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失憶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失憶

那天武當派一戰勝利后,段煦龍和苗芸悅任務完成,帶著寒水閣、靈風閣數百名弟子迴向別塵峰。紫霄宮外,段煦龍沒有運功相抗,受了關居鈺多記耳光與五下重拳,路上苗芸悅以柔寒內功運輸,又以靈藥口喂,於回宮路上全康復了。恰巧夢霄部黃寇率領其部,以及九宮閣主藍媚琪帶著曲葉琦,花了幾天時間,終於也回到宮中。

黃寇、藍媚琪一行比段煦龍征戰凱旋歸來早到先回。曲葉琦之所以不惜走這麼遠的路也要跟隨她們,僅想探知段煦龍在哪裡,要跟他相見,宮徒們見她是女子,不以為意,讓她暫居宮中,只因她來此的目的是想找男朋友,不算什麼特別重要的事,就沒有稟報聖母,說她進了恤心宮來。

曲葉琦在宮內四下詢問,湊巧認識了幽嬛部部主,得知煦龍竟已拜入恤心宮門下,修習了上乘武功,帶領眾多姐妹弟子去相助武當派,抵擋魔教的攻打,做這件武林大事,頓時大喜。她不識武林的動蕩兇險,只聽說聖母對煦龍頗有信心,便覺得他最終一定得勝歸來,所以芳心竊喜,在宮中靜等回歸。

段、苗回宮后,先在訪乾殿稟告了前後事情。全宮歡聲雷動,為這場仗打贏而高興,隨即又想到有不少姐妹慘死八卦劍陣中,不自禁地悲哀難過,有些性格善良,與死者感情深厚的少女已當場流淚哭泣。

次日夜晚,段煦龍滿臉微笑,拉著苗芸悅的手,走進寒水閣中一道月洞門,突聽曲葉琦的聲音叫喚自己,大吃一驚,轉身相對而立。

曲葉琦先前聽宮中少女弟子的言語,斥為荒謬誕論,眼下親見段煦龍和苗芸悅情深相偎,手拉著手,仍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問道:「她是苗姑娘?」段煦龍輕輕地道:「是。」曲葉琦道:「有人告訴我,說你不喜歡我了,轉愛上了她,這不是真的,對不對?」段煦龍閉上眼睛,搖了搖頭。曲葉琦得知煦龍移情別戀,怎麼也不敢相信,居然會發生這種事情,聲音更咽,連連責問。段煦龍始終沒有理會,低下頭去,一言不發,右手兀自拉著苗芸悅的手不放。

曲葉琦哭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爭端一起,事故一發,整個寒水閣不久聚滿了幾百人,就連其他閣部的女弟子,也有過來瞧瞧情況的,將段、苗、曲圍了起來。

段煦龍入宮以前,曾在之江談了個漂亮女朋友,這是全宮所有人知道的事,但目前他已跟寒水閣主苗芸悅相好,其中是非曲直,知曉內情的,不便怨任何人,可終究算是無顏以對,極為無奈,誰都想不到這個之江女朋友,竟主動找上了門來,可難加收拾起來。全場議論紛紛,一片喧嘩。

月空之下,曲葉琦那雙含淚的眼眸,宛如是兩顆水晶,苦苦地望著段煦龍。之江錢塘那晚一別,她始終堅信,將來會一直跟男友走下去,度過餘生,煦龍若死,自己絕不獨活,雖不知他下落,但仍盡心打聽尋找,關居鈺每時每刻地陪伴,多次保護性命,自己卻僅懷感激之心,從未真情相對,甚至活下去的信念都是由煦龍存在而存在,如今他移情別戀,拋棄自己,可比他死亡更加難以接受,生活信念完全破滅了。

