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逆流

第二百二十五章逆流

第二百二十五章逆流

得知聶信在做的事情,何蔓心裡五味雜陳,但在別人看來,她最大的改變是修行比以前勤奮了很多。一直以來,何蔓雖然早晚兩課從來不缺,卻也僅此而已,並不會非常努力地去追求修為的快速增長。在修為上和聶信、和張翼軫、墨翔,和湯雪梵他們幾個的差距,雖然沒有拉大,卻也沒辦法在短時間裡縮小一些。

湯雪梵和張翼軫、墨翔倒是一起去了西南,參與了對山莊的攻伐。在那一場大戰中,湯雪梵一下子用光了餘下的全部閉口禪真言,發揮了極大的作用。一邊是連番大戰不斷提升修為和閱歷,一邊是本身的天賦就非常不錯,湯雪梵率先進階修士。不過,湯雪梵進階的時候,也幸虧有湯騰蛟和張翼軫在邊上守護。湯雪梵的修為雖然足夠,積累頗為深湛,可她修習的功法以防禦和輔助為主,不管是真言還是使用慈音缽,這些法訣的反應都比較慢,要應付連綿不絕的雷劫實在是有些辛苦。最後,湯雪梵還是盡心輔助,那些劫雲倒是有一大半被張翼軫絞碎了。

張翼軫其實挺鬱悶的。修行界的雙修道侶里,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都是男性修士的修為比女性來得高,可他現在似乎要成為那極少數中的極少數。張翼軫在修行上的天分不可謂不高,只是比湯雪梵略差了一點點;他修行的勤奮程度,也比湯雪梵高得多,功法、劍訣法訣、戰鬥中能夠發揮的作用,其實都全面超越了湯雪梵,可就是在修為積累上,永遠落後那麼一點點。湯雪梵有一陣很有些不好意思,故意找了些陣法啊什麼的東西專心學習,倒是把提升修為的事情放在了比較後面的順位。但張翼軫是何等樣人?很快就覷破了湯雪梵的小心思。修為落後於湯雪梵,不過是感受到了點壓力,可要是讓湯雪梵故意相讓,那受傷的可就是他的自尊心了。那也是張翼軫絕無僅有沖湯雪梵發脾氣的一次。可湯雪梵,永遠是那副溫和的性子,悶聲不吭,只是用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瞪著張翼軫,眼底是迷惑和一點點的歉意……然後,張翼軫就完全沒脾氣了。除了繼續拚命修習,更加拚命,他也沒別的辦法。在湯雪梵進階修士之後兩個半月,張翼軫單挑劫雲成功,順利進階修士。可在這個當口,他發現湯雪梵已經悄無聲息地晉入築基中期了……悲劇,大概指的就是這個了。

墨翔本就不是修鍊特別勤奮的傢伙,可周圍這些朋友紛紛築基成功,要是自己太過於落後了,也說不過去啊。墨翔本來一直作為武器維修的技師,跟隨著幾大門派去攻伐山莊,在張翼軫築基成功之後,他也不去了,讓墨家派遣了幾個工匠頂了他的位置,自己則跑去懸河洞府閉關。雖然距離築基成功還有一點距離,但他也看到了希望,越發努力起來。

和山莊的戰爭持續了將近一年都沒有停止,山莊的抵抗出乎意料地強。一開始,蜀山崑崙等等方面還以為,糾結了幾乎修行界最強的力量,只要圍住了山莊幾大基地,靠著人數都能壓垮人家了。可事實並不是這樣。山莊的防禦體系嚴密到難以想象,加上山莊儲存了不知道多少靈石,幾乎不計消耗地使用,來維持各個基地的主要防禦陣法。光是南部的基地,就打了足足有半年才有成果。這還是大家終於覺得再這麼耗下去大家都吃不消了,前前後後調集了四千多門靈炎炮,加上幾乎用空了魂嘯彈等等的庫存才拿下了山莊作為藥材培植基地的要塞。

