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林晞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蕭辰已經離開了，昨晚被兩個人拍照折騰成一團亂麻的客廳被收拾好了，衣服也都好好地掛到了衣櫃里。林晞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就一邊吃著牛奶麵包片，一邊打開了手機。

熱搜第七的位置上就是#林晞男友小號#，她連忙點了進去。第一條就是昨晚某人藏著掖著不讓她看得內容，13:14，人家都趕零點發生日祝福，就你蕭某人特殊！切，林晞笑著認真看起來。

小小酥的牛奶：生日快樂，林恩恩同學！新的一歲，希望你可以多吃水果，少吃零食；早睡早起，勤於鍛煉；勞逸結合，身體健康。看到這裡你一定又會說我嘮叨，那就不說了。反正無論你是什麼樣子，都是我喜歡的樣子。

林晞刷著下面的評論，一群檸檬精發酸的樣子讓她極度舒適。原來秀恩愛可以這麼開心，怪不得韓澄和林逸樂此不疲。

她又點進朋友圈，準備迎接一大波生日祝福。

許諾的祝福是掐著零點的時間發的，「老年人已經好久沒熬夜了，今天是為了某個小可愛的生日特意挺到了現在。感動吧！@林晞雖然分隔兩地常常見不到，但是我永遠是你的好朋友。生日禮物已經在去找你的路上了，一點心意，別嫌寒酸。么么噠！我睡了，寶貝。」

林晞感動地回復道，「愛你，寶貝！一定要到bj的大學讀研啊，不要追著那個沒眼光的混蛋去廈大，我還在這裡苦苦等著你！」

第二條是亭兮的，一大早發的，大概是之後有工作吧！

「林恩恩小姐成人第一天，祝賀祝賀！微博賬號這兩天被沒收了，所以只能在這裡為你慶生了。希望我們兩個曾經的寢室留守兒童今年都可以工作順利，生活開心。最近神仙姐姐比較壕，想要什麼禮物你自己挑，甭管多貴我買單！@林晞」

林晞笑著回復：「想要房要車...可以嗎？沈仙女」

韓澄的緊隨其後，「今年的生日不能陪你一起過了，可惡的副導演不給我批假，真的是...給你買了超多零食郵過去，讓它們代替我陪你吧！其中有一箱橙子，你每天吃一個，見物如見人哦！@林晞生日快樂！」

林晞調侃道，「這次沒寫錯地址吧，韓澄同學？我的生日禮物可不想流落無蹤...」

隨後就是林逸的，「女兒長大了，爸爸要把你交到別人手裡了。生日快樂，以後爸爸就只照顧你媽媽一個人嘍！不能吃醋和媽媽哦，@林晞。」

「無聊，我才不吃醋呢！祝你們白頭偕老，恩愛一生，早生貴子，四世同堂。」

林逸秒回，「謝謝女兒的祝福，爸爸努力讓你早點見到弟弟妹妹！」

林晞真的是醉了，懶得再回他。

最後是章遠哲的一條，「去年的祝願成真了，今年說點什麼呢？那就祝你和你的高冷小桃花甜甜蜜蜜吧！生快，林同學。@林晞」

林晞想了想，回復道，「借您吉言，也祝您和周學姐早日修成正果哦！」

九點二十，林晞正準備下去化妝然後趕往拍攝地，一出門就看見江浩謙提溜著個禮物袋子在她門口。

她回想起昨晚的情況尷尬一笑，「江老師今天起得真早，不是十點去片場嗎？」

江浩謙一笑，「我昨天睡得早，今天就起得早了點。禮物，拿進去拆了再下去化妝吧！一會車上見。」

林晞看著江浩謙回了房間，拿著袋子也進了自己的屋子。打開一看，一支手提雙肩兩用抽繩包包。一看這包就很貴，不對，一看這牌子就很貴。林晞趕忙在手機上開始查，好傢夥，打了七折之後還一萬多呢！江老師這麼大方，她都有點受寵若驚了。

今天這兩場戲只有他們倆和一個群眾演員拍，所以車上也只有工作人員和兩人的助理在。林晞看著自己身上的假肚子，想到一會要演孕婦還挺激動的。

不一會，她覺得今天的江浩謙有點不對。明明以前有他在的地方都是吵吵嚷嚷的，怎麼今天...他這麼深沉？奇怪！

「江老師，今天你不開心嗎？」，林晞遲疑地問道。

「林晞，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以後不能做演員了，你會想做什麼工作？」江浩謙不答反問。

