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試劍
第二天早上七點半左右,苗芸悅端了一碗魚湯進房,一打開房門,便道:「昨晚寒龍潭裡許多白魚在游呢,我和寒水閣的幾個妹妹一起下水捕捉,豐收不少。你早飯估計還沒吃,身上傷也沒完全好,快把這魚湯喝了。」一轉頭,瞧到房中情景,不禁嚇了一跳,奇道:「你在幹嘛?」
只見房內石桌上擺放著一個鐵盆,盆中盛了一些水,段煦龍脫了上衣和鞋襪,露出肌肉和膚體,只穿一條褲子,將右手食中二指按於盆底,作為支撐,頭下腳上地倒立著,煞是古怪。苗芸悅待要續問,又見他身體不斷冒出白氣,知道他原來是在修鍊內功,於是不再出言打擾他,靜等他的結束。習武之人運轉內功,氣息在體內遊動時,講究心神合一,若分心開口說話,真氣就會泄出,有害無益。
鐵盆中的水本來只有一半,等了一刻鐘后,盆中水變得乾沒了。段煦龍感覺到手指觸不到水了,便呼氣停功,躍下地來,望著鐵盆,喜道:「想不到有些長進了,以前我用此法練滅智功時,熱干盆中之水,需接近一個多小時,今早竟然只半個小時就完成。看來我得多多感激你們宮主,昨晚《逐邪明心訣》對我的傳功才行,令我內力大增。」轉頭見苗芸悅端著一碗魚湯,臉上微現紅暈,盯著自己的肌體,不禁失笑,說道:「失禮了,我這就穿上衣服。」穿了上衣和鞋襪,戴回項鏈與戒指,簡單撥了撥頭髮,笑道:「有魚湯喝么?多謝了,我正好挺喜歡吃魚的。」接過魚湯,開始食用。
苗芸悅笑道:「說你邋遢吧,你又挺講究,而且一大早的,不洗臉不刷牙,第一件事卻是修鍊仙山佛丐教你的內功。」
段煦龍笑道:「姑娘閨房裡到處都是水,還愁不能洗臉漱口么?我早搞過了,不過就是有些不大好受。」苗芸悅道:「哪兒不好受了?」段煦龍道:「房間挺冷的,水溫也低下,有點凍牙、凍臉。」苗芸悅噗嗤一笑,道:「我這房間里所有水流淌的地方,底下都埋藏著從極地挖來的寒冰,普通人一踏進我的房間,往往堅持不了十分鐘,就會受不了的喊冷要走,你昨晚不僅睡在我的池板床上,和我聊了半天,還過了一夜,依舊無恙,早知你非等閑之輩了。你該有點驕傲自滿才是。」段煦龍怔道:「還……還好吧。」
苗芸悅道:「來,我教你《逐邪明心訣》,跟著我理解修鍊。要是想傷好得快一些,就努力點。」段煦龍道:「有勞。」苗芸悅便開始從《逐邪明心訣》的第一篇心法開始,一字一句地逐步給段煦龍解釋,二人倒也挺投契,若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往往解釋一遍,段煦龍就明白了。花了數個鐘頭,段煦龍已將「逐邪明心功」的前三篇融會貫通。
苗芸悅道:「這些會了嗎?」段煦龍道:「會了。」苗芸悅道:「心口傷怎麼樣了?」段煦龍簡單一笑,道:「這才剛學,哪好的那麼快,不過確實舒服了一點。」苗芸悅道:「我跟你說,必須按部就班,一日一日地練習,所謂萬事開頭難,你被刺穿的地方畢竟是心臟,能活下來實是人類的奇迹。修習《逐邪明心訣》,同樣從第一步開始,會出現比較艱難的步驟,你並沒有舒服一點,而是更疼了一點,對不對?」段煦龍訝道:「你知道?」他確實感覺學完《逐邪明心訣》前三篇后,呼吸吐納,心痛加重,又不敢質疑恤心宮救自己的門路,所以忍疼不言,這時苗芸悅道出,當真心中一慰。
苗芸悅道:「你不用怕,剛學這門心訣,的確會牽動你的臟腑,可若放棄,反而功虧一簣,你記住了嗎?」段煦龍嘆道:「記住了。」苗芸悅微微一笑,道:「好,現在時候還早,我們出去走走,散散步,沒準你會舒服一點。」