她怨恨苗芸悅勾走男友,自己不會武功,人家卻是鼎鼎大名的寒水閣主,唯有空自傷心。

隔了良久,待得在場沒人說話,一片寂靜時,段煦龍才歉然道:「我對不起你,請你原諒我。」曲葉琦頭腦一暈,生無可戀,轉眼看見右側有口冰湖,想要自殺,向那裡撲去,卻被藍媚琪所救。曲葉琦見段煦龍對自己的自盡行為毫不理睬,更是涼透了心,推開藍媚琪與眾女,直向恤心宮外奔去,口中一直在喊:「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恤心宮規模宏大,宮外山峰也是一座連一座,她一個不會武功的十九歲少女,一夜之間,渾渾噩噩地連翻數個山頭,不知不覺間來到別塵外峰,穿過幾片密林,行到一道懸崖峭壁邊,一會兒抬頭望著天空飛雁,一會兒低頭俯視萬丈深淵。但覺自己只要踴身一跳,便什麼煩惱都不在了,什麼痛苦也都沒有了。晨光之下,她淚眸閃爍,苗條高挑的倩影,立在懸崖之上,隨時可能和這個世界說再見。

……

偏在這時,慕容山楓、楊詣穹和關居鈺路過外圍山脈下,施展輕功幾個縱躍,看見了曲葉琦站在懸崖邊上,瞧勢即將跳崖,如何不著急如焚?

楊詣穹大喊道:「葉琦,別做傻事!」關居鈺叫道:「你不要!你不要!」二人內力深厚,聲音遍徹方圓數里,但曲葉琦的位置究竟距離太遠,也不知她聽見了沒有。

只見曲葉琦臉色凄然,兩行清淚從她的臉龐滴下,微微一笑,突然雙足用力,向前勇躍,真的跳入了崖下。下墜之力極大,落得極快,崖、陽交景下,成了一條華麗弧線,頃刻間沒入所見視線之中。

楊詣穹臉色一白,心道:「這可不得了。」關居鈺大叫一聲:「不!」過於悲傷,四肢彎曲,險些暈倒。慕容山楓依這情形,知道那跳崖小丫頭是徒弟和關居鈺很重要的人,小丫頭果真跳崖,可謂九死一生,多半摔得粉身碎骨,但仍需抱有希望,就算僅有萬分之一僥倖不死的概率,也要嘗試一尋,說道:「振作,下峰找找。」

關居鈺擦了擦眼淚,瘋狂飛奔。楊詣穹勸他道:「慢點,別岔了真氣。」口中雖勸,自己卻亦焦急得很,險些快過了關居鈺。三人奔行快如雷電,跑的多屬下坡路,如凌空飛行一般,尚未二十分鐘,便下了一山脊的脊底,根據地勢,這裡應是適才曲葉琦落下之點。

關居鈺游目四周,除了是一片山壁、林河外,也就只有幾間農村草屋而已,附近枝頭雀鳥嘰嘰喳喳,鳴聲清脆動聽,他卻充耳不聞,神情憂慮,舉步到處尋找,不住呼喊著曲葉琦的名字。

楊詣穹道:「我往西,鈺兄你往東。」慕容山楓道:「不對!就在前面,你們看。」楊、關循向一看,發現前方那間農屋的屋頂破了個大洞,整個房子微微搖墜,很有點不妥。於是一齊過去,在院里打量,但見雞、鴨、鵝等禽被一些雜物砸死了小半,農屋亦爛得不成樣子,鋤頭、犁頭盡數散落地上,有些慘烈。

三人徐步進入,堂屋中趴著一名女子,臉部朝下,看不見面容,重傷不醒,根據衣服與身形,赫然正是曲葉琦。只見她一叢黑髮間隱隱有血滲出,衣服上好多破痕裂口,從崖頂跌落,至躺在這裡,過程中所受的痛苦,絕非少輕,既然身體完好不缺,興許還有一線生存希望。

關居鈺立即撲上,將她靠在自己懷中,大聲道:「你怎麼樣了?醒醒……振作點……你快醒醒!」楊詣穹見葉琦腳背外彎,皺眉道:「她右腳骨折了,小心點碰。」將手指湊在鼻邊,只覺她氣息若有若無,撫摸她額頭,也是忽冷忽熱,抓住她手腕,搭搭脈搏,竟亦非死非活,立時一呆,沒了主意,跟著關居鈺一起喊道:「葉琦,醒來!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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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慕容山楓走進內室,一見之下,皺起眉頭,炕上躺著像是一家三口的死屍,口吐鮮血,染滿胸前,正上方剛好是屋頂的破洞處,回頭看了看那位生死不知的姑娘,若有所明。