山莊也不僅僅是在防守,他們遣出大批大批的門人弟子,想方設法地給敵人搗亂。整個修行界彷彿又陷入了正邪兩派交鋒,互相獵殺的局面里。雖然,顧忌到世俗界的影響,大家都不敢在大城市周圍大打出手,可在整個修行界能輻射到的疆域,遠遠超過國境線,大大小小的戰鬥不斷發生。在對世俗力量的使用方面,山莊方面要比修行界來得熟練,他們非常明白通過什麼渠道可以獲得什麼,怎麼利用媒體、交通、物流渠道,可以讓自己在那些哪怕最細微的地方一點點將劣勢掰回來,甚至利用媒體的力量,主動曝光了許多不為人知的戰鬥、爆炸、風波等等,讓世俗界那些完全不知道修行界的存在的人們也都卷了進來。這些人,並不能改變力量對比,但卻可以讓雙方的行動都束手束腳,一段時間裡,大戰漸漸進入地下,雙方都不約而同地展開了刺殺與襲擾,雖然看起來大規模的戰鬥似乎是消失了,對於世俗界的影響小了很多,但只有修行界的人知道,這樣的戰鬥不死不休,只有比之前的大戰更加激烈和殘酷。雙方的戰力不碰上則已,一旦接觸,立刻就是一場安靜而血腥的拼殺……大家都沒有退路,以現在雙方積累下來的仇恨,大家也都不再考慮除了消滅對方之外的任何解決方案了,只有讓這場波及到整個修行界的大戰持續下去,等待最終的結果。

聶信他倒好像並不排斥這樣的事情,大量的殺戮,破壞,對他來說似乎沒什麼影響。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場大戰甚至為聶信在做的事情提供了更多便利。聶信需要大量稀有的材料,用來做實驗,來進行理論上的準備,開始製作一部分的部件。他要建造的東西已經預先命名為「靈梭」,牽涉到太多從來沒有人關注過的東西了。死了許許多多的修行者和修士,他們以前珍藏著的東西也就漸漸流入了市場。知道聶信正在建造靈梭的人開始多了起來,修行界那些大老們頗為動容。飛升……幾乎每個修行者,在這一界修行的人,都將之當作最終極的目標……一個要依靠天賦、毅力、機會、性格,乃至於運氣,可哪怕所有的條件都滿足,都未必能真正有機會的終極目標。可是,在聶信眼裡,這居然只是個艱深卻不是沒機會的課題么?聶信在研究的可是一個理論上可以穿梭兩界,在能量的洪流里穿梭的交通工具啊。如果聶信能夠成功,他就改寫了從古到今的修行定律,改變了所有修行者的目標,改變了整個修行界運轉的方式。如果能夠不用自己到達金丹期巔峰就能夠到達鏡界,能夠獲得那些前輩修士們的教誨,從中獲益,能夠站在更高的高度上修正修行的目標和方法,那修行界毫無疑問會變得更健康和理性。從這個角度來說,幾乎所有人都希望,聶信真的能成功。只要聶信開口,只要那些珍稀材料什麼的真的在市場上,幾乎立刻就會被送到他面前。聶信現在享有的是整個修行界的關注、期待和供養……

「理論就是理論啊……」聶信雖然感受到了壓力,卻一點都不著急。現在碰到的問題太多了,每個細小的問題都需要時間。如果不是修行者有相當漫長的生命,聶信甚至不確定自己有生之年能夠搞出靈梭來。「玉芥石當外殼看起來的確沒問題了,可在鏡界通道那種靈壓之下,就算玉芥石外殼能夠穩定住,在靈梭里的人還是頂不住靈能的干擾,再怎麼算,也得至少築基中期以上的修士,才能在靈梭里坐得住,能夠承受得住如此強大的靈壓呢。」

