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看戲
有人敲門:「葉哥?」
床上的人動了下手指,清了清嗓門:「嗯。」暗啞的聲音不足以傳出房門,他只得拖著大汗淋漓的疲憊身體開門:「什麼?」
李凌海敲門的手僵硬的放下:「吃飯了。你……」
葉落歸搖了搖頭,才發現自己的頭髮也已被汗水浸濕:「沒事,等我一會兒,你們先吃吧。」
然後轉身關門,沖了個澡,他夢到了這十年反覆不定時出現的夢——他的父親和他的母親在他的目光之中遠去,翻山越嶺,驚起一片羈鳥……
說好的五年就回來的,說好的他上小學了就回來的,說好的他乖乖聽話就回來的……可是這都十年了,都小學畢業了,乖小孩壞小孩他都當了,為什麼還不回來?!
樓下餐廳
張果凍端著打好的飯菜:「怎麼樣?葉哥呢?」
李凌海走過去幫他分擔了一盤菜:「待會就下來,讓我們先吃著。」
程平坐在位置上咬著筷子:「你們倆幹嘛呢?快上菜,小心給你們差評。」
張果凍將菜擺好:「坐著說話不腰疼。」
程平:「我才十幾歲,動不動就腰疼那還了得?」說著便開始了他的乾飯之旅。
李凌海坐下:「你倒是積極的很,怎麼端菜的時候不見你影子?」
程平抽空之餘瞄了他一眼:「生命,在於靜止,和享受。」
張果凍看著一旁早被擺好的餐具,那是給葉落歸的,他笑了笑:「那你慢慢享受吧,希望以後你也能享受的起。」
程平:「那是當然,有什麼是我享受不起的?」
李凌海補刀:「知識。」
張果凍跟刀:「分數。」
李凌海再補刀:「體能。」
張果凍正欲再說,卻被下樓的葉落歸截了個胡:「顏值。」
剛還吃的高興的程某人:「……閉嘴吧。」這飯不香了怎麼肥事?
葉落歸坐下:「我待會兒要去葡萄園看看,你們去嗎?」
張果凍:「去!必須去,我早就想看看下河的葡萄莊園了。」
李凌海跟程平也不約而同的舉手:「誓死跟隨葉老大的腳步。」
葉落歸笑了笑:「行吧,一起去。」
………………雙石村
「奶奶你幹嘛去?」風往知看著自家奶奶打扮的鮮艷亮麗,笑的那叫一個燦爛,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爹要二婚了。
袁香拿了一旁匣子里的紅扇子:「村頭王奶奶她們組了個舞蹈團,我也加入了,去鍛煉鍛煉。」
風往知:「什麼時候的事兒?」
袁香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沒亂:「就前兩天剛開始的,你要不也來玩玩?」
風往知從躺椅上站起來,將身上的毯子一把扔到隔壁躺椅風大頭的臉上:「好啊,在哪裡啊?」
風大頭正在夢裡遨遊,突然出現一個黑洞把他席捲了進去:「臭小子!謀殺親爹啊?!」
鄰居聽著聲音探出頭來看看,只見風往知單手插兜,歪著頭和袁香講話,而風大頭站在自己院兒里大吼大叫,不由感嘆道:「哎!家門不幸啊,攤上這麼個爹,袁香那孫子也忒可憐。」
隔壁的隔壁也探出頭來:「喲!譚姐,葉家又怎麼啦?這回聲響這麼大,別鬧出人命了。」
譚姐一看也是看戲的同道中人,就放下手裡才洗到一半的碗,在圍裙上將手擦乾,隨手拖了一把椅子就坐在門口:「那倒不至於,我剛看見袁香帶著她孫子往街口去了,多半是被趕了出來。」
在自家門口織毛衣的李姐手上活不停:「這麼嚴重?那風大頭也真是……」
譚姐雙手往大腿上一拍:「可不是咋地,好歹是他親娘……不孝啊!」
李姐這回放下手工活了:「要是我家那小子敢這麼做,老娘直接賞他一柴刀。」
譚姐:「袁香本就是個脾性好的,也不知怎麼養出這麼個敗類。」
李姐手裡動作不停的換針線:「誰知道呢?可憐那娃娃,小小年紀,爹不疼娘不要的……你幫我扯一下那頭。」這針線活真不是好弄的,真恨不得長她三隻手才理的過來。
………………街口
袁香:「王姐,你們這麼早啊?」
王奶奶:「喲,老妹兒來了啊,不早不早,這不快要表演了嗎,想著多練習幾遍,免得出岔子。哎……小知了也來了?」
兩人親熱的拉著手,把風往知落在後邊兒,王奶奶開始還沒注意,就轉身時看到他:「王奶奶好。」
王奶奶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都長這麼高了。」
袁香:「可不是,前兩年你可是還拍的到他的頭呢?現在你拍他的肩膀都要墊腳的。」
風往知彎腰,微笑著道:「奶奶想要拍頭的話我可以彎腰,這樣就不用踮腳了。」
王奶奶:「真乖,老妹兒你教得個好孫子啊!」
袁香滿滿的自豪感:「那是他聽話。」
胡奶奶在那邊兒台上實力呼喚:「王姐!咱什麼時候開始啊?」
在沒有使用喇叭的情況下,胡奶奶的聲音能從村口傳到村尾,是個人都不會選擇和她吵架。
王奶奶:「馬上!」
然後,風往知就站在台下看著一群老太太在台上笑著,那是時光穿梭半個世紀給予她們的青蔥饋贈,她們在芳華歲月被迫成熟,所以在暮年之時,命運容許她們再年輕一次。
第一次完整的綵排結束,老太太們都已滿頭是汗,氣喘吁吁,風往知站在下面為她們鼓掌,從傍晚到深夜。老太太們也很高興,沒有人喊累,也沒有人渾水,她們也會為自己的表演鼓掌喝彩,也會因為有風往知這個觀眾的捧場而更加認真的訓練。
現在已是深夜十一點,五個多小時的磨合,讓彼此也熟悉了不少,風往知雙手環臂的看著她們互相道別。
夜風很涼,風往知將自己的外套給袁香披上,攬著她的肩膀回家,夜路不好走,村裡都是土培房、石子路,即便是打著手電筒,也要當心中途會碰見『夜獵』的青蛙或者『賞月』的蛇。
回到家,風大頭已經睡了,給他們留了門和燈。
………………下河
葉落歸站在窗子邊上,手裡是傍晚他們去葡萄園耍的時候,他撿來的時候,鵝卵石,拳頭大,青黑色,很普通。
李凌海他們都已經在隔壁睡下了,本來是兩人一間的,但是考慮到葉落歸有潔癖,而程平腳臭。張果凍睡覺流口水,李凌海更是在夢裡罵人罵出聲來……所以就讓他們三人互相折磨去了。
凌晨一點,葉落歸穿著酒店的拖鞋,披了件外套向外走去,口袋裡,是那顆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