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瘋夫鎧甲劍
各人商議完畢,心中均有計較。韓泊衡道:「我也答應了術堂派之邀,到時也去。」楊詣穹道:「甚好。」韓泊衡「嗯」了一聲,道:「各位少年,垣隆道長,五士大俠,在下告辭。」說完離開了紫霄宮正殿。
關居鈺道:「詣穹,你接下來要去哪兒?」楊詣穹沉吟片刻,道:「我師父和思江往西邊去了,雖說離盛典那天還有一個多月,興許還能碰上頭呢。」關居鈺道:「所以你現在準備向西邊逛逛。」楊詣穹點頭道:「是,那你呢?」關居鈺茫然道:「我……我去哪兒?我不知道該去哪……」
楊詣穹目光一動,看向了段煦龍,突然心頭一震,原來他見到段煦龍此刻正和苗芸悅手拉著手,雙眼相對,情深非常,心下疑惑已極,當即咳嗽一聲,說道:「段煦龍,請過來,有話單獨跟你說。」段煦龍聞言,也就起身,跟他出了紫霄宮殿門外,站立在一處牆頭偏角。這時別派群雄已走得透徹,整個武當派變得清凈許多,紫霄宮又非尋常弟子修道練武之所,所以附近除了楊、段外更無別人。
段煦龍道:「有什麼事嗎?」楊詣穹道:「那位苗芸悅姑娘,你和她僅僅是同門師姐或師妹的關係而已嗎?」段煦龍一怔,道:「你幹嘛這麼問我?」楊詣穹回憶起了他和苗芸悅的曖昧神情,本來既屬同門,對付八卦八門時,在陣中肌膚接觸,互相保護,也並不算什麼,但剛才他倆的言行神色,顯然比同門關係還要親密得多,絕無虛假,哼了一聲,說道:「你難道忘了,另外一個人喜歡著你,不顧一切地想要尋到你,跟你在一起嗎?你怎可轉愛他人?」段煦龍明白了他的意思,自覺心中有愧,低下頭去,沒有辯解。
楊詣穹皺眉道:「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轉愛上了這個苗閣主姑娘?」段煦龍凄然道:「此……此事說來話長,當真一言難盡……但是……是的。」楊詣穹雙眼一瞪,踏前一步,提高了聲音,問道:「你這麼做,曲葉琦可怎麼辦?」段煦龍道:「她……唉,我是對不起她。」楊詣穹緩緩地道:「從小到大,曲葉琦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小的時候,無論她給哪個壞學生、混小子欺負了,我就算踹他們家門,當著所有家長、老師、同學的面,也要教訓教訓,讓他們好看。她那麼溫柔善良,又這麼喜歡你,你卻做了負心漢,可知會對其情感心靈造成多大的傷害嗎?」他越說越氣憤,對段煦龍充滿敵意。
段煦龍道:「其中原因,本非我意。我落得今天這個地步,是遭人陷害的,芸悅她也是遭人陷害的。」楊詣穹不明所以,呆了呆,道:「你在說什麼東西?」段煦龍的恤心宮之歷,對他是福是禍,尚所難言,但自認確實做了負心轉愛之人,聽楊詣穹這般斥責,不由得滿臉通紅,慚愧萬分,道:「事到如今,挽回不了什麼了,現在釀成這些下場,歸根究底,還是咎我自己。倘若芸悅在錢塘沒有救我性命,一死百了,就不會有後面的故事,更不會對不起葉琦。芸悅她對我很好,我如果不也對她好,便又對不起人。」
便在此時,突然有一股勢道洶湧的拳力直衝而來,並且速度甚是巧妙。段煦龍腦中混沌,心下慚愧,竟沒有防備,「砰」的一聲,正中口鼻,登時鼻血長流。
只見關居鈺快步而來,怒聲道:「你個混蛋!」左手抓住段煦龍的衣領,右掌拍出,「啪」的一聲,狠狠打了他一記耳光。關居鈺情緒憤怒,內力不免運得強勁。段煦龍但覺臉頰火辣疼痛,天旋地轉,又被關居鈺單手提起,重重摔倒在地。過程中始終低頭恍惚,毫沒有運功相抗。
