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梨與栗(一)

1.梨與栗(一)

「君子見機,達人知命。」是一聲似有若無幾近微不可聞的嘆息。

黃粱一夢,仙山瓊閣,時空回溯,歸去來兮,終有世人命定的歸處。

【滴——恭喜宿主開啟全新劇本】一聲冰冷機械的機器聲響起,向異世界傳送又一新的亡靈。

院落中一座玲瓏小閣,門扉死死緊閉,唯有丫環穩婆進進出出時,才被急急地打開,端出盆盆血水,倏爾間又匆匆關上。

隱隱約約,閣中傳出一陣婦人撕心裂肺的驚叫與喘吁。

約莫個把時辰,空曠的庭院中破涕而喜與新生的啼哭一齊迴響,又是哪家新得的公子千金。

「賀喜員外府喜得千金,員外夫人身子骨安康。」穩婆躬腰一禮,笑意盈盈地利落報喜。

她懷中正躺著一個皺巴巴的嬰孩,正是委陵郡黎員外府上新添的一位千金。

著急擔心整宿,黎老爺此刻才得空將布滿紅血絲的雙目微微眯睜,忙從兜里掏出銀錢打賞穩婆。

慣常一句「不用找了。」脫口而出,便趕忙拂一拂衣袖,進閣中探一探自家娘子的狀況。

「哎,老爺,您倒是看看小姐。」穩婆望著他消失的衣袂。

心想,敢情員外千金是沿街售賣的商品,自家孩子也不稀得留空瞧上一瞧。

嘆一口氣,看到一旁靜靜侍候的丫環,她急忙將孩子往其懷中一塞,便喜滋滋地拿著賞錢趕去下一戶人家接生。

見狀,年歲較員外千金稍大的男童立刻迎上前來,將一雙水光閃閃的漆黑大眼湊上前去,觀察襁褓中微弱生息。

兩隻機靈的眼睛滴溜溜半晌后,他便愉快地得出一個自認為十分了不得的結論:「這個妹妹生得可真丑。」

「哈哈小公子,你出生時也是這樣皺巴巴的模樣呢。」丫環一捂嘴,噗呲一笑。

「知賢姐姐盡胡說,我這麼玉粉可愛,怎麼可能有丑的時候。」

小公了一叉腰氣鼓鼓的像隔壁王二包子鋪中新鮮出爐的小包子。

「奴婢可不敢胡說,每個人初生都是這模樣。」知賢笑吟吟地逗趣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周行出生時也一定很醜,往常大人們都說周行模樣生的好,他們都不知道他出生的時候多醜。」

他指著院子牆角一個年歲與他相當,約莫三四歲的喚作周行另一個小公子哈哈大笑。

小孩子的心思總轉變很快,知賢的話語似乎戳中了他心中莫名奇妙的一點。

一想到周行一開始也是丑得要死,心中便平衡不少。

黎栗躺在知賢懷中,聽到他呼丑,也只在心中默默翻了個白眼,本想倒頭呼呼大睡。

此時此刻順著男童所指的方向,瞄到那名叫周行的小公子,她整一個就是垂死病中驚坐起的狀態,立馬睜大了小眼。

【宿主注意請!!!宿主請注意!!!目標人物已現身!!!】

機器麻木的聲音吵得她腦袋疼,黎栗不得使勁回想她所接收到的劇本。

院牆角那名周行小公子便是劇本中的男主了,前期身世凄慘小白菜,後期殺人不眨眼大變態。

原身是委陵郡員外郎的千金,因小時候欺負周行與被受盡他人冷眼和虐待的他結下樑子。

后又因為他要斷絕一切情感修鍊不棲術,被他怨恨的原主很快就被他一劍封喉,慘死於他的劍下。

而嘲笑她丑的呢,傻憨憨男二席之昂,委陵郡太守家的唯一一位小公子。

男二親爹是黎員外早些年結下的善緣,黎員外年輕時資助過一位無錢進京趕考的窮秀才,後來這位窮秀才考取功名后,成了委陵郡太守,與黎員外一家交往甚密。

【宿主,為了回到您原來的世界,您目前的終極任務一是是攻略周行,二是阻止其修鍊不棲術。】

聽到腦海中系統的提示,她就一個頭兩個大。

修鍊不棲術只是人家的主觀意願吧,不能輕易改變,匹夫還不可奪志也呢,她總不能,不能摁著人家頭,讓他改吧。

至於攻、攻略?呃讓她好好思考一下劇本情節,腦中依稀浮現一些並不太美好的畫面。

冰湖水窟,集群霸凌這些也就算了。

你他喵的,原身在他最虛弱之時,趁他病要他命,將他曝於陽光之下,使他身上封印天生重瞳的白余之法失效。

導致其在特定的日子裡,有一段時間內靈力總會外泄,遭受自身靈力的反噬,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天生重瞳嗎?黎栗心中浮起一陣虛空的失語,在她原來那個世界里重瞳不過就是白內障早期的徵兆。

而在這個世界,重瞳便是擁有巨大無比的邪佞之力的象徵。

而且世間少有,就算是百年也難能一遇,每每遇見,便得而誅之。

嘖嘖嘖,重瞳之症本就見不得光,是對他來說的一項不小的缺陷,原主可謂觸犯了周行的死穴,還讓他受盡折磨,死得一點也不冤枉,可真是活該。

黎栗往牆角望去,只見梨樹一株,於錯落有致的院中一角交錯盤垣。

正是梨花盛開時節,無論是依偎枝頭,半空飄零,亦或是似落雪般紛飛盤旋,梨花皆潔白剔透薄若蟬翼。

梨花飄揚之間有一身著錦衣華服的小公子,黎栗本想著受盡欺負的人無往不是眼中常懷冤望,無端孤獨。

可從她一見到周行,他眼底似乎銜著幾分活潑玩味,但望盡卻只有有孤獨冷清,並不見冤望,可他明明只有三四歲的模樣卻又將這孤獨冷清掩飾得極好。

一身月牙色,並不像席之昂似的頭頂兩個小角角,而是將潑墨的濃髮挽起,在後腦勺稍高出固定,用同色的髮帶繫緊,溫潤的左耳耳垂墜著一枚耳飾。

那耳飾像是某種珠寶之中嵌入一枚植物的種子,白色的奇特紋路布滿紅色種皮,在黎栗看來,就像是植物細胞均勻分裂形成的痕迹。

周行臉龐白皙,因著年紀尚小,五官看不出精巧,但也能瞧出來絕色。

丹鳳眼微微上揚,因為白余之法的緣故,倒不見重瞳,如果忽略眼底冷漠的神色的話,活脫脫就是一位朝氣蓬勃的小公子。

唉,誰會想到日後將有多少冤魂慘死在他的手中?

「席之昂,夫子布置的課業都你還沒完成吧。」看到席之昂指他,他睨眼一笑,拾起一顆小石子毫不留情地給席之昂來了個腦瓜崩。

「這局你贏定了。」比丑,席之昂可不是贏定了。

「唉呦,嘶——」席之昂胖乎乎的手摸摸額角,連連呼痛,「哼那是當然,我什麼時候不曾贏過你。」

「傻子,人家罵你丑呢,你還沾沾自喜。」黎栗看著樂呵呵的席之昂在心中送給他一枚白眼。

不過,塵歸塵,土歸土,再美也不過是一張畫皮,終將歸於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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