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明眼老頭都管不了
因為高老師在,常伯什麼也沒說就讓我們一行人進去。其實平常一兩個人來學校,都是附近的,常伯也不大會管。
繞過村辦公所,從中間走廊上過去。過了我們班所在那一排房的走廊。就到了學校後園。
後園很大,雖然除了雜草和小樹苗,還有不少大樹不是我們學生能除掉的,學校估計也沒除掉的打算。這後園原本和外面的樹林是連成一片的。校園擴張就把樹林圈了進來。圈進來后才長了雜草和小樹苗。外面的樹林下面倒還乾淨些。
也不知道是下午的原因還是別的。我一進後園,感覺挺陰暗的,有種陰天黑暗的壓抑。而上午看學校後面的小樹林,就夏落在那玩的地方,因為深秋葉少,就有種透氣的清明。這兩片本是一體,只不過一牆之隔。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差別?
其他人一進來,因為只顧走路,隨口說了句這麼快就要天黑了。說過之後看看天,天色還亮著,是錯覺。
瘦老頭兒比我們感受強烈,哎呀媽呀的叫了一聲,這麼大年紀個人,叫媽時給人的感覺總是怪怪的。
不過在壓抑的氣氛里,都沒笑出來。反而緊張地望著老頭兒。
老頭兒為了掩飾他剛才的失態,用手扶了扶戴得很正的眼睛。嚴肅地說:「這裡邪氣很盛,一大片烏氣罩著這樹林。原來應該不是這樣子的,你們看校園外面,那片樹林就很清朗。如果時間長的話,多少會朝外擴散一些,是不是這裡最近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去,他來了這麼久,還沒有問我們幾個人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只憑他自己看,估計是有些本事想顯擺一下,這會兒漏底了。
我給他說了我們前幾天平整校園,挖出骷髏頭當球踢的事兒。就因為這事兒,我們才惹來麻煩。
老頭兒喃喃地說,怪不得,怪不得,等下我們離開這兒,要在心裡默默喊一聲:我回來了。別給那些東西把魂兒留在這一半。
我心中疑惑這是什麼招數,隨口叫了一句:「啊?我回來了。」
一群人石化!
我媽大驚失色,趕緊呸呸兩聲,叫我跟著學。
呸呸,我也感覺,我的疑問有些像感慨。逞的真不是時候。
幾個男人見瘦老頭嚴肅的樣兒,只管傻等著,都不敢發話。俗話說女人半邊天,現在的女人頂了大半邊天。這話不假,怪不得現在懼內的人多。
三彪的媽媽見老頭兒在那出神,這會兒要不理他看那樣子都能呆到天黑,著急地問他:「老先生,是不是去了這園子里的東西,他們幾個孩子就平安無事了?」
瘦老頭兒反應過來,忙說:「是啊,是啊。」
剛子媽說:「那想辦法趕緊擺弄啊,你放心,該出的錢我們不會少你的,貴點兒也無所謂,你說是吧高老師?」
剛子媽後邊那句話,是對高老師說的。意思是這錢,理當該學校來出。要不說精明的女人都會算計,千萬別和精明的女人動小心眼兒。
高老師按村裡來說,是做兄弟的,只好笑了笑,嗯了一聲。
幾個女人在這兒,他不不答應都不成。
瘦老頭兒嘆了一口氣,苦笑了一下:「我這點兒道行,驅個孤魂野鬼還行,這麼多厲害角兒湊在一起,無能為力,無能為力啊,咱們走吧,你們,還是另請高明。」
我媽見老頭兒要溜,忙說:「你好歹想想辦法,就這麼走了,有損你聲名啊。」
瘦老頭兒搖搖頭:「還啥聲名,實話說吧,我那神靈,都不敢跟進這走廊來。」