楊詣穹叫得片刻,靜下心來,再去撫摸她胸口,心臟似在微微跳動,敢情仍活著,大喜道:「她心還在跳,我試著用《神鬼大離合》內功心法救一救。」正要實施,師父已從內室走出,舉手阻道:「慢著,這姑娘現下身子狀況虛弱到極點,可能受不了武林人士所傳輸的真氣內功,不可妄動。」

楊詣穹嘆了口氣,正沒法子處,忽然想起當年胡老伯曾教過的一段話:「凡氣虛暈厥者,傷痛為因,則氣血為本,需將病者捋合血氣,疏通經脈,欲不令其斷氣,首先須得有氣,而後以良藥喂之,肢骨活動,則日漸一日,有助康復矣。」喃喃地道:「氣血……體順。」微一沉吟,食指伸出,無形氣勁使動,在自己左腕上劃了一條口子,鮮血流出,接著將出血處湊在曲葉琦口中,給她喂血。頭腦略感暈沉時,放開手腕,中指點擊,為自己封穴止血,再將她橫躺放下。

關居鈺無暇問候楊詣穹手腕出血,急道:「她怎樣了?」楊詣穹道:「接下來就是要保她氣息不斷。」關居鈺道:「那快給她輸氣,我功力深厚,需要幫忙嗎?」楊詣穹搖頭道:「這股氣不是武功真氣,而是……」還未答完,忽爾奔出門外,不多時捻著一捆綠草回來,「屋裡不行,外面更加透氣些,我們把她帶到外面去。」

屋外,楊詣穹將那捆草抓在手心,勁力發動,這捆草如遇高溫,火焰灼燒一般,緩緩升起了一條長長的綠煙。一般花草植物燃火燒起,冒出的都是嗆人白煙或黑煙,升起綠煙倒是少見,若非楊詣穹所施展的內功獨特,便是這草並非尋常之草。

曲葉琦現下處於休克狀態,嗅覺仍具,聞了這綠煙將近七八分鐘,終於手指動了動,嚶嚀一聲,卻還沒睜眼醒來。關居鈺喜道:「再堅持一會。」楊詣穹繼續將上乘內功集中於手心間,終於將那一整捆的草盡數抓化了,他擦了擦汗,呼了口氣,道:「好了,她這口氣算是斷不了的了,接下來能按時給她輸送武功真氣,間或用中藥喂之。」關居鈺一怔,道:「哪裡有中藥啊?」楊詣穹道:「嗯……我出去找找,再不行去藥店問問,為她要些方子。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去。」向師父要了些錢,離開當地。

關居鈺對著昏迷的曲葉琦凄然道:「你為什麼要做傻事?當初咱說過,人生活下去總有意義,也會有追求與目標,可你為何……」突然心頭一震:「此處靠近恤心宮,多半進過宮內,難道是因為段煦龍嗎?」

慕容山楓皺眉道:「這姑娘倒可憐,怎會落得如此下場?」一邊說,一邊過去用陰柔手法,緩緩將曲葉琦的右腳骨移回了正位。關居鈺沒有回答,只搖了搖頭,他總想著和曲葉琦心境同憐,既然她沒了生活信念,自然也跟著情緒淪喪,一蹶不振。她雖對自己並無感情,但如她亡了,活著又有何意義?