經過無數次的簡單測試,聶信還是不滿意自己的成果。最近一直跟著聶信試製不同外形的靈梭模型的薑桂時失笑道:「你這還不滿意啊。一下子將飛升鏡界的要求從金丹後期巔峰,降低到了築基中期……這可不是簡簡單單的四個位階啊。多少人,哪怕天資卓絕,到了築基中後期都再也沒辦法輕易突破了,金丹期這個關口更是艱險無比。這四個位階,少說也是一百年修行的時間。真的能把靈梭造出來,多少人將因此獲益啊……你還真以為,你在搞的是大眾交通工具?是個人就能上去?」

聶信訕笑道:「總有這個想法。其實要是真要能成,搞搞靈界旅遊什麼的說不定也不錯。」

薑桂時徹底愣住了。他有些拿不準聶信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說真的,聶信的思維一向跳躍得厲害,說不定他真的會這麼想……可去鏡界旅遊?這這……也太超乎想象了吧?難道還要搞組團游和自由行么?

看著聶信鬆弛了一瞬間,旋即又緊繃起來的眉頭,薑桂時才恍然:他這還是在開玩笑呢。

「你確定從那邊還可以回來?」想了一下之後,薑桂時問道。這同樣是決定靈梭到底有多大意義的最核心的問題之一。薑桂時想問這個問題很久了,但之前聶信一直在進行靈梭的原型設計測試,不容打擾,現在靈梭的基本設計已經完成,這個問題就變成了又一個關鍵。

聶信神秘地笑了笑,說:「這個我想過很多,但這方面,其實我也挺無奈的,這可不僅僅取決於我了。其實,我也在等結果呢。」

等結果?難道聶信從很早之前就已經布置了研究和測試?薑桂時糊塗了,實驗室這邊的大大小小的安排全都是通過他來執行的,聶信幾乎不親自過問。而且,聶信也不會另外組織一套研究系統,他並不懷疑薑桂時的忠誠和能力,完全沒那個必要啊。

「哈哈,這個沒辦法做項目測試啊。天閑老人和檀季前輩飛升之前我就讓他們幫忙做這個研究了,他們如果能夠把東西送回來,那就證明我的猜想沒有錯,那靈梭就是可以穿梭往返的……只是,這個穿梭往返,反正怎麼都不會太容易就是了。」聶信笑著說。

薑桂時點了點頭。聶信的深謀遠慮,只有在他周圍工作過很多時間之後才能意識到。聶信是個出類拔萃的研究者,強悍到了幾乎別人會覺得他早就知道了答案,或者,是有那麼一點點的預感。他只是在常識層面上做了足夠多的功課,他非常明白一個個步驟需要做些什麼。經常他開始布置研究課題時候,大家或許有些看不懂,但當最後一項項成果完成的時候,大家才恍然意識到,這些成果在聶信的腦子裡,早就拼成了一片圖譜,將指導他們更快前行。就比如靈梭的試驗,他居然早就和那幾位大能修士溝通過了么?

就在薑桂時心不在焉地和聶信聊著的時候,何蔓忽然走了進來。她緊鎖著眉頭,憂心忡忡地說:「聶大哥……好像鏡界通道那裡出了點問題。」

「那裡能出什麼問題?」聶信愣了下。

「山莊那邊集中了一批人,強攻下了鏡界通道。你知道的,現在大戰正酣,誰都沒料到居然會出這檔子事情。」何蔓苦惱地說。

「那麼,然後呢?」聶信繼續問道,單純攻佔鏡界通道還真算不上什麼事情。如果他們那邊有什麼修士要飛升,那占著通道一陣就夠了。回頭自然會撤去的。但一方面,如果山莊那邊有那麼強力的修士,那最近這段時間絕度不會不出現。山莊現在的窘況,已經不容這些人有什麼保留了。

「山莊那邊放話說……要麼止息兵戈,要麼……他們就毀掉鏡界通道。以後,再也不要有什麼人飛升了,大家都爛在這一界好了。」

聶信眉頭一揚,一股若有若無的威勢就冒了出來。現在聶信不管修為和地位,都和以往不同了。雖然他深居簡出,很少離開實驗室,但只要他發話,立刻就會有一眾修士們去為他辦到。