段、苗一齊走出水房,在外行走逛圈。寒水閣雖稱作是「閣」,其實和其它閣部一樣,都是很大的一座院落,由許多規模宏偉的古風高樓組成,相較旁處,寒水閣這裡,光線陰暗,氣溫寒冷,縱然是盛暑,亦是奇凍不變,若到了冬季,非內功精玄的習武之人,定然受將不了。冰柱、冰湖等白皚皚的景觀隨處可見,比比皆是,以「小北極」、「小南極」等詞來稱呼這裡,最為貼切。
二人行了三四里,路上有不少白衣幼女、姑娘向苗芸悅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禮,苗芸悅總是微笑擺手,叫她們不必多禮。她身為寒水閣主,對待姐妹們,親切友善,往日相敬如賓,從沒打罵過誰,但卻很少一起嬉戲玩耍過,全閣弟子均習慣了嚴肅沉默。白衣女們瞧到段煦龍時,要麼捂嘴咯咯發笑,要麼臉有疑惑之色,又或者是向他招手,與苗芸悅一併被行禮了,問候道:「段君,你好。」
段煦龍無敢怠慢,不管年齡大小,一一回應,側頭對苗芸悅道:「你寒水閣的這些小姑娘、小女孩們個個看起來天真可愛,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樣,既拜入了恤心宮門下,那她們的家長是否進別塵峰山脈來探望探望過?」
苗芸悅道:「她們有的是無父無母的孤兒,甚至還未懂事,便被聖母收留宮來;再不然就是被親人遺棄了的可憐孩子。當然也有你說的那樣的,不過她們的家人把孩子送來,恤心宮必然好好善待,不會令她們受任何委屈,別塵峰亦有不讓外人涉足的規矩,所以並沒有人來探望,在外面即可放心。」
段煦龍道:「我聽說你們宮主曾定下一個規矩,說你們別塵峰不許世俗男人踏進一步,否則輕而轟走,重則格殺勿論,是否如此?」苗芸悅道:「是的。」段煦龍奇道:「你們……為何如此啊?」苗芸悅緩緩笑道:「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她雖然笑著說這話,但語氣很是怪異。段煦龍瞧著她的神氣,心中一顫,知道這短短八個字,其中必定隱含了許多故事,這故事不僅影響了個別人,還作用了整個恤心宮。轉過頭去,不再多言,同時覺得自己此刻待在宮中,甚是多餘,心道:「等我傷一好,還是速速離去為妙,免得招惹是非。」
段煦龍神思不屬,許久未話,低頭信步,又走數里,忽聽苗芸悅手指一個方向道:「你看,那是誰,還記得她嗎?」段煦龍心想:「我記得誰了?」循向一瞧,只見前方不遠處佇立著一棵蒼松老樹,另有一個白袍小女孩在樹旁蹲下,一會兒俯視地面,一會兒抬頭望天,不知在那兒玩些什麼。段煦龍喜道:「原來是小沁。嗯,這小女孩挺聰明的。」苗芸悅微笑道:「那晚要不是她,我可能會打不過程老頭。」
小沁笑眯眯地向段、苗招了招手,隨即又轉過頭去,自管自地玩耍著。
段煦龍咬牙切齒,
(本章未完,請翻頁)
說道:「程無相……這個老賊,害得我九死一生,等我傷好藝成之後,必須報仇,否則對不起自己。」苗芸悅道:「程老頭最多聽命於上司,而且雷壇壇主和他交情深厚,你殺了雷壇壇主,他怎麼會不想殺你呢?他要報仇,你也要報仇,唉。」幽幽地嘆了口氣,眉心向上,有無奈之色。
段煦龍喃喃重複道:「他要報仇,我也要報仇……」
苗芸悅道:「心臟還疼嗎?」段煦龍道:「好多了,出來走走,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的確不錯。」苗芸悅道:「我看你學東西挺快的,不過不能貪多,須得循序漸進,回我房間去,把《逐邪明心訣》前三篇再反覆練練。我房間還記得在哪兒吧?」段煦龍點頭道:「記得,那你呢?」苗芸悅微微一笑,道:「不必管我,顧好你自己就行。明早我再去找你,教你剩下的。」
