銷售部。十八層大廈都屬於陳決的,確切的說應該是都屬於他管理的。作為『恆遠地產』七大經理之一的銷售部經理,陳決經常需要在會議上發言,但是他發言從來不需事先準備好演講稿,他所要說的一切都已經刻在了他的腦子裡,隨時隨地可以說。
一進門陳決就看見了站在櫃檯后的售樓小姐,「陳經理早。」漂亮的售樓小姐禮貌的打著招呼。「早。」陳決點點頭應了一聲,腳步不做停留的踏進電梯。
電梯停在了八樓,他的辦公室就在這一層。打開辦公室的門他就聞到了咖啡的香味,這是他的助理楊牧在煮咖啡。一身標準白領裝的楊牧微笑著遞給陳決一杯咖啡,她和陳決是同時進入恆遠地產公司的,從一開始兩人的平起平坐直到現在,楊牧就像是他事業上的知己一樣。楊牧大學學的是心理學,之所以當初可以被公司錄取,就是因為面試時一語道出了主考官患有輕度的抑鬱症。平時,陳決會經常問她一些關於心理學上的東西,從而加深自己對市場的了解。
陳決抿了一口杯中的咖啡抬頭問:「其他經理都到了嗎?」楊牧點點頭答:「都到了,就等你了。」說著,她伸手理了理陳決的黑色領帶。陳決點點頭放下咖啡說:「資料別拿漏了,我們走吧。」
會議室里的巨大橢圓形桌子周圍已經坐了不少人,六個部門經理,以及每個經理身邊坐著的助理。陳決走上講台,把桌上的話筒調了一下,然後開口說:「各位上午好,很高興這個月的會議在本部召開。嗯,希望這次會議可以給公司帶來進步,進步不在於大,而在於多。我始終認為,三百六十五次微小的進步抵得過一份一千萬的交易單。謝謝。」
在眾人的掌聲中,陳決微笑著走到了自己的位子旁坐下。
三個小時過去了,會議已經接近了尾聲。
陳決喝了口水,抬頭說:「我認為策劃部要抓緊準備下一個階段的工作了。政府遲早會順應民意,打壓房價,我們不可能永遠擁有隨意抬高房價的特權。」
財務部經理李良一拍手介面說:「對,小陳說的很有道理。對我們來說……」「李良!」這時,策劃部經理葉心說話了,她是七個部門經理中唯一的一個女人,真正的女強人。她很反感李良在會議上喊陳決為『小陳』,多次警告過李良,可惜的是李良每次都表示無所謂。「這是在開會,嚴肅點。」葉心再次警告李良。李良再次表示出無所謂,撇了撇嘴然後不說話。陳決苦笑一聲說:「葉經理,說說你的想法吧?」
葉心掃了一眼陳決身邊的楊牧,然後說:「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具體的方案我們還需要時間來做。你放心吧,六個月之內我們策劃部一定拿出一套方案,來應對即將到來的『後房產時代』。」
會議在十二點半終於結束了,眾人各自離去。
回到辦公室,陳決靠在皮椅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楊牧再次為他端來一杯咖啡,屋子裡的空調正發出輕微的風聲。兩人都沒有說話,沉默中大約過了五分鐘,陳決拿出了一張名片,一邊看一邊說:「楊牧,有一個事業很成功、很有錢的人,如果刻意接近我,他的目的會是什麼?」楊牧聽了他的話奇怪的看他一眼,想了想說:「女人嗎?」
「不是,是個已過花甲的老男人。」陳決搖頭說。
「可能……你對他來說有什麼利用的價值。」楊牧繼續猜測。
陳決忍不住笑了笑說:「有沒有純潔一點的可能?」楊牧在自己的桌子邊坐了下來說:「有,也許你是那個老人二十多年來一直在尋找的孩子,他找你就是為了讓你繼承他的遺產。」說完這句話,楊牧自己都忍不住笑了。這明擺著是電視劇中的情節,而且還是過時了的電視劇。
陳決無奈的搖搖頭說:「認真點好不好,我還準備待會請你吃飯呢,你就這樣敷衍我嗎?」
楊牧眼睛亮了一下說:「請我吃飯啊,為什麼呢?你說一個男人請我吃飯,他的目的是什麼呢?」楊牧把陳決的問題稍微改了一下又還給了他。
陳決沒想到她會這樣說,愣了一下說:「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覺得我們已經很久沒在一起吃飯了,還有就是最近我覺得心裡挺不對勁的,正好你給我看看。」
「請我去哪吃飯呢?希爾頓?」楊牧一邊翻看著之前的會議記錄,一邊笑著問。
「沒問題,只要你高興。」陳決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