「他們……破解了鏡界通道的能量來源的秘密?」聶信問道。

何蔓聳了聳肩,湊到了聶信身邊,沒好氣地說:「我怎麼知道啊。剛聽到消息就朝著你這邊來了。不知道你對這事情是不是感興趣呢。」

聶信想了想。他有對蓬萊的空間大陣的了解,知道鏡界通道也好,這樣那樣的空間法陣也好,其實歸根到底都是有一定規則的。自然造化形成了這些存在,但只要人能夠深入了解,也還是可以破解、複製的。

「這不算壞事吧?」聶信忽然展顏一笑,說道:「鏡界通道的能量特質非常特異,所以才很難去探究到底是怎麼回事。真要說能量的強度,其實也還好。如果山莊真的破解了鏡界通道的秘密,那能夠破壞,自然也就能夠建設。甚至於將廢棄了的鏡界通道重新激活都不是不可能呢。關鍵還在於,他們到底了解到了哪一步。」

何蔓一驚,她沒想到聶信居然瞬間就想明白了此節,壞事立刻就變成了好事。

聶信想了想,溫和地對何蔓說道:「要不,我們一起走一次,去那邊看看,或許能看出什麼端倪來。」

要是山莊那邊真的搞明白了鏡界通道的能量原理並且能拿出來威脅他們,那現在好歹會有一些部署。從一些細節上就能看出來對方到底是怎麼想,又是準備怎麼乾的。對聶信這樣對能量的基礎理論有著深入研究的人來說,有時候需要的可能僅僅是一點提示。

看著聶信一副溫和的樣子,何蔓並沒有上當。現在那邊正對峙著呢。兩邊都在叫陣,半認真地來來回回地打著。雖然死傷不大,但危險卻在不斷醞釀中,隨時可能爆發一場混亂的大戰。尤其是現在對方以鏡界通道相要挾,更是讓修行界有些一籌莫展的感覺。

的確,要通過鏡界通道飛升,恐怕整個修行界沒多少人能做到,可畢竟不能斷了人家的念想啊?誰知道將來會不會忽然就有什麼奇遇呢?修行界那麼多年裡,固然無數人皓首窮經,到老死都沒有取得什麼想點樣子的成績的人所在多是,可忽然有了些奇遇,很短時間裡就飛速從一文不名的小人物變成整個修行界人人羨慕的實力人物的也不少。斷了別人的希望,有時候比直接殺了對方更殘忍和不可容忍。也正是因為如此,其實聶信並不相信對方真的會那麼干。現在,山莊拿著這個出來威脅,修行界的確是炸了鍋,群情沸騰,大批的修行者叫囂著是可忍孰不可忍,可恰恰如此,卻也的確是個足夠大,大到可以來談談停戰的籌碼了。

如果對方現在再稍稍展示一下,他們還有足夠讓修行界流血,要消滅他們必須要付出極為沉痛的代價的能力,那這場何談幾乎就是再所難免的了。修行界同樣是一群人聚集在一起的環境,這樣那樣的處事準則,在修行界也一樣適用的。相信不少人,兩邊都有,已經看到了情況滑向這個結果的巨大可能性,都在等著事情照著這個不成文的劇本一步步演進。在這個一觸即發的當口跑去鏡界通道那邊,的確是有些危險的。

「去幹什麼呢?」何蔓嘆了口氣,不滿地說:「就不相信你看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現在跑過去,要是山莊那邊能幹掉了你怎麼辦?唉,你就好好獃著吧。自然會有人將詳細的情況回報過來的。」

聶信笑了笑,沒有接話。他還是想去看看的,但何蔓擔心他的安全,也是理所當然。

可就在這個時候,又有情況發生了。張翼軫駕著飛劍居然直接衝到了他們身邊才收住了腳步。還沒完全站穩,張翼軫就大聲說道:「有情況了。鏡界通道剛才發生了巨變,有一直白玉飛梭,從鏡界通道那邊射了過來,落在了鏡界通道的防護法陣上。兩邊都以為是異寶現世,已經打起來了。」