關居鈺本在紫霄宮中茫然冥想,今後日子該幹什麼,怎麼過才好?聽楊詣穹將段煦龍叫了出去,語氣不太對勁,便緩緩跟在後面,藏在暗處,將他二人對話都聽去了,越聞越驚,又是氣怒,待得段煦龍說完最後那一句,實在忍耐不住,立即現身跨出,使動「光明六合拳」,隔空之力擊中了段煦龍的口鼻。
他兀自氣難消,雙手探出,復抓住段煦龍衣領,將其立直,喝道:「她跋山涉水,歷盡千辛萬苦,目的志在尋你,你被姓苗女子救去恤心宮,倒是性命得保,平安無事了。你可知她遇了多少危險,吃了多少虧嗎?澹臺無冢的徒弟在之江將她擄走,是我救了;聯賢教把我們一干人抓去逐雷山,大家性命差點沒了,我也儘力護她周全;瘟妃想要殺她,我明知打不過,亦要一拼到底;塗中神山寺上,要不是有我幫她擋那道氣勁,當場就被鍘成兩半;少林寺里,若非有我在,她也葬身猛獸之口了。經歷多般風雨,旨在找到你,跟你在一起,你卻在恤心宮裡逍遙快樂,要了別人,叫她怎麼辦?王八蛋!」說完彎臂蓄勁,又揍了段煦龍五拳。
段煦龍盡皆受了,嘴口出血,輕輕地道:「你打吧……我知道我對不起她……這樣心裡好過點……」
關居鈺當真毫不客氣,左右開弓,連擊了他二十幾記耳光,直至雙頰紅腫,才停了下來,說道:「自打離開錢塘開始,我一直陪伴著她,從不欺負她、褻瀆她,她卻無時無刻不在惦記著你,未將我對她的感情放在心上,僅把我當朋友。少林寺藏經閣邊,她一聽見你在恤心宮的消息,立馬跟著夢霄部回峰去了,望都沒再望我一眼……她要是知道了這件事,該有多麼傷心?」他素將心上人看成是天宮仙女一般,莫說褻瀆,多碰身體幾下也不是凡人配做的事,自己愛她之極,她高興時,自己也跟著開心;她難過時,自己同樣跟著傷心。他能夠完全深切地想象到,曲葉琦得知段煦龍移情別戀后的心情,想法隱隱涌動,竟情不自禁,提前代她流淚。渾不去認為,段煦龍不再要她,自己重新找到她,獲得機會便大有指望。
段煦龍一驚,道:「她正向去恤心宮找我么?」
楊詣穹在旁道:「不錯,由此可見,她對你的情份多麼深厚,自己看著辦吧。當初我和你第一次在輪船上見面,便當你是個好人,哪知道……我把她託付給你,你卻處夠拋棄,是不是?想不到真實的你是這樣的,虧我楊詣穹還把你當作好朋友。」
關居鈺咬牙切齒,心頭酸楚,猛地將段煦龍一推,欲待再打,卻聽一個女子的聲音呼道:「住手,別打了!」正是苗芸悅。她欺近段煦龍的身邊,見他臉頰紅腫,頗為心疼,對楊、關道:「此事和我也有莫大的關係,你們要是還想打,剩下的耳光、拳頭由我來代受,我亦不運功抵抗,不還手,請別再打他了。」段煦龍道:「芸悅!要不是有我這男子的存在,咱們怎會受到金燕閣主的陷害?你怎會失了冰清玉潔之身?聖母寬縱於我,免我一死,你也未加責怪,我不受懲罰,已經心裡極為愧疚。今日有兩個朋友代為懲戒,心裡反當舒受一些。」
楊詣穹哼了一聲,道:「我沒你這個朋友。」
關居鈺道:「我心中暗暗發誓,要努力把她徹底忘掉,只管做好我自己,再不去打擾她的生活,今天黃昏傍晚,我更似忘了曲葉琦是誰,和你毫不避嫌,聯手對戰魔教八卦八門,豪情萬丈,甚至已把你當作是和我關居鈺同生共死的兄弟。嘿嘿,你干出了這等事情,別說兄弟,朋友二字也休提。」
段煦龍神情慘然,無言以對。