慕容山楓低聲慘然道:「屋內一家三口之死,可能便是被這姑娘高空墜下而壓死的……」喊了關居鈺幾聲,將那三口葬了。關居鈺受曲葉琦事故的影響,腦子混混沌沌,手中工作一直漫不經心。慕容山楓看出他對這姑娘深情之極,也沒有責怪多言。

等了快一小時,楊詣穹已回來,不知他想了什麼辦法,去哪裡弄到許多紅花、三七、馬錢子和蘇木等中藥回來,其中蘇木對活血化瘀、消腫止痛之用較為突出,亦可治療跌打損傷、骨折筋傷,紅花入心經,適量服用可增加腦血循環,改善心悸、缺血、缺氧的癥狀,最針對暈厥昏迷者。

楊詣穹道:「以紅花和蘇木喂她,三七、馬錢子等作為備用,每日給她服食,再看看情況。」關居鈺見這戶家中剛好有煤球燒水用的煤爐子,喜道:「好,我去燒水。」楊詣穹道:「不必多加花料,泡化后等溫涼,代茶服用即可。」關居鈺道:「嗯。」

三人中飯、晚飯都沒吃,始終對曲葉琦極加照顧,將她放躺在內室床上,灶台臼米煮飯,燒了些木耳、荇菜,又燉了碗老母雞湯,皆給她食用。曲葉琦暈厥無意識,難用齒咬菜,過程中費不少功夫,但三人毫不在意。整整一天,關居鈺暗求禱告,請曲葉琦速速醒來,哪怕要自己性命去換取她的,也在所不辭,這番真語在心中默言了數百遍,始終沒有停止。

直至凌晨三點,楊詣穹與關居鈺在床沿邊手托著腮,閉眼作以休息,慕容山楓則趴在木桌上睡,忽聽暈厥中的曲葉琦低低「嗯」了一聲。三人大喜,同時醒躍,向曲葉琦欺去。

關居鈺不敢魯莽大聲,輕輕地柔聲說話,免得心上人受到驚嚇:「曲姑娘……曲姑娘……」楊詣穹道:「葉琦……葉琦……」曲葉琦微微蹙眉,跟著又松展了開,雙眼慢慢露出一條縫,繼而緩緩睜開,眼前視線一片模糊,過了一會,才看清是兩個男子和一位老先生。

關居鈺不勝之喜,道:「你醒啦!你終於醒啦!」楊詣穹笑道:「你個死丫頭,可嚇壞我們了你知道嗎?」慕容山楓道:「你感覺如何?」

曲葉琦又「嗯」了一聲,問道:「這裡是哪兒啊?」三人心想:「她問在哪兒?是了,剛醒來,心神尚有些不清。」楊詣穹道:「這裡是別塵……」關居鈺作了個手勢,搖了搖頭,道:「這裡只是一山脊下的農村屋子而已,周圍更無別處,你別害怕,靜靜養傷即可。」楊詣穹立即會意:「這丫頭跳崖,絕對跟恤心宮有關,說不定正是因段煦龍,此刻她剛醒來,狀態虛弱,萬不能增她憂苦,所以不可在她耳旁提『別塵峰』,甚至『恤心宮』三字。」說道:「沒錯,你先好好養傷,別怕,有我們陪著你呢。」

曲葉琦道:「好好養傷?我……受傷了?」身子微微一動,只覺渾身疼痛,忍不住「啊」的一聲,呻吟出來。關居鈺忙道:「別動,別動。」曲葉琦似乎害怕起來,道:「為什麼我會受傷?這裡是哪兒?是不是我家?不……不像我的家……」三人聽她越來越語無倫次,不禁擔心,只一個勁地柔聲安慰。

曲葉琦平靜下來后,突然問了一句:「我是誰?」楊詣穹一愕,道:「你說什麼?」曲葉琦低下頭去,目光凝滯,道:「我……我叫什麼名字來著?」楊詣穹道:「你叫曲葉琦啊,幹嘛問這個?」曲葉琦道:「曲葉琦?我叫曲葉琦嗎?」關居鈺急道:「是啊,你叫曲葉琦,怎麼,你不知道嗎?」曲葉琦緩緩地道:「不知道,想不起自己名字了……曲葉琦?嗯,很陌生。」

