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校園鬼影
三彪想都沒想一下,這傢伙做事,可是認死了往前沖,撞了南牆也不轉彎的那種。剛子立即跟了上去。我最後一個,也不甘落在後面,不能讓他倆小瞧了我。
可能因為有房子的緣故,一進校園,明顯感到眼一暗。村辦公所的窗玻璃上,反射出一點兒月光,映著我們三個人的身影,顯得那麼單溥。
不對,是四個人。
還有個人,就緊跟在我們身後。
誰?!我喊一聲,猛地轉身。
三彪和剛子聽見我叫,頓住腳步轉過身來。緊貼我身後,站著一個人,差點兒撞上我。
我心裡突地一緊,張大了嘴,還沒喊出來,那人噓了一聲說:「我,夏落。」
我長長鬆了口氣,說你嚇死我了。
三彪和剛子喜道:「你來的正好,真是揚子好哥們兒。」
聽那意思,好像我和夏落很熟。
我也奇怪,才認識兩天,夏落何以冒著這麼大危險幫我。不管這個,有個過硬的哥們兒總不是壞事。尤其在這個時候。
走吧,進去。夏落說。
無疑,夏落現在成了我們幾個人的主心骨。
校園中間的這道走廊,黑暗中像極了什麼東西的腸道,我們四個人,就從這中間穿過。幾排房裡各個教室里的燈,沒有一個亮的。能看得見的門,也都關著。似乎從來都沒人進來。
後園?先進來的幾個人也進了後園?他們做什麼?
我們腳步盡量輕地貓進後園,生怕裡面有什麼東西,先察覺我們。
才一出走廊,眼前就突地一暗。這黑暗,比在校園裡更甚。有風聲,很大,呼呼直響。我心裡一驚,這風來的突然,來的詭異。樹梢相撞,嘩嘩衝擊著耳膜。
看看天上,一輪彎月,像畫上去一樣,紅紅的如蒙上一層布,光線照不出來。
我感到冷,刺骨的冷。
剛子和三彪也被這壓抑的氣息入侵,顯得有些怯。
哭聲,園子一角有哭聲傳來,嗚嗚咽咽。夏落帶頭朝哭聲奔去。我們三個緊跟其後。那裡沒人,只有一個陰暗的角落。在我們快到跟前時,哭聲嘎然而止。
就在我們發愣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一群人的吼叫聲。很多人在身後一哄而起。我們悚然轉過身。吼叫聲瞬間消失。
另外一個角落,一個女子的哭聲又響起來。不是正常的哭,那是凄厲的哀號。在這夜裡,要多糝人有多糝人。
三彪罵了一聲娘,朝那邊就要奔去。
跑出一步,他就硬生生停下來。
一個人影,從那牆角處站了起來。確切地說,是飄了起來。像一片紙一樣飄了起來。
飄在半空的人影,向著我們衝來。轉眼就衝到我們近前,伸出雙手,不,應該是雙爪,朝站在前面的三彪抓了下來。三彪猛一低頭,人影的雙腳,與他擦身而過。
三彪起身往回就是一拳。這傢伙真夠冒愣的。
我聽見啊地一聲叫。
三彪這一拳,正打在他身後的剛子臉上。
與此同時,剛子的一拳,也打了出去。
不折不扣地打在三彪臉上。
那人影飄過剛子之後,消失不見。我突然明白,之前他們為什麼渾身受傷,大叫了一聲停!
就在我喊停的時候,身邊吼聲又起,是一群人的吼聲。
十來條人影,一下子從身邊鑽出來。撲向我們幾個。拳打腳踢。我還沒反應過來。就挨了兩下。
有人拉了我一把,把我拉到靠牆的位置。我正要揮拳打過去。手被擒住。這人用手,在我額頭畫了個十字。
我定了定神,看清眼前的人正是夏落。
那十幾條人影,竟然沒有圍過來。
場地中,剛子和三彪他們還被困著。隔著人影,我看見三彪從地上摸起磚頭,正朝他對面的剛子砸過去。
當時心下大驚,心說完了。
一道人影從我身邊掠起,直直飛向三彪,擒住了他拿磚頭的手。是夏落,這傢伙,什麼來頭?怎麼這麼厲害!