苗芸悅正色道:「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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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我和他留在武當派,在你們二位面前晃來晃去,招惹生氣,沒半點意思,這就走了。曲葉琦的事,會給你們一個交代,只管放心。」轉頭對段煦龍柔聲道:「龍哥,我們走。」段煦龍肩頭、肚腹受了關居鈺五記重拳,已經痛得無法行動,被苗芸悅攙扶而離。苗芸悅不想垣隆道長見到段煦龍受傷,問長問短,便自己一人過去求見,說恤心宮尚有急事,要和段師兄趕緊回去了。垣隆沒有多說,點頭示應,互相說了些客套話。接著段、苗和寒水、靈風閣眾人,全部聚集,緩緩出派下山。
關居鈺雙膝跪地,喃喃念叨道:「原來我還是忘不了她……還是忘不了……」楊詣穹長嘆一聲,蹲下身來,搭著他肩膀,道:「別這樣了,鈺兄。勿去想她,還有,就當我倆交錯了朋友。」關居鈺充耳不聞,魂不守舍,道:「但願她會堅強下去,她一向熱愛生活,比誰都要聰明,能理智看待世事……」話未說完,天空突然變得陰沉起來,此刻過了黃昏,尚沒完全入夜,但涼風陣陣,空氣冷清,顯然不久有雨要下。楊詣穹道:「好了,快要下雨了,我們進紫霄宮避避雨吧。找垣隆真人聊聊天也是好的。」關居鈺迷迷糊糊地道:「好……唉,算了……我沒心情,我很累,先去睡了。」說完顫顫巍巍地站起,往他自己廂房而去。
楊詣穹理解他心情,不願去打擾他,回了紫霄宮。目前只有他和武當派的人無憂無慮,相互講武論學,越聊越深,殿門宮外,夏雨如灑豆般簌簌而下,宣洩解壓,動人心境。直聊到午夜十二點,楊詣穹才回了自己廂房。
第二天清晨,又是空氣清新的一天,楊詣穹來到關居鈺廂房外,隔窗指敲,喊道:「鈺兄,起床了嗎?我該走了,要不要和我一起西去?」卻不聞應聲。楊詣穹又喊了幾聲,還是沒人應答,心中一奇,推門而入,發現房間被收拾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關居鈺卻是不見了。楊詣穹還道他起早晨練去了,於是開始在派內遊行,但走遍了整個武當道觀,仍不見蹤影。
又行了一段路,垣隆與其碰頭,問道:「在找什麼?」楊詣穹道:「鈺兄人不在了,真人可曾見到?」垣隆道:「哦?老道不知。」楊詣穹稍一冷靜,頓了頓足,嘆道:「這傢伙……」垣隆道:「怎麼了?」楊詣穹道:「看來他離開了武當,我代他賠個不告而別之罪了。」垣隆道:「嗯,想必是昨晚凌晨離去,當真有急事,你和老道、真獅他們紫霄宮聊天之時,他便已經走了也有可能。」楊詣穹苦笑幾聲,心想:「他對那丫頭愛得死去活來,肯定在昨晚我們聊天,下大雨的時候就去了。」說道:「鈺兄超前走了,晚輩也有些事要做,真人,我亦走了。」垣隆點了點頭,微笑道:「總之,恩德不敢忘。」楊詣穹哈哈一笑,道:「客氣了。」話一說完,去得廂房,帶了該帶的東西,與武當眾士告別,武當人士感念他救助門派之恩,盡皆有禮作別。
楊詣穹下了武當山後,猶豫不定,本想往西邊走,瞧瞧能不能遇到師父、思江,但國家人山人海,豈會輕易碰見?關居鈺昨晚不告而別,定是對曲葉琦之事耿耿於懷,向恤心宮覓去,他和自己一樣,別塵峰坐落在哪裡,毫不知曉,即便要去,肯定是向武林人士多方打聽,因此他出走的方向也是自己料猜不到的,何況離開時間已久,是以無從跟起。西海離荊楚頗有距離,他身上錢財不多,不便乘坐交通,若去西海,只能憑自身步行方式,向其處進發,這般行路,倒也確會花些時光,左想右琢,為免出差遲到,還是向西走算了。
武當山在荊楚西北方,幾乎地處省邊界區域,楊詣穹腳步迅捷,尚未三天,他便跨省入了秦境,經過上洛,來到長安。長安自古代開始,歷時多個王朝建都,也算是一處千年古城。如今八街九陌,城市繁榮,不光本地人民沐浴古都文化,就連其他旅遊者也對長安這裡嘆為觀止。