段煦龍沒有異議,回到水房,在池板床上盤膝而坐,從頭走了一遍「逐邪明心功」心法,牽動臟腑,仍感到疼痛,但與第一次相比,竟緩和了一點。於是將「逐邪明心功」復運行九遍,過程中拋開雜念,聚精會神,結束之後,疼痛感已減弱了不少。這十遍練完,又累得渾身是汗,心想:「苗姑娘房間里這麼多水,不洗個冷水澡舒服舒服真是可惜了。」將房門反鎖后,脫了衣服,用毛巾裹住心臟傷口,以池水淋了一下全身,泡完之後,擦乾身體,重新躺在板床上,睡了一覺。到午飯和晚飯的點時,會有寒水閣弟子去給段煦龍送飯,段煦龍尋思確應以養傷、補補身體為重,也就沒有拒絕,飯來則吃了。端來的食物,除了米飯和菜外,另有些大補之品,如人蔘、熊膽、魚湯等等,給病人療傷,最為管用。
如此過了五天,有苗芸悅每日不間斷的輔導,段煦龍已將《逐邪明心訣》十五篇盡數學全了。他原本便學會了佛家集癒合、慈悲精華的「滅智心法」,心臟受刺不死,與此功護命有莫大關聯,現下又學會了恤心宮的「逐邪明心功」,傷口已然癒合,經脈血液重新運轉,臟腑完全歸元,且武術內力大增。
《逐邪明心訣》雖是恤心宮的獨門心法,但其主旨專註於強身健體、救命愈傷和辟邪防侵,算不得蘊具高殺傷力的上乘神功。若以此功功力強行灌注於武術招式之中,反而會顯得異常笨拙,缺乏巧妙,極易被敵人破解鑽空子。不過倒也非入門基本功,只因宮中弟子全是女子,沒有男人,段煦龍的內力屬於陽性,而女子屬陰,相較之下,他更容易激活體內血氣,加上悟性良好,曾學習過佛家內功,修為不淺,所以才能在短短五天之內,學完了「逐邪明心功」。倘若換成其它普通弟子,無至少三月有餘的埋頭苦練,絕不能輕易練成。
苗芸悅道:「你的傷,終於好了。」段煦龍道:「是的,多虧有你這幾天的輔助,我真不知該怎麼謝你才好。」苗芸悅道:「不必謝我,若非聖母有事問你,我自不會管你。」段煦龍道:「聖母……對的,她曾說過有事情要問我,我需去見一見。」苗芸悅道:「我和你一起去。」段煦龍道:「你也有事找她嗎?」苗芸悅道:「不,你不知道她現在在哪,我帶你去。」段煦龍道:「她不是一向在訪乾殿的么?」苗芸悅道:「你只管跟來。」
段煦龍隨著她的引路,來到了九閣六部之中的「靈風閣」,靈風閣也由許多古樓建築組成,景色優美,鳥語花香,且陽光明媚,桃紅柳綠,踏足這裡,心情都會不自禁地被美景影響而莫名變好,與寒水閣陰暗冰冷的環境相較,成了鮮明對比。靈風閣弟子們亦對苗芸悅招呼行禮,或神情親熱,但對段煦龍倒是愛搭不理,橫眉冷眼的。段煦龍也不以為許,只簡單笑笑。
進了靈風閣的殿堂,苗芸悅向閣主李鳶桐遙遙招手,李鳶桐微笑近身來,說道:「芸悅。」苗芸悅笑道:「李姐姐好,我很久沒來看望你了。」李鳶桐道:「咱是一家人,還說什麼看望不看望的,芸悅願為恤心宮爭氣,必是在寒水閣精練武藝著。」苗芸悅道:「聖母呢?聽說來了你這兒。」李鳶桐道:「哦,聖母在桃林那裡。她說想一個人靜靜,賞賞桃花,我便沒有過去陪她了。怎麼,你找聖母有事嗎?」苗芸悅點了點頭,道:「嗯,我帶這個男的去見她。」說著指了一下段煦龍。
李鳶桐打量了一番段煦龍,道:「這就是聖母允許居宮的那位男子客人么?」苗芸悅道:「是的,他也算命大,身上的致命之傷已經好了。」
段煦龍向李鳶桐道:「區區段煦龍,見過靈風閣主李姑娘。」李鳶桐道:「敢問段君,你習武修何兵器?」段煦龍道:「劍。」李鳶桐呵呵一笑,道:「你用劍?可我聽說你的致命之傷便是由利劍所刺,如此說來,你其實是與敵人比劍輸了才導致這般下場,劍術水平豈非有限?」段煦龍心中一傲,大是不服,正要出口辯解,隨即想到自己無論如何,終究是差點死在了程無相劍下,總乃不可改變的事實,多言不如沉默,淡淡應道:「嗯。」
李鳶桐道:「好了,芸悅你既要帶此人去見聖母,那就去吧。」苗芸悅道:「好。」
