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受傷
陳莫的首張專輯熱度爆棚,他和曲目在熱搜霸榜居高不下。
很快,他的熱搜就被他自己的另一條熱搜取代了。
在地方衛視的節目直播中,原本待機后從升降台上升到舞台水平位置后,陳莫即可邁步走位開場的設定,發生了舞台事故。
排練和核查的時候,都非常順利,此前升降台的卡頓已經整修完成。實際開播時,陳莫按照原有流程等待、站位、上升、開場,原本準備邁步向前,忽然腳下的升降台又發生了卡頓!然後迅速下降了四十公分!那是陳莫的腳已經準備邁出,一個趔趄直接摔到!
升降台又自動恢復了水平面。
陳莫毫無防備直接摔在了那個「凹」裡面,左手本能的支撐被接縫處夾了一下,腰也重重的摔在了凹陷處的邊沿!一瞬間,疼到不能自已,冷汗刷的一下就和左手的血都噴了出來。
工作人員頓時驚慌,趕緊準備叫停大型舞台事故,並且準備上台救援。
陳莫一個翻身立刻強行拉滿意志力,站好后前奏剛好完成,直接進入了主歌部分。平淡到、投入到、一切好像都沒有發生,更沒有時間和精力去處理唱歌以外的事情。
他的左手下意識地去摸發射器是不是掉了出去,腰部忽然有些疼到無法變換姿勢。
陳莫一身白色的演出服,腰后一個不怎麼完整的血手印和那個留下印記的左手,還在掙扎著隨身體搖擺。
鏡頭立刻切換成了半身鏡頭和特寫。
就這麼鮮血淋漓的,從鏡頭中看去,一切是那麼如常的唱完了他需要唱的那首歌。
退場后的陳莫迅速被包圍送醫,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手和腰疼到不受控制,更可怕的是頭沒有事情所以意識特別清醒地感受著痛楚。和演唱時的專註不同,各種各樣的擔心開始衝進大腦,他擔心自己的演出給整場節目帶來問題,擔心被報道出去會變成各種奇怪的版本,擔心家裡人朋友看到消息會著急,擔心好多好多。
送醫后,陳莫的手部傷口已經及時的做了縫針處理,沒有傷到骨頭,脊椎拍片是輕微的腰椎橫突骨裂,休息三個月就差不多會恢復。
從醫院被被轉移回家的陳莫,明明很小的房間里,竟然空到可怕。就像一個特別漫長的夢,開始是如常的綵排、化妝、候場、表演,然後忽然鏡頭的歪斜讓他失去了身體控制,意識又跳出來警告他「站起來!站起來!前奏都快完了!」然後又如常的演唱,不同的是耳返里有什麼人在提醒,接收器不知道是不是還在。直到一首歌曲完完整的演唱完,對,完完整整,像沈鈞堯老師說的,最後的一個音符,最後的一個表情,最後一秒的沉浸都完成,忽然意識就消失了,轉為恐慌的疼。
陳莫見到推門進來的金紫呈,剛要把情緒拉滿,金紫呈說「得得得,收」,陳莫便泄氣歪頭轉向了窗外。
「下下個月經紀合約到期,你準備輪椅開發布會還是拄拐開發布會,先給你預備著?」
陳莫無語地看了她一眼,手不自覺地碰了碰腰,剛好是左手被蹭到又有點呲牙。
「吃湯粉還是米線?」
陳莫頓時來了精神,轉頭看她手忙腳亂地拆包裝,打開爐灶火,沒點著也不關上,於是趕緊大喊:「關火趕緊的!」
金紫呈嚇了一跳,趕緊關上了火。
「我不要吃你煮的,我要吃孟周煮的。」
「那你等著吧,他最後一個會晚上十點結束。」
她看陳莫興緻不高,對什麼都蔫了吧唧的,就邊煮著湯邊打開小音箱,滾動外放,一邊打開pad處理郵件一邊自顧自哼唱著他的歌單。
半晌沒說話的陳莫,被強迫症逼得無法忍受,頭沒轉過來,嘴上管不住地說:「有個音錯了……」
金紫呈哭笑不得,沒搭理他,特意變調、跑音、胡七八唱,處理完郵件隨手畫了一張陳莫發給了他,說這張圖叫《失去友人帳的夏目》。