楊詣穹微笑道:「常聞我國兵馬俑文化的賡續延盛,我既來到長安,怎能錯過這個機會?這便去那裡看看。」於是心情欣然,向其區而去,來到秦始皇陵博物院,買了門票,準備進館觀賞。他穿插在人群之中,見大家臉上興高采烈,想然都和自己一般念頭。突然之間,心頭一震,因為他這時看見了附近不遠處,摩肩接踵的人群中,有位身高體大,形象魁偉的大漢,臉龐好生面熟,卻又一時想不起來是誰,正苦思回憶間,又見到那大漢的背心被他側旁一個妙齡少女拍了一下,那少女滿臉微笑,似在和那大漢嘰嘰咯咯地聊天說話著,隨後和那大漢一起先進了博物院。
楊詣穹一見到那少女的臉,猛地記了起來:「啊,是了,她是岳玉皇老先生的外孫女,旁邊那大漢,雖說兩人差不少歲,但只怕仍和她是哥哥、師兄一類的關係。」塗中神山寺和岳玉皇的一場比武,眾人當時都在場,霍郎禪和唐心蘿的面目,楊詣穹均側眼見過,沒想到如此碰巧,今天竟在長安兵馬俑博物館這兒遇見了。
楊詣穹心想:「岳老先生對外孫女疼愛之極,不知在不在附近?」環顧周邊,卻未見到,當下心神一松,跟隨排隊,進得館內。霍郎禪、唐心蘿與他之間沒什麼交情,今日湊巧看到,也只稍微驚奇一下,並不打算上去打個招呼。在館中見識了兵馬俑雕塑士群的浩瀚氣勢,暗暗喝了聲彩,一飽眼福后,出了博物院,參觀完秦王陵墓,便離開了當地區。
此市古迹多有,狀態繁華,旅遊景點數不勝數,楊詣穹玩得頗為盡興,一時捨不得離開長安。
下了大雁塔,正自回首仰望塔頂以及湛藍天空時,突聽旁側不遠處有個男人粗聲罵道:「你他媽的,這不是放屁么?」另一人怒道:「誰放屁了?你才放屁,你全家都放屁!」原先那人道:「咱是一奶同胞的兄弟,你卻說『全家』?有這麼罵人的嗎?氣死我了!」第三人道:「你倆亂七八糟,唉,我咋這麼倒霉,跟你們是同胞兄弟呢?真是前生孽障,老子投錯了胎!」楊詣穹一奇:「世上還有人如此嫌棄自己兄弟?」循向看去,只見那三人是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相貌醜陋奇特,互相擠眉弄眼,表情猙獰浮誇,齜牙咧嘴,嘴裡仍喋喋不休地對罵不停。
年紀最長的那人大聲道:「老子是你們大哥,連我話都不聽,媽的,這日子能不能過了?」對面那皮膚黑黃的漢子道:「弟弟不是老婆,不聽你話,日子咋不能過了?」瘦小的那男子道:「大雁塔又不是世上最高的塔,你也不是世上最有威嚴的哥哥,那就扯平了。」那大哥白著眼道:「什麼扯平了?」那瘦小男子道:「你既不是最有威嚴的哥哥,那我和老二大可以做世上最有臉面的弟弟,你反過來聽俺和老二的話,那才是對的。」黑黃膚男子道:「不對,不對,老大沒威嚴,說不動弟弟,但弟弟聽哥哥的話,又是天經地義,所以你們兩個都得聽我的話。」那大哥道:「你倆又放屁了!哥哥有沒有威嚴,跟這大雁塔有什麼關係,牛頭不對馬嘴,老子再怎麼樣,總是你們大哥,不聽我話,就是狗媽養的混蛋。」瘦小男子道:「錯了,錯了,不能罵狗媽養的,這樣一來,你連你自己也罵了,天底下有這麼罵人的么?我來教你怎麼罵人才對……」黑黃膚男子道:「胡扯,胡扯,你們兩個說得不對,還是聽我說的好……」