與李鳶桐聊完天後,苗芸悅便帶段煦龍去了靈風閣桃林,二人在桃樹之間穿梭,其時正值暑季,桃子基本已經成熟,鮮艷奪目,何況一大片桃花爛漫開放,粉紅絮麗,實是美景良林。
行進林子深處,忽見一人靜靜站立在一棵桃樹旁,背對著段、苗,伸手摘下幾朵桃花,湊鼻相聞,只聽她口中喃喃念詩道:「桃花春水生,白石今出沒。搖蕩女蘿枝,半搖青天月。不知舊行徑,初拳幾枝蕨。三載夜郎還,於茲煉金骨。」嘆息了一聲,續道:「李白啊李白,你只見桃花開時,河中白石被春水淹沒,然而當我真正百丈竿頭、無欲無求之時,卻又有新的鳳凰飛過上空……」那人薄衫上綉了龍鳳,黑髮垂直,倩影麗嬈,不輸少女韻姿,聲音卻甚是年老,正是娥峰聖母。
苗芸悅躬身道:「悅兒參見聖母。」段煦龍聽見了聖母剛才的詩話,尋思:「這位前輩似是睹物思人,卻將情感寄托在了桃樹、桃花上,話音凄涼溫婉,惹人同情。只是不知她心中念著的是誰?」抱拳道:「段煦龍拜見聖母宮主。」
聖母並不回頭,仍凝望著眼前的桃樹,問道:「傷好了嗎?」段煦龍道:「好了。」聖母點頭道:「還不錯,好得挺快。」段煦龍微笑道:「在下福祿深厚,又有您和苗姑娘幫忙,這才有幸痊癒,是得謝……」聖母打斷他道:「娥峰聖母救人幫人,從來不要求說謝謝,以後凡是感激
(本章未完,請翻頁)
之語,不許再對我言及。」段煦龍應道:「那好吧。」
聖母拇指一旋,手中的桃花花瓣紛紛隨風飛揚,飄蕩於空中,映襯著她的背影,說不出的浪漫風麗,輕輕地道:「小子,還有悅兒,你倆跟我來。」移動腳步,往一個方向走去。段、苗不敢違背,依言跟隨。行了數里,來到一處無木無草的曠地,聖母轉過身來,對段煦龍道:「你會龍象辟邪劍?」段煦龍道:「會一點。」聖母道:「你現在對我施幾招。」段煦龍一愣,驚道:「怎敢對前輩動手?」聖母淡淡一笑,道:「你怕傷了我?」段煦龍道:「不,不是。」聖母道:「既不怕傷我,有何不敢?當年就算是他,也未必能傷及我身子半寸之內,你小子算得什麼?」
苗芸悅在一旁道:「聖母這樣說了,你出手就是。」
段煦龍心想:「這位前輩對我有救命之恩,不會有歹意,她有什麼吩咐,該當一概遵命。」道:「如此,在下得罪。」
聖母伸出右掌,輕輕一撩,一股柔和的勁風拂將起來,捲住周圍地上的一根木竹,擲向了段煦龍。段煦龍伸手接住了木竹。聖母道:「你就使這個,向我遞招。」段煦龍持起木竹,擺了個架勢,忽地一竹刺出,直取聖母的左眼,劍意十分狠辣,他此刻內力大增,即是一根木竹,也具有穿透鋼板的威力。聖母微微一笑,左手食指點出,剛好抵住了將要刺來的竹尖,繼而以食指和中指夾住木竹,往前一送,木竹的另一端回搗中了段煦龍的右胸。這一搗又恰好擊中了胸口要穴,段煦龍但覺自己上半身猛地麻痹了一下,立即往後稍退一步。只這一招,便被反守為攻。
段煦龍再度出竹,這次將內力灌注於右臂,木竹揮舞,徑向聖母左肋削去,這一削速度奇快,勁道凌厲,猶似一把鋒刃割殺,而不像一根小小的木竹。聖母左掌揮動,將木竹的勁力向右撥開,這一撥說剛非剛,說柔非柔,力量卻精妙絕倫。段煦龍只覺自己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左斜跌,馬步竟不穩起來,立時知道此刻面對的是武功強得出奇的曠世宗師,不敢懈怠,木竹上指,無形劍氣直刺向聖母的「人中」穴,若勁道使得小了,沒準她還會怪自己不出全力,因此這一刺,是平生功力全聚。
但見聖母無視木竹刺來的劍氣,后發先至,右掌輕輕一拂,拂向段煦龍持竹的右手。段煦龍萬沒料到她這不起眼的微小動作,竟有偌大驚人力道,「哎喲」一聲大叫,五指劇痛,木竹脫手而飛,甩得老遠去了。