張翼軫對聶信之前與幾位飛升過去的長輩搞的東西略有耳聞。時常出入實驗室的他,對飛梭的外形風格更是熟悉無比,一聽前方傳來的消息,描述的情況,他立刻意識到不對勁了。就在這個當口,居然天閑老人、檀季他們真的將東西傳回來了。一方面,他心熱於聶信的靈梭越發地不是一個空中樓閣,而是一種實實在在的可能性,另外,他卻也希望不要因為這個事情讓現在已經非常複雜的情況更糟糕。他們必須拿到那隻小型化的靈梭的,雖然這是個按照聶信的理論,幾位長輩拼勁全力搞出來的模型,但既然能送回來這個玩意,裡面必然就會有幾位前輩描述鏡界通道那邊的情況,記述製造這隻靈梭,並且一次次試驗著朝這邊送的經過,許多計數問題,或許就在幾位前輩簡簡單單的一語中就解決了。這隻飛梭,委實是重要到了極點。

何蔓看向聶信,此刻,她非常明白,他們幾個都必須去。只有他們這極少部分人才知道飛梭到底意味著什麼,那邊都已經打起來了,也只有他們這裡,能夠再組織出一支像樣的力量,去參與到奪寶的過程中。

「叫上所有人,立刻就走。」何蔓有些不情願,但還是堅定地說。

聶信點了點頭,說:「那是自然。這應該是今年最好的消息之一了。」

何蔓嫣然一笑,說:「還有排在這個前面的?靈界穿梭游線路成功開發在即,還有比這更好的事情?」

聶信看著何蔓,溫柔地笑著說:「那當然。」

何蔓臉上一紅。一旁的張翼軫卻是翻起了白眼。這兩個人秀恩愛也不看時間地點的,真是肆無忌憚。相比之下,張翼軫的日子就平淡了許多。他拚命追趕天才湯雪梵的修鍊進度自不必提,湯雪梵是個比他低調無數倍的傢伙,雖然現在完全解開了閉口禪之後,在話癆和沉默兩頭搖擺不定,讓人很有些捉摸不透,但在人前的那種溫文沉靜卻是萬年不移的。

張翼軫輕咳了兩聲,說:「那我們分頭叫人,十分鐘之後出發?」

聶信點了點頭說:「就這麼定了。」張翼軫倏忽而來,走得也快,轉眼就不見了。聶信轉過頭,認真地對薑桂時說道:「我們離開之後,你立刻打開這裡的防禦大陣,這邊會有蓬萊與你們墨家的子弟協助,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我們這次勢必要帶走一批好手,這邊雖然想著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總是要以防萬一。」

薑桂時點了點頭說:「你放心好了。這邊我會看著的。」

聶信這邊一說要出擊,何念生自然是跟了來。何念生本來是前面打煩了回來休整,可一聽徒弟要出去奪寶,那東西還事關靈梭,可就再也沒有他修習的道理了。何念生幾經周折之後,現在要說他的修鍊品階,倒是一團霧水,但戰力在整個修行界也屈指可數了。有何念生在側,聶信立刻就覺得把握大了不少。江不信原本就在前線,聽聞消息則是和其他幾位高階修士打了招呼,撤後了一點準備接應聶信他們了。原本在一旁掠陣的蒼深,卻頂了上去。蒼深的血腥手段可不是蓋的,比江不信更有威懾力。洛風池現在幾乎是常駐雲山科學院,指揮蓬萊門下弟子,立時點起二十四名築基中後期的蓬萊弟子,協同聶信一起出發。

