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牢獄之災
督軍官邸里,凌月舞坐在督軍專座上,靜靜地聽著軍法處陳權的彙報。月色朦朧,少女柔美的身段若隱若現,給人一種神秘的美感。
「陳權,這件事情你當機立斷,處理及時,做得不錯。」
「謝大人誇獎,卑職愧不敢當。大人,這是此次被關入軍獄的人員名單。」
陳權遞上一份文件,凌月舞掃了一眼,問道:「為什麼幾個督師沒有在名單里?照你剛才所說,有兩三個督師也參與了此次鬥毆吧?」
「大人,那幾個督師,卑職並沒有逮捕他們。」
「哦?」凌月舞一揚眉:「為什麼?」
陳權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大人,督師這一級別的官員,位高權重,影響實在太大。若倉促逮捕下獄,卑職實在沒把握會引起什麼後果。而且當時,卑職也不知道您是什麼意思…..」更重要的一個理由陳權忍住了沒說出來,鄧學治權督師,那是伊副督軍的親信,若是沒有您的親筆手令,我怎麼敢抓他?
「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是擔心逮捕督師們,會帶來不可預料的後果,也會讓我為難是吧?」凌月舞單手放在椅座扶手上,輕輕靠著椅背。
「卑職惶恐。卑職確實存在顧忌,若大人您不想懲治督師們,卑職卻將他們抓進軍獄里,反而是給大人您添麻煩…」
「你既是軍法官,就應該考慮軍紀的事情。」凌月舞打斷了陳權,她並沒有抬高聲音,但平淡的語氣中卻擁有著上位者不容質疑的威嚴:「誰犯了事,不管他是督師還是黑室人員,你按軍法處置就是。-----這是你作為軍法官的職責。如果有特殊必要,我自然會給你指示的。但在那之前,你不應該瞻前顧後,猶豫不決。陳權,統軍最重軍紀嚴明,你若是每次都這樣,軍法處威信勢必喪盡,部隊軍心也會渙散。」
陳權臉色有點發白:「是,下官處事不當。請問大人,下官是否現在去抓捕幾位督師?」
「你當時不抓,現在再去逮人,以什麼名由?不成笑話了嗎?這幾個督師我來處理,你就不要管了。」
「卑職遵命!那軍獄里的二十六名在押軍官,應該作何處罰?」
凌月舞微微思索了下:「拘押十天,杖責三十。」
「卑職這就去辦。」陳權正準備告退,凌月舞突然又問道:「軍官們的傷勢如何,有沒有讓醫療人員去看看?傷勢比較重的,軍棍就先不要打了,等身體恢復了再行刑。」
「大人,都只是輕傷,他們還是比較有分寸的,誰都不敢往死里打。就只有寧雲市的鄧學治權督師比較奇怪,外表也沒看出什麼傷,但是他肚子不太舒服,手腳有些發冷,上吐下瀉的。治療他的牧師說,鄧權督師應該之前感染風寒了,休息一陣就沒事了。」
手腳發冷?凌月舞聽到這個詞,心中跳了一下,難道是……她拿起那份被捕入獄的人員名單,從頭到尾仔細看了一下,果然在名單的最後面看到一個人名:蘭口縣預備役軍士長林語風。
一瞬間,凌月舞的神情明顯動容,但隨即恢復了常態。她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陳權,裡面怎麼會有一個預備役軍官?」
「大人,當時下官帶兵趕到現場時,確實有位預備役軍士長也參與了鬥毆。因此卑職連他一起逮捕了。」本來一個軍士長,陳權未必有印象,但林語風的制服太顯眼了:一群人就他是灰色的。
「你們審訊的時候,他是怎麼說的?」
「他一開始不肯說話,最後獄典官一再逼問下,他才老實交代了:看見一群人打鬥,他說他一時糊塗,也參與其中。」
一時糊塗,就參與鬥毆?「除此之外,這位軍士長就沒再說什麼了么?」
「沒有了,他已經對自己的違犯軍法私下鬥毆的事情供認不諱。」陳權回答著,心中卻在暗自奇怪:督軍大人怎麼會關注一個小小軍士長的事情?