聖母眉頭微皺,道:「拾起,再來!」段煦龍躍縱過去,拾起木竹,當頭劈砍,這次他不再取用狠辣蠻招的方法,決定誘敵入彀,以虛掩實,木竹剛要劈到聖母的頭頂時,忽爾變了方向,改向她下盤刺去。其中時機拿捏得甚好,非武功高強之士,絕難反應過來。
聖母道:「這還差不多,只是速度不夠快,應是有所顧忌。小子,你盡情使出渾身解數,如能打倒我,大大有獎。」足尖踢出,抵住了木竹來端,以渾厚內力發功震擊,猛然將段煦龍震飛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甚是狼狽。
段煦龍爬起身來,不肯服輸,不管對手是好人還是壞人,是武林前輩還是庸俗小人了,出竹愈加精厲起來,滑步上前,臂腕抖動,如淅瀝大雨般地極快刺擊聖母周身死穴部位,這招「天龍死刑」他練得極熟,被視為龍象辟邪劍中的拿手招數,霎時間連續刺出七十幾下,迅捷無倫,如鬼如魅。只是結果卻叫人難以想象,原來這七十餘竹,竹尖始終未觸到聖母身子半分,毫無作用,段煦龍僅覺她身前似有一股無形氣牆,硬生生擋御掉了自己這番「天龍死刑」的所有攻擊。
段煦龍心中凜然:「不愧為威震武林的恤心宮主,本領這般高強。」
聖母笑道:「真的是他的招式……小子,還有會的嗎?再來,再來!」段煦龍以氣御劍,木竹離手,圍繞自身,旋轉了一周,突然於半空中向聖母胸口飛刺過去,其勢如龍,迅速之極。他現下共學會了「滅智功」和「逐邪明心功」兩門大增內力之術,這招「龍頭探穹」若換作一般武林之士,定然被輕易貫通而死。聖母雙掌其出,不斷揮掌,勁風飛舞,只揮得八九下,便將木竹兇猛的來勢阻將下去,掉在了地上。
段煦龍又重新拾起木竹,「象力罰天」自下而上地劃出,但聽得「嗤」的一聲輕響,劍氣激發,弧形軌跡徑攻而去,卻又被聖母以一招借力打力之術還擊向自身。段煦龍只好回劍自保,「龍力刑世」沖解了還來之氣,接著斜刺里方位突襲,靠近聖母兩米之內時,忽出那招「蛟龍鬧海」來,瞬息之間,四面八方都是木竹之影,劍氣縱橫籠罩,獵風嗖嗖,威猛無匹。
聖母點頭道:「這招你也會,不錯。只是還差點什麼,讓我來告訴你。」後退一步,右掌舉起,作蘭花指手勢,施展隔空指力,向段煦龍眉心、膻中、大腿、右腕各自輕彈四下。段煦龍只覺被擊之處猶似被強力彈弓打中,煞是疼痛,卻也知道聖母前輩這是手下留情,否則自己此刻早就趴在地上,爬不起來,甚至直接斃命了。不肯辜負她的期望,當即將腦中記得的所有「龍象辟邪劍」招式使將出來,一劍強一劍,一招勝一招。聖母除了有時微微躲閃外,總是能夠迅速洞悉他進攻的意圖,或招數間的破綻弱點,施以巧擊,卻亦始終沒重傷他。
到得最後,段煦龍終於使出了那招「龍象共焚」,只聽得「呼」的一聲響,木竹燃燒了起來,焰火炙人,劍意神明,剎那之間,斬、刺、削、砍、割、戳、襲等劍招,源源不絕地遞攻過去。聖母眼波流動,獃獃出神,一味退步防守,更無進攻之意。段煦龍劍法使得興起,大吼一聲,木竹橫砍,砍在中途,忽然「嘭」的一聲悶響,從中爆炸,黑煙冒起,糊味嗆人,木竹卻也被由此燒沒了。二人分離退斗。
段煦龍臉上一紅,沉吟道:「我……我好像正因如此,才燒毀兵器,不敵聯賢教三壇主,繼而敗陣的。可是又想不出究竟哪兒有問題……」
苗芸悅「嗯」了一聲,微微一笑,道:「先不說別的,你這套劍法倒是帥得很啊,動作洒脫,威力強大,不愧是當年的那位前輩所創,說是武林第一劍也不為過。」她對聖母固然崇拜,當初聽了張疤塵上峰進宮拜見之言,亦對這套劍法的創始者前輩欽佩起來。此刻真正看到一男子傳人手中施展出他的遺作劍術,儘管段煦龍未將其練至臻境,適才受了聖母好多招,出了不少丑,但終究對那位老前輩悠然神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