聶信的最親近的親友團,那是不消說的,除了正在閉死關的墨翔,全部都出動了。就連天工坊的羽恬、沐夙兩人也跟了上來,她們兩個本來天資就相當不錯,加上這段時間有大量的靈石、藥材和法寶供給,已經在靈息期頂峰的她們,有著長足的進步。雖然要頂在前面廝殺勢所難能,但本來她們兩個就是輔助、治療,保障隊友安全的重要存在。有她們兩個在,整個隊伍的戰力提升至少兩成。

從上海出發,趕往鏡界通道的所在,也不過是一個多時辰的路。聶信她們一出發,很快酣戰著的雙方就都聽到了消息。修行界大軍不免振奮,聶信可是帶著大批好手來的,將對戰局產生極大的影響。山莊那邊卻有些發苦,聶信她們這堆人的戰力可不容輕忽。

自然,也有人腹誹,聶信怎麼看到有異寶現世也忍不住了?和他平時清高自守的風格差得太遠了嘛。修行界中人,不少人都對聶信和他在做的事情很是不以為然。將修行界和世俗界融合起來,這是他這麼個後進能做到的事情么?修行界那幫大佬們為什麼那麼看好聶信,想不通的人比想通了的人多了去了。

「飛梭現在何處?」聶信到達通道之外,立刻就問道。

江不信皺著眉頭說:「直接從通道出來,就落到了山莊那邊的手裡。現在打得熱鬧呢。死傷有點重。」

「為什麼不後撤之後用靈炎炮轟擊呢?」張翼軫問道。

江不信苦笑著說:「這是在奪寶啊。原則上我們這邊誰先搶到了,東西就歸誰。我能解釋這玩意到底是什麼么?解釋了有人相信么?修行界的傳統了,要是勸得聽,我早就那麼幹了。」

聶信也不猶豫,他略一沉吟就說道:「沒事,我們抱成團,一起殺進去就行。互相多照應些,千萬別死人就行。」

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清越的長嘯,讓聶信聽之更是一陣振奮。彭雪方來了,有他在助陣,應該把握要大不少吧。聶信掣出玉衡槍,對大家又簡單吩咐了幾聲,就衝上前去。彭雪方哈哈笑著,迅速加入了戰團。相比於大批使用飛劍的修士,聶信和彭雪方的兩桿長槍,顯然更適合披堅執銳去突擊敵陣的活。有大批修士護衛側后,更是讓他們可以放手強攻,完全發揮出長槍類法寶攻擊力強大的優勢。聶信的戰力相比於彭雪方還有一定差距,但他有何蔓啊。何蔓本身的劍訣造詣就相當不俗,身邊現在有的是可以對練,可以參證修行的強者,進步很快。但何蔓更強的則是她與聶信的默契,她劍訣展開,完全就是輔助著聶信,將他暴露出來的各種疏漏補足,不使敵人有可乘之機。有何蔓在側,聶信幾乎可以完全不用考慮防禦的事情,這種一往無前的氣勢就能讓照面的敵人膽寒三分。

這支生力軍忽然進入戰場,兩邊的情況立刻就發生了改編。看到聶信帶著大批中高階修士加入了戰團,正在指揮山莊這邊的力量節節抵抗的山莊長老嚴岳心頭髮苦。飛梭就在他的手邊,那玩意居然收不進乾坤袋,和乾坤袋的那種最簡單的空間法陣隱隱地互相排斥著。嚴岳不敢再嘗試別的手段,當下也沒有時間和精神考慮為什麼,只知道這支飛梭絕對不簡單。有了這個認識,哪怕他得提著飛梭,生生成為了戰場中最引人注目的傢伙,卻也沒別的辦法。三尺多長的飛梭,蘊藏著的應該是絕大的秘密吧。多少年來,鏡界通道這邊可還從來沒聽說有什麼東西反向傳過來呢。雖說看著修行界的古籍,當年甚或有大能修士曾經反向穿過鏡界通道回來過,但那可是無據可查的事情,天曉得是真是假。但手裡這隻飛梭卻真實存在著,不折不扣。