陳莫被逗笑了,看著金紫呈搞了兩碗一模一樣,根本分不清哪碗是湯粉哪碗是米線的東西過來,說自己可能沒有手吃飯。金紫呈問你還有嘴么,他說那當然有。
看了看桌上的東西,金紫呈說算了再煎塊牛排好了,趙孟周說人生病得補充優質蛋白,千萬別聽清淡那一套,你看看戰鬥的民族,為什麼都那麼猛。
陳莫想起了自己留學的時候,俄羅斯同學也是這麼說的,無奈人種的基數差太遠,吸收效率不一樣。
金紫呈順便說著陳莫新公司結構的事情,讓他放棄個人獨資的幻想,未來稅務將是最大的風險。她準備個人部分不顯名,也把jojo的少量股份作為小股東兼法人,大部分同樣代持在陳莫名下,這樣最清潔。
「這就叫投資?」
「這叫入伙。對了第一萬次的和你說,你千萬不要做投資。」
「為什麼要入伙。」
「大概是因為我最擅長天使投資吧。還有因為你求我。要是不滿意,我可以隨時退出。」
「請永遠不要退出好么?在我的結構里,你是不可退出的。」
「《公司法》里沒有永遠這個條款。」
「可是有無限責任這個條款。」
「我不是被你邀請的么?就像吸血鬼想進屋一樣,被屋子的主人邀請。」
「希望公司大火,火火火火。」
「你最好希望公司長青,就像泉水一樣。」
陳莫問,投了我,你還有錢吃飯么?金紫呈說當然有,而且同時夠吃米粉和牛排。
那你,是不是該做第一個恭喜我的人?
好吧,金紫呈看著他說,恭喜你開始做自己的老闆,這將是你偉大人生的第一步,有太多事會痛到你覺得今天的傷是愛撫,有太多讚譽讓你覺得你是世界之王,也有超級多的詆毀讓你喘不上氣,但你什麼都不用改變,只做現在的你就夠了。你不需要完美,也不需要害怕,夏目什麼都不需要擔心。
因為有喵老師護體么?我以為喵老師不再愛夏目了。
永遠不會,在看不見的世界里。只不過以另一種方式。
牛排上桌,香噴噴的霧氣橫在兩個人中間。
金紫呈給他切著牛排:「每一天都覺得好長啊,從太陽沒升起來開始工作,到太陽早就下去了結束,唯一好的事情就是回家。」
「特別奇怪,我在聖彼得堡上學的時候,天天想回家嗦粉,畢業回來了,特別想念紅菜湯和奶油牛肉,在家喝紅茶手肌肉記憶地往裡放糖,但其實我最不愛吃甜的。」
「沒錯啊,我出差的時候就想回beijing,回beijing了又想立刻離開,在逐浪的時候,特別想出去,出去了偶爾會想念在逐浪的時候。」
「離開聲動夢想之前,我特別想出去,特別特別特別想,現在離開了要自己做一切,心裡好不安。我不知道自己行不行,有時候覺得不行,又覺得似乎大概可能行。」
「我以為只有你有情感剝離困難症,看來我也病得不輕。」
「因為你並不是無堅不摧、理性到死的,那是你自己的單方面人設。在我眼裡你不過是一隻貓糰子,脾氣差但有些神奇法術的。」
「你難道,沒什麼事情要坦白么?比如f站上線up電商專區后,你拍下的我那幅畫,也不和我打招呼。」
「說起這件事,我生氣得很,你明明掛了三件上去,為什麼我只拍下了一件?那兩件誰買了?」
「李遇,我老闆。另一幅是羅立。」
「以後我全要。」
「畫不了那麼多,我只有一雙手。」
「你還有四隻爪子。」
陳莫吃得差不多了,靜靜地看著金紫呈聊f站最近的新功能,繪聲繪色,話特別多。
周遭的氣味、色彩、溫度都緩慢地流動著,讓人貪戀於平凡的美好,無需附著更多的話語和意義。
陳莫覺得這是他從未想象過的一刻,那麼完美,那麼溫暖。
對於小小的離別都會產生終生孤獨恐懼的陳莫來講,這一刻他什麼都不擔心,相反每個相逢的瞬間,都讓他倍感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