她這話一出口,三人一驚實是非同小可,霎時間,整個內室萬籟俱寂,唯能聽到深夜窗外蛐蛐、田雞的鳴叫之聲,四下里更無半點聲息。

曲葉琦道:「你們是誰?」

關居鈺覺得此事太過可怕,道:「你什麼事都想不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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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不得我們嗎?我是關居鈺,關居鈺啊!」曲葉琦微笑道:「你叫關居鈺嗎?很高興認識你。」關居鈺大急,道:「不……不可能,你早就認識我,早就認識我的!」陪伴闖蕩武林直至少林寺,他這些天以來一直將諸多經歷存在腦海中,每次憶及,不禁湧起一陣自豪感,曲葉琦雖對自己並無愛心,好歹不會忘了恩德,如今她形似失憶,視所有人如陌生人,往日記憶,盡皆煙消雲散,聽她說「記不得自己」,這可痛苦難過之極,心如凍結。

楊詣穹搭住曲葉琦肩膀,連連問道:「你連我也記不得了嗎?我是跟你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楊詣穹啊!你不認識我嗎?」

曲葉琦搖頭道:「不認識,咱們明明今天第一次見,幹嘛這種語氣跟我說話?誰是你發小,太失禮了。」

楊詣穹心情激動,道:「別裝傻了,一點都不好玩,不這樣了好不好?再這樣我要打你了。」曲葉琦害怕起來,向床頭縮去。關居鈺怒道:「別嚇她。」轉頭道:「曲……」曲葉琦恐懼喊道:「你們別過來,我不認識你們,這裡是我的房間,幹嘛進來?都出去!」關居鈺連連唯諾,不敢後退也不敢上前,道:「別怕,別怕,這小子腦子渾,出言嚇你,他一貫這樣,不必理他,我們是你的好朋友,會好好照顧你的。」

曲葉琦見他一雙丹鳳眼淚水汪汪,且聲音更咽,奇道:「咦,你哭什麼?」關居鈺強作笑容,道:「我沒哭啊,你受傷醒過來,安然無恙,這是代你高興。」曲葉琦道:「代我高興,你真的是我好朋友?」關居鈺道:「是……」曲葉琦臉現歉色,道:「但我確實不認識你的臉呀,你沒記錯?」

楊詣穹踏前一步,道:「你……」正要發言,曲葉琦又身子一縮,指著他道:「你幹嘛?」楊詣穹嘆了口氣,道:「我不幹嘛,只想跟你道個歉,適才對你說話粗魯,對不起。」曲葉琦道:「不用。」頓了一頓,「我腦子很亂,麻煩你們二位,還有這位老爺爺出去,讓我一人靜靜。」關居鈺應道:「好,好。」卻不忍立即離去。

慕容山楓一言不發,緩緩踱步出屋。楊詣穹點頭道:「你獨自歇歇吧,我們先出去了。」扯了扯關居鈺。關居鈺魂不守舍,被楊詣穹拖著走,眼光一直未移開,見曲葉琦仍蘊疑惑之色看著自己,心頭酸楚難當,終於硬下心腸,出了房間。

三人徘徊屋外,不知該如何是好。

關居鈺凄然道:「她……她為什麼會失憶?」楊詣穹喃喃道:「崖頂到這裡,實在太高,可能腦震蕩了。」關居鈺驚道:「腦震蕩?」楊詣穹緩緩搖頭,道:「腦震蕩造成的失憶遺忘,局部出血,雖頭疼欲裂,不能完全康復,但半小時后,自己姓名、身邊朋友總會有些端倪記憶,沒道理會什麼都不知道地一直持續下去。」關居鈺憂慮不止,道:「這一出事,得對她身體造成多大的損傷啊。」楊詣穹嘆了口氣,道:「不妨過會再進去看看,你先別怕。」關居鈺背上一陣冰涼,又道:「萬……萬一她永遠也想不起來了……」楊詣穹皺眉道:「哎,別胡說。縱然這樣,就算我道行不行,還可以帶她去醫院瞧瞧,總會有法子的。」

曲葉琦醒后對楊詣穹言行防備,半小時后,關居鈺獨自進去慰撫,經過幾番詢問,發現她依舊不識人事;再過一小時,復又進房,得知她還是什麼都不記得;直至天明蒙亮,連同楊詣穹、慕容山楓一起,三人一起查問,不由得冷汗直冒,因為曲葉琦兀自什麼都不知道,不僅如此,似乎越問,情況越嚴重起來,幾乎連生活也難以自理。凌晨已過,雖然醒覺,但她時不時地頭痛欲裂,沒有辦法,只好讓其繼續留房睡覺。