瘦老頭兒來了又走了,什麼事都沒辦成。這事兒,沒那麼簡單。
晚上睡覺時,我爸問我怕嗎?叫我和他們一起睡。我說不怕。主要是答應了三彪,要去學校後園看看,到時候去不成,三彪肯定說我不夠意思。
黑天,月亮還沒出來。風絲絲吹著。給人一種很孤獨無助的感覺。茫茫天地間,好像只有我一個人在。
還沒睡下,有人敲門。
是剛子和三彪。他兩個對我爸媽說:「叔,我們住一起,揚子就不會覺得有另外兩個我們在院子喊他。」
我爸應允,他們說的有一定道理。
我問他兩個,他們爸媽這個時候怎麼敢放他們出來。
三彪說,就因為你一直沒有事啊。
因為有事,才睡的更早,這樣不引起大人的懷疑。果然,躺下一會兒,剛子和三彪的爸媽還特地來看看。就怕我們湊一塊兒有什麼事,見我們睡了才放心走了。
我們擠在一堆兒商量什麼時候出發比較好。剛子說還是前天那時候吧,昨天不知道什麼時候去的。去的早了,怕學校大門都不開。
我不知道我們主動去的情況下,大門會不會開著。這個不是最主要的,我還是很擔心,別出什麼意外。我問他兩個:「你們不怕嗎?」
三彪瞪著我說:「怕,可是在家裡,不也一樣逃不掉嗎?知道為啥來你這兒?就算和我爸媽在一塊兒,我怕他們都不一定攔得住。那東西能迷惑我們,還不能迷惑大人啊?我怕連累我爸媽都跟著遭殃。」
剛子接過三彪的話說,是,是,是,我不想因為我害了我爸媽。
說完兩個人瞅著我。
放心,你兩個都這麼說,我肯定不拖後腿。
總歸還是孩子,開始挺興奮,後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我們是被屋后說話聲撩撥醒的。我一拉被子說快起來,屋后都有人去上學了。他兩個睜開眼睛,懊惱一番,趕緊起來。
打開屋門一看,不像天色大亮的樣子。
是不是和那天很像?我問。
三彪和剛子猛點頭,示意我快點兒走,別驚動我爸媽。
我們輕輕打開院門,溜了出去。發現前面有兩個人影。怎麼這麼早就有人去學校了?回頭看看後面並沒有人。前面這兩個傢伙,也打暈雞了吧。
整個村子,還都在一片朦朧的黑暗中。月光照著樹梢,越發顯得黑暗處有些詭異。
快點兒,我們跟上那兩個人,正好也有個伴兒。三彪招呼我和剛子。
不用他說,我們走的也不慢。
我們在屋裡聽到外面有說話聲時才起床。出了我家院子,那兩個人還沒走遠,按說他們走的並不快。我們小跑著追,竟然還沒有追上。
剛子說奇了怪了,他們長了飛毛腿啊。等下逮住看看,是我們學校的哪個?
三彪叫他憋住氣,先追上再說。
路程不遠,沒等我們追上,人家就閃身進了校園。
大門開著,剛子喜道,還不信他們能飛了。
你們看見了嗎?我看看周圍夜色,有些害怕地問。
什麼?兩個人一頓,齊聲問我。
前面那兩個人進去之前,從北面也來了兩個人進了校園。今天這是怎麼了?都打暈雞了?
兩個人審視著我,你確定?光顧著看那兩個人,沒操心更前在的。
我肯定有人先他們進了校園,只不過離的遠,看不清楚。是其他東西也說不準。
三彪一拉我倆,走,別光顧著說,對了揚子,夏落來不來?反正前面有人,不來也不等他。
我一邊跟著他們往前趕一邊說,夏落說他一定來,而且會知道我們什麼時候到。
剛子隨口說,操,是不是人啊?
說話間到了學校大門口,果然大門開著,還是那道容下一個人的縫隙,像張開的一張嘴。隨時等待著獵物自動送上門來。校園裡黑洞洞的,如看不到底的喉嚨,隨時準備著把我們消化掉,從此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