夏落一手扣住三彪手腕,一邊躲避著人影的攻擊。
那邊剛子許是受了三彪的啟發,也彎腰從地上撈起一塊磚頭來。我正擔心夏落對付不了。雞叫了。后魯村離學校也不遠,前前後後的公雞很快都叫起來。
眼前的人影,一下子就消失了。
我愣在當那兒,如同做了一個夢。
沒有受傷的,只有夏落,我身上挨了兩下。剛子和三彪比我更厲害些。如果不是夏落在,還不知道會是一個什麼狀況。
雞叫過後,夏落還在。
所以後來,夏落不見后,都說沒這個人,我從沒懷疑過夏落是鬼。當然,這是后話。
三彪和剛子摸摸自己的臉,這次總算沒有趴下。
我走到他們跟前,三彪問我:「揚子,這次看清楚了,是我們兩個互相打嗎?」
我搖搖頭:「不全是,還有那些人影,我以為不會傷到人,可剛剛見夏落躲避著,就知道肯定也會傷到人的。」
後園的上空,黑氣還籠罩著,剛子抬頭看看:「都走了嗎?都走了?那是什麼?」
我們順著剛子手指的方向看過不去,不由得都張大了嘴,啊地一聲叫了出來。
我們教室窗外的老槐樹上,吊著四個人影。隨著秋風,在那裡蕩來蕩去,是人是鬼?
夏落和我們一樣,驚得合不攏嘴。
糟了,他說,出人命了,我們怎麼辦?
吊著的是真人?我和剛子三彪三個人齊問。
是真人,出人命了,我們就在現場。夏落害怕地說。
三彪犯了冒愣脾氣,兀自不信:「那麼高,怎麼吊上去的?」
剛子推了三彪一下,你傻還是怎麼的?沒見那些人影,都是會飛的嗎。
我想起來了先我們進來的那幾個學生。他們一進來就不見了。不曾想被吊在了這裡。我剛進後園時,明明也抬頭看了的,為什麼就沒有看到。
現在怎麼辦?救人?提都不用提。沒這膽量。
我們幾個人都看向夏落。
看我幹嗎?別都看著我啊。夏落推脫說。
你說我們該怎麼辦?我問。
出了人命的事兒,幾個屁大孩子誰也沒什麼主見。夏落說要不我們跑吧,裝不知道。
說跑就跑。根本沒想過人家會調查的,不是你說沒來過就沒來過。
一口氣跑到常伯的屋前,就是學校門樓下,發現大門赫然緊閉!
我們傻了,學校的圍牆很高,我們跳不出去。跳大門也不行,鐵柵門會嘩啦啦響,一樣會把常伯吵醒。到時候更說不清。
喊人吧,三彪說。
夏落叫等下,他說,常伯要問起來,樹上弔死人的事不能說,其他的都實話實說,別人問也是一樣。
我們點頭。
夏落強調一句:「千萬不要提到我,我可是為了幫你們。」
三彪兩手在門上拍得啪啪響,嗷嗷大叫:常伯開門,常伯開門!
我和剛子趴在常伯的窗戶上叫。
夜呀,大半夜的吵吵個啥。常伯在屋裡大吼。吼過之後自言自語了一句:不對呀,大門還沒開怎麼拍小門。
誰呀你們?
隨著這聲問話,常伯屋裡的燈亮了。我們幾個也離開門和窗子。
回頭一看,夏落不見了。裡外看了看,都沒看見人。
他人呢?
三彪說別管他,不提起他就行,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常伯開了門,盯著我們上下看了看:「怎麼進來的?」
三彪沒好氣地說:「和以前一樣,打暈雞,大門開著,就進來了,以前出去時也是開著,今天關了。」
常伯心裡明白,這事里透著怪異。也不多問,見我們沒事,就打開門讓我們出去。還囑咐我們路上小心點兒。
校門在身後鎖上了。外面月色很亮。時間還早得很。
幾個人悶著頭往村裡趕。白跑一趟,還看見幾個死人。明天怎麼辦?我們不會供出夏落,常伯肯定能供出我們。
走著走著就快到家了,不經意間一抬頭,一個人影從我家門前一閃而過,往另一邊繞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