這三人罵來罵去,爭來爭去,楊詣穹見他們衣服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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爛,不修邊幅,還道是哪方落魄的窮人貧民,可聽了他們這些稀里糊塗、喋喋不休的對話,言行舉止甚是誇張,不禁心中暗笑,原來是三個瘋子傻瓜。若非在生活日子上受到嚴重刺激打擊,就是先天出生缺陷,從而腦力失智,落得個殘疾下場,暗嘆了一聲,也不必多管閑事,當即轉身而走,準備離開當地。
卻聽那老大接下來說道:「還杠!還杠!我說去不得,就是去不得,鎧甲將軍不好惹,你們懂不懂?」
楊詣穹停下了腳步,心想:「鎧甲將軍?什麼東西?」
那瘦小男子道:「人家不好惹它,咱哥仨便惹不得了?我非要惹,我非要惹!」那老大瞪大了眼睛,舌頭伸得老長,張牙舞爪地道:「大鎧甲一巴掌把你拍死了,讓你再這麼又吵又鬧?」黑黃膚男子道:「蠢大哥話又說錯了,你瞧你哪像個哥哥的樣兒?乾脆讓我來當哥哥好了。」那老大怒道:「媽媽個波的,老子又哪裡說錯了?」黑黃膚男子道:「鎧甲將軍喜歡用一把大寶劍砍死人,一天到晚的劍不離手,怎麼可能會拍死我呢?豈有此理,真的豈有此理!你瞧你是不是說錯了?」那老大道:「錯你奶奶個腿,誰說大寶劍只能砍人,不能拍人了?用劍側刃面,就可以拍,那把劍重得很,鎧甲將軍又力氣那麼大,一下子把你這龜孫子拍得腦漿迸裂都說不準。」那瘦小男子哇哇大叫,呼喝道:「狗屁不通,狗屁不通,你罵他是龜孫子,那我不也是龜孫子了嗎?你不但罵他和我是龜孫子,你連你自己也罵了,你不但連你自己也罵了,還把咱爺爺也給罵了,你是個大大的混蛋……鎧甲將軍就算要拍,也會先拍你,不拍他。」
楊詣穹湊近過去,笑道:「三位前輩,我有個好法子,能讓你們三個都不會是龜孫子,鎧甲將軍更不會來拍你們。」他發現這三人雖言行痴傻,但說話中氣純正,氣息均勻,多半是武林中人,若是尋常瘋夫獃人,欲練成這種底子深厚,類似道家罡氣正統的內功,絕不可能。豫州與垣隆第一次認識,當時其模樣也是一副邋邋遢遢的乞丐樣,然而真實身份卻是名震天下的武當掌門,自此決心遇事謹慎,通常最不起眼之人,往往卧虎藏龍,出言打招呼,還是懂些禮貌的好,故而用「前輩」稱之。
三人一同看向了他。那老大道:「你這小子也過來胡說八道,先不說龜孫子不龜孫子的。光你叫咱哥仨是前輩,這就不對。」楊詣穹微笑道:「怎麼不對?」那老大道:「我們兄弟三人,正當壯年,雖然模樣丑了點,但並不甚老,你用『前輩』兩字來稱呼我們,不是豈有此理么?奶奶的,豈有此理!」那黑黃膚男子道:「既然豈有此理,我們這便把臭小子撕了。」那瘦小男子罵道:「兩個蠢哥哥,我把你倆撕了!誰說前輩就是指老人了?蠢哥哥年紀比兩個弟弟大,是前輩,也不為過,只不過這個哥哥不行,那同樣也是蠢前輩。」那老大嘿嘿笑道:「哈哈,我是蠢前輩,那你就是蠢後輩了,哈哈哈,好玩好玩。」
楊詣穹皺眉尋思:「這三人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莫非我猜想錯了,他們是先習武藝成,然後才瘋的?可若如此,一旦到了和別人動手之時,內功真氣運得不對,反而容易走火入魔,性命受害。嗯,也許這三人瘋呆之前是武痴,即便痴了傻了,唯自己最重要的武功知識,怎麼也不會忘。」眼見這哥仨兀自呶呶不休地對罵,自己也想弄明白一件事,計上心來,出其不意,突然朝他們「啊」的一聲大叫。
那三人倒還真跟著嚇了一跳,紛紛罵道:「臭小子幹什麼?不要命了么?」「信不信咱把你撕了?」「叫你媽媽個波?」