「沒想到這東西居然把聶信引出來了。」嚴岳冷哼了一聲。

「師尊,我去沖一下,看看能不能抽個冷子把聶信幹掉。」嚴岳的二徒弟方信周低聲說道。

嚴岳猶豫了一下。方信周也是築基後期的修士了,在現在山莊被整個修行界壓制的時候,這種修為層級的傢伙就顯得尤為重要,有時候哪怕多犧牲一些低階的批量養成的修行子弟,也不肯讓這樣的高階山莊弟子上去冒險,可現在,嚴岳也實在沒什麼別的招了。「你多小心,事不可為就立刻撤回來。」

嚴岳站著的地方,距離鏡界通道太近了。再往裡面靠,就該受到鏡界通道那沛然的能量的干擾了。嚴岳心裡也在打鼓,到底要不要按照山莊總莊主的命令,將通道摧毀呢?不消多說什麼,他也明白,那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情。山莊歸根到底還是希望能夠存在下去的,那些本來就不死硬抵抗的傢伙,隨著山莊的節節敗退,倒是越發有話語權了。山莊同樣是個別出心裁,靠著奇特的修行技術體系發展起來的組織,說起來和雲山科學院還真有些異曲同工之妙。也就難怪山莊里那些技術狂人們根本不在乎山莊到底把整個修行界得罪到什麼地步,還是說出了將來可以和聶信合作開發,共同進步的話……

他甩了甩頭,像是要將腦子裡紛繁蕪雜的念頭甩開。對於他這麼個方面指揮,山莊最頂尖的幾個修士之一,這是很失態的舉動。

方信周將自己的表現壓抑在靈息後期到築基初期的樣子,雖然也是山莊這一次行動的中堅力量的普遍水準,卻不怎麼起眼了。他領著幾個弟子,部屬節節抵抗的同時,卻朝著聶信所在的位置一步步接近。當接近聶信到不足百丈的距離的時候,他終於全力出手了。

機會只有一次,方信周自然不會留情,他的袖筒里**出大片黑霧,裡面還夾雜著大大小小各色各樣陰毒的飛針、飛刀之類的玩意。以他的修為,哪怕就讓這些小東西的速度起來,完全不用神通去控制,也足夠對手手忙腳亂一陣了。更何況,這還不是他的終極招數呢,他從懷裡取出一柄紅色的飛劍,咬破了舌尖,朝著飛劍上噴了一口鮮血。飲了血,赤紅色的飛劍像是活了過來,整柄長劍釋放出血紅色,看著很是滲人的光芒。方信周的神念鎖定了聶信,大喝道:「疾」飛劍如電射出,穿破黑霧,朝著聶信去了。

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飛劍,從來沒見過那麼快的飛劍。飛劍的速度雖然快,卻並非是以直線飛行,而像是一條毒蟒的蛇信,倏忽吞吐,在空中形成極為詭異難測的軌跡……彷彿蛇信吞吐的樣子,有時候甚至讓人覺得飛劍是忽然之間消失了。

聶信察覺到方信周的攻擊的時候,他剛剛撥開一叢毒霧。心頭一顫,那是最典型的危機感。築基之後,這種神妙的感覺就會不時出現,讓他對周圍的威脅能有一個預判。可從來沒有一次,這種感覺能那麼明顯。聶信原本在接戰的那個山莊修士並沒有讓聶信感覺到什麼壓力,但他還是立刻撤槍,在沒看到到底是什麼攻擊自己的時候,直接一個靈移符,挪開了足足有十五丈。隨後,聶信看到一抹凶厲的紅色在自己剛才站的位置一閃即逝。聶信險險捕捉到了一點點殘影……那是一柄紅色的飛劍。要不是他早了就那麼一點點挪開,他還真沒把握躲開這次攻擊。