楊詣穹渾身發抖,顫聲道:「這下不好辦了,只怕真的長時失憶。」關居鈺雙腿一軟,快要跪了下去,他空有一身天下無敵的內力,這時卻宛似不會武功的普通人。楊詣穹一驚,伸手扶住,道:「振作點,幾小時算不得什麼,時間長的,幾周才恢復說不準呢。」

慕容山楓見徒弟轉頭望著剛破曉的天空,愁容滿面,拍拍他肩膀,向農屋屋頂指了指。楊詣穹道:「師父?」慕容山楓道:「如你所說,假設人在墜崖后,頭部朝下,撞擊到瓦房硬物,造成腦震蕩失憶,沒道理短時間內毫無好轉跡象,更不可能病況愈加不妙。」楊詣穹臉色凝重,道:「嗯,怎樣?」慕容山楓道:「這麼嚴重的話,僅墜崖外部因素,不該導致這般。」此言一出,關居鈺猛地抬起頭來,問道:「什……什麼?」

楊詣穹看了看屋頂破洞,沉吟半晌,道:「難道?」

慕容山楓道:「徒兒,這小姑娘是你的青梅竹馬嗎?」楊詣穹道:「是,但我只跟她從小一起長大而已,更無其他。」言下之意,是說我並非對她起過愛意,我只喜歡慕容思江一人。慕容山楓意不在此,問道:「她性格如何?是不是比較溫柔乖巧,善解人意,遇到有困難的人,總想去幫助,不忍心傷害?」楊詣穹瞪大眼睛,奇道:「是啊,師父你怎麼會知道?」他聽師父準確直接地道出葉琦的性子,彷彿之前就認識過了一樣。

慕容山楓閉眼點頭,道:「她的失憶,不光因為墜崖受傷引起,最主要是由於心靈受到了極大創傷。」楊詣穹道:「心靈?」慕容山楓道:「不錯。」關居鈺厲聲道:「肯定是段煦龍要了恤心宮的寒水閣主,忘情負義,拋棄傷害了她,她因為這件事心靈受傷,從而跳崖自盡。」

慕容山楓道:「先不排除她跳崖自盡的動機,以老朽所見,她應是心靈兩度傷害,精神受到難以接受的刺激,才會落得如此下場。」楊詣穹道:「兩度傷害?莫非還因這戶一家三口?」慕容山楓點頭道:「既然她性格善良,不忍心傷害別人,自己卻從高空懸崖直墜而下,農屋屋頂支撐,稻草質軟,削弱下墜之力,性命得保不死,但餘力終究甚大,偏偏落下處是一家三口的睡覺位置,硬生生把他們給壓死了。」楊詣穹、關居鈺凝神傾聽,根據線索,事件前後也許符合慕容山楓所述。

慕容山楓繼道:「在我們發足疾奔,來到山脊底前,這姑娘絕對醒過一次,發現因自己之故,害得三個無辜生命慘死,實難接受,加上墜崖受傷、自盡動機,她這麼一個年輕小姑娘如何經受得住?剛向屋外走將幾步,就昏天黑地,趴到暈去了。」關居鈺淚眼汪汪,向內室看去,道:「她怎麼這麼傻……」楊詣穹亦心神受觸,道:「葉琦……」

慕容山楓嘆了口氣,道:「詣穹,你的方子只能助她養好身體,傷口痊癒,記憶暫時是恢復不了的。」楊詣穹黯然道:「是的,這些方子葯不對症,病情又超出我能力範圍,想要治療她的失憶,唯有帶她去城市醫院看看了。」慕容山楓道:「先用中藥給她補體養傷,期間你們陪她多說說話,減清些敵意,她現在認不得所有人,記不得任何事,心境恐懼,萬不能再受刺激。」

關居鈺道:「說的沒錯。」楊詣穹道:「是,師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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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的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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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失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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