「是么……」凌月舞微微低頭沉吟了一會,不知在想些什麼。
林語風被關到了軍獄里。按照林語風的想象,軍獄應該是世界上最黑暗的地方之一,**的空氣,昏暗的燈光,還時不時傳來刑逼犯人時的慘叫人。但等林語風進去,發現壓根不是這麼回事。寬敞明亮的牢房,新鮮流暢的空氣,乾淨的地板,除了被限制自由關在房間裡外,其他還真不算壞。
林語風這樣想著:起碼比我們中隊士兵住的營房要好。
黑室軍官和地方軍官被分開關閉,林語風因為一身灰色的預備役軍裝,他被獄卒當成地方軍官,和一個不知哪個地市的士統官關在一起。其實兩撥人都不認識他,剛被抓進來集體審問的時候,全部人(特別是地方軍官)都以怪異的眼神看著他:這傢伙到底是誰?
林語風無聊地躺在地上,嘴裡叼著一根稻草,閉著眼睛休息。與他同房的士統官碰了碰他:「喂,兄弟,這種時候你還睡得著?」
被抓進來的軍官們酒勁基本已經清醒,個個忐忑不安。私下鬥毆,是督軍大人嚴禁的事情。在軍隊中,觸犯軍法,特別是上級頒令禁止的事情,是很嚴重的罪行。這要是在戰時,非殺頭不可。雖然現在和平時期,不大可能因為打了一架就被處決,但一頓處分懲罰是免不了的。而且督軍大人向來御下極嚴,大家都很擔心:會不會降職丟官?
這種情況下,眾人哪有心思睡,大家都絞盡腦汁:趕緊想辦法向外面透個信,找人在督軍大人面前求個情啊!
平時不被軍官放在眼裡的獄卒,這時候可真是炙手可熱------就指望著他們幫忙傳遞消息了。一大堆士統官軍士長紛紛和獄卒套近乎,拉關係,「兄弟大哥」之類的叫個不停。一些臉皮比較厚的,直接叫獄卒「長官」了。獄卒口裡說「不敢當」,心裡卻是得意非凡:你們這些軍官也有求我這個小兵的時候!
此時就只有林語風一個人在睡覺,顯得很是異常。
和林語風搭話的士統官大概三十多歲,長得英俊不凡,氣質儒雅,是那種一見面就給人以好感的類型。
林語風笑著道:「這位長官,您不也一樣很悠閑嗎?剛才我還聽見您在念什麼詩詞。恕下官讀書不多,實在是聽不出您念的是哪首詩。不過由音知心,我看您也一點不擔心。」
士統官聳了聳肩說:「既來之,則安之。我在軍部也沒什麼認識的人,就算買通了獄卒又能怎樣?還不如省點力氣,休息休息。」
「我也是,會挨什麼責罰我也懶得去想了,聽天由命吧。」
士統官從上到下打量了林語風一遍,問道:「兄弟,你會武功嗎?」
林語風看了他一眼:「會一些。問這個幹什麼?」
士統官挪了挪身體靠近一些,說:「哦?從外表還真是看不出來。我只是覺得奇怪,不會武功怎麼會參與到我們和黑室那群人的鬥毆中。而且,我看你一點傷也沒有嘛。」
「說來慚愧啊,我是濫竽充數的。」林語風說,「一直在旁邊混,看到有便宜就上,形勢不妙就馬上躲一邊去。」
士統官「嘿嘿」笑了兩聲說:「我也一樣。」然後他壓低了聲音:「傻瓜才上去拚命。是吧?」
林語風翻了翻白眼:和自己一樣,這人也不是個好鳥。
在其他人都焦急萬分,動腦子想七想八的時候,這兩人平心靜氣,侃侃而談。不知為什麼,在這雜亂的環境下,兩個人都對對方產生了一絲興趣:和自己挺像的嘛。
士統官率先伸出手來:「我叫百里傲雲。」
林語風握住了:「林語風,請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