「聶信小心」彭雪方此刻也察覺到不對勁了。聶信剛才一閃身,彭雪方身邊出現了個空檔,要不是何蔓即是跟上,江不信又山過來扔了兩個大號的符咒,還真不好說會不會被敵人鑽了空子。但當他的眼角掃到那一抹紅色之後,他有些后怕,還好聶信反應機敏,稍稍猶豫,現在這局面恐怕就不好說了。

本來在另一側指揮戰鬥的林瑾也看到了這一幕,頓時有些氣不打一處來。她倒是看到了方信周的位置,直接提著槍就沖了上來。她手中的長槍如同一條黑色毒龍,直接撲向了方信周。

方信周一看不妙,但事已至此,卻也不容他多想,他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解決掉聶信他沒有退縮,同樣一個靈移符,衝上前來,紅色飛劍回到了他手裡,剛才那次攻擊之後,本來燦爛的血紅色立刻消褪了不少。這是柄強大,卻不吉祥的飛劍。方信周揮劍在左手上一割,一股鮮血噴涌而出,他的動作飛快,所有的血滴都灑在了劍身上。

飲了那麼多的鮮血,紅色飛劍像是活了過來,紅色的光芒不僅明亮,甚至顯示出幾分妖異的氣息來。方信周手一揚,飛劍以比剛才更快的速度,更詭異的路線再次朝著聶信激射而去。

有了準備,聶信可不容易那麼手忙腳亂了。槍影重重,在身前形成一片護盾。但他還是沒有料到,紅色飛劍一閃,居然在他背後出現,朝著他背心射去。

叮地一聲,紅色飛劍撞在了一片護盾上,彈了開去,在空中又是一閃,從聶信的另外一個方向射來。剛才出手的正是何念生。護盾彈開了紅色飛劍,但飛劍又是一閃,還是不依不饒地朝著聶信射去……聶信暗自叫苦,自己躲開兩次攻擊居然全是運氣。要不是自己的那點危機感,要不是何念生及時出手,現在自己會是什麼下場?但被逼到這般境地,聶信卻也湧起了一股異樣的情緒。自己可不是來被追殺的,而且,要不是有了幾分把握,有了些新鮮的玩意,他幹嘛來了?

聶信暴喝一聲,整個人身形一閃,倒是向著半空中極為空曠的地方去了。何念生知道聶信絕對不會躲到人堆里去,靠別人幫自己防禦,驕傲之餘還是緊張。經歷了兩次攻擊,聶信對這個紅色飛劍也算是有了比較多了解了,他能憑著自己那點心機和法寶躲過第三劍嗎?何念生距離聶信有點遠,剛才拋出的是凝聚已久的護盾,下一次的防禦,他應該是來不及出手了。

何念生對這柄紅色飛劍很有些懷疑,他腦子裡冒出來了幾個名字,但都不敢確信。以血祭劍是用這柄飛劍的必要條件,還是說只是那個冒失的傢伙拚命要提高飛劍威力的手段?這可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判斷啊,如果是前者,那隻要方信周不死,幾乎是無解的局。如果是後者,何念生料想聶信能夠抵禦。

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張翼軫反正是出手了。他全力施為之下,弈劍式的威力很是驚人,彷彿一片燦爛的星雨,朝著方信周籠罩而去。

方信周本來是不害怕這個的,以他築基後期的修為,哪怕支撐起護罩硬抗都行。縱然張翼軫在劍訣上下足了功夫,將弈劍式發揮到了極限,但這畢竟不是以單體攻擊強大著稱的劍訣,範圍攻擊……對他來說還不算什麼。可是沒想到的是,就在弈劍式威力全開之前的一剎那,彷彿有一隻大鐘在自己的耳邊鳴響,方信周立刻就是一片暈眩。暈眩只是一瞬,可等他反應過來,弈劍式的那些光焰已經在眼前,他哪怕不想硬抗都不得了……

敵人,太強了,太多了……方信周一聲暴喝,身周的靈光護盾炸開,將所有的劍光都盪開。但這卻阻止不了一抹無力的悲涼在心頭掠過……迅若他扔出去了,他只能等待結果的飛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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