楊詣穹笑道:「三位,不是我要嚇你們,而是在替你們擔心吶。」黑黃膚男子瞪眼道:「擔心什麼?」楊詣穹眼珠一轉,點了點頭,道:「鎧甲將軍要來殺你們啊,不知道嗎?他一天到晚的劍不離手,而且力氣很大,還會用劍側刃面把龜孫子拍死,你們怕不怕?」那三人聞言大驚,一個個的跟老鼠見貓一樣,逃來竄去,飄來飄去,最後竟全縮進了楊詣穹的懷裡,不敢探頭,口中顫聲道:「媽媽呀,媽媽呀,乖乖不得了啊。」
過了一會兒,那老大突然抬起頭來,猛地將楊詣穹一推,大聲道:「呀,不對,這小子在騙我們!」黑黃膚男子抽抽噎噎地道:「這小子都已經說了,還會有假的嗎?鎧甲將軍要來拍龜孫子了!」那瘦小男子道:「什麼龜孫子,龜孫子又不是我們!」那老大道:「鎧甲將軍應該還在問輪山裡,他一天到晚站著不動,跟木頭人一樣,怎麼可能會出來殺人呢?就算出來殺人,為啥非盯著我們三個殺?那不是有毛病嗎?」
楊詣穹心想:「問輪山?問輪山是什麼地方,在哪裡?」
黑黃膚男子道:「你又有地方說錯了!鎧甲將軍渾身鎧甲,你怎麼能說它是木頭人?大錯特錯。還有,既然它一身鎧甲,不像什麼牛羊狗貓,身上長毛,那怎會有什麼『毛病』?你瞧你是不是吹牛不打草稿?」楊詣穹立即插話,否則他們又會繼續爭論下去:「哈哈,容不得你們不信了,鎧甲將軍跟我是好朋友,他和我說了要來殺三個人,一個黑黃膚橘子皮怪物,一個瘦瘦小小,長得跟猴子似的漢子,一個個子高高,一天到晚板著臉的醜男。瞅瞅,跟三位完全符合,想必便是你們了。」
那老大眼睛、鼻子、嘴巴都擠在了一塊,怒道:「胡說八道,鎧甲將軍幾時跟你說過?什麼橘子皮怪物、醜男漢子的!告訴你吧!俺們哥仨,是青城三豪!老子叫阿貔貅,老二叫阿饕餮,老三叫阿麒麟!」楊詣穹忍不住哈哈大笑,心道:「世上竟有這等滑稽之人,舍卻了本來的真名,以傳說獸名稱呼自己。唉,取笑腦智殘疾之人,不是正當行為,又有何趣?」問道:「三位是青城派的么?」阿貔貅道:「嘿嘿,當然,當然,俺們青城派,乃道家玄宗之派。」
楊詣穹暗想:「久仰青城道觀是天下武學正統之所,卻不知你們三位平生遭遇了什麼變故,竟弄得個神志不清的下場。」說道:「三位是青城派弟子,怎地怕一個歪門邪道,喜歡砍人拍人的鎧甲將軍?」阿饕餮道:「什麼大派不大派的,你小子說和鎧甲將軍是好朋友,這話就不對。」楊詣穹心想:「我知道我說謊,但為了去一探究竟,乃逼不得已。」問道:「怎麼不對?」阿麒麟道:「因為鎧甲將軍不是人啊,既然不是人類,你咋跟他做好朋友?」
楊詣穹心中一凜:「他不是人?那是什麼?」
阿貔貅抬杠道:「哎,不對,誰說不是人就不能做好朋友了?你瞧貓啊狗啊,多麼可愛,不也是人類的朋友嗎?」楊詣穹笑道:「原來如此,那麼鎧甲將軍也肯定有可愛的一面,就像貓狗一樣。」青城三豪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齊聲道:「不是不是,這東西心狠手辣,殺人如麻。倘若沒人靠近它,它就會將手中大寶劍豎杵地下,一動不動;有人靠近它幾米之內,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它也會持劍斬殺,直至你沒命,它才會重回原地。」
楊詣穹皺起眉頭,心道:「有這等詭異之事?這鎧甲將軍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是人是物?有人藏身其中,掩人耳目、故弄玄虛,還是哪個神秘人發明出來的奇怪機器?怎地一有人靠近它,它就要舉劍殺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