「為什麼突然問這個？我沒怎麼想過」，林晞看了看他緊皺的眉頭，笑道「我過生日的日子可以談點輕鬆的話題嗎？比如說為什麼會想送我那個禮物？老實說它挺貴的，而且外表我也不太喜歡，為什麼會挑他？」

江浩謙笑了一下，「真直接，不過我也覺得它看起來挺丑的。但是，它是我能找到的最大的包。而且質量好，你可以把零食，劇本什麼的都塞進去，也不會撐壞。你不是喜歡實用的東西嗎？」

「有道理啊，一分錢一分貨，以後我進組都用這個包裝東西了。」林晞一邊點開徐然在微信里給自己轉的666塊生日大紅包，一邊說道。

到了拍攝場地，工作人員和江浩謙就開始做準備，因為林晞是第二場，所以她還可以在車上悠閑地玩手機。等她開開心心地打贏了一局遊戲，正好小周也過來叫她準備了。林晞最後看了看劇本，下了車。

海邊的小屋門口，江浩謙飾演的賀毅正看著似曾相識的物件暗自感慨。突然他聽到身後「砰」的一聲，有購物袋落地，一個橙子滾到他的腳邊。

他蹲下來，撿起橙子，慢慢抬起頭。鏡頭中逐漸出現了林晞的身影，白色的板鞋，纖細的小腿，然後是帶著綠色碎花的白紗裙，最後是半掩在黑色長發下蒼白的臉。

「曉雯」，男子的目光在接觸到女子微隆的小腹時，眼中便湧起了萬般無奈與糾結。女子見他瞧著自己的肚子發怔，戰戰兢兢地發問，「你...是來找我回去的嗎？」

男子眼中有一絲不忍，但最終只是沉默地搖搖頭。

女子見狀步步後退，帶著哭腔質問，「我已經不再妨礙你和宋予問了，你要和她重新開始，你們儘管開始啊！為什麼要來找我？我已經一退再退了，你們還想怎樣？」

「曉雯，你別激動」，男子面對女子的驚慌失措，看到她嚇得踉蹌的步伐，突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怎麼能不激動？宋予問已經得到你了，為什麼還要咄咄相逼，為什麼還要剝奪我的孩子？我已經放棄你了，問什麼連我的孩子都不讓我留下？」

女子一邊哭著一邊深呼吸，試圖讓自己鎮靜下來。

「你還來這裡幹什麼？我們已經結束了，你現在應該在你的妻子身邊。這個孩子是我一個人的，跟你們都沒有關係！」

「對不起，我來找你是想請你...」男子聽著她聲嘶力竭的話，看著她淚流滿面的樣子，依舊為了另一個人說出了讓她打掉孩子的請求。

「你憑什麼這麼說？你有什麼權利跟我說這種話？」女子聲淚俱下。

「賀毅...」，女子時隔多年再一次叫出這個名字。

「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當初因為自卑放棄你，是我不該在你和予問快要結婚的時候出現，是我不該在明知道你和她結婚之後還是越了界。瑞瑞的事，予問應該怪我。但這個孩子是無辜的，他什麼都沒有做過。我求求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他已經註定出生之後沒有爸爸了，不要讓他在出生前再聽到你說這麼殘忍的話了，好嗎？」

男子僵住了，任由女子含著淚抓住他的手，撫向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阿毅，他已經快五個月了，他已經是一個完整的小生命了。你感覺到了嗎？他在踢你，他在和你打招呼呢！他那麼可愛，你為什麼要傷害他，為什麼連讓他連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機會都不給？」

面對此時此景，男子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只剩一雙眼睛透出他內心的掙扎和痛苦。女子見狀，慢慢地鬆開他的手，眼中露出絕望。

她退後一步，拉開和男子的距離。

「從小你和予問就比我厲害，我早該知道不管我躲到哪你們都能找到我。你救了我一命，我還你。至於這個孩子，如果他的死真的可以讓予問從失去瑞瑞的痛苦中解脫，可以讓你們的生活重新回到正軌，這也算是他替我這個媽媽向你們做出最好的補償了。天上人間，我們母子都會在一起的。賀毅，我跟你去醫院，麻煩你幫我和這個孩子收屍了。」

「卡——」，執行導演樂呵呵地說著，「收工了，收工了，果然帶你們這個組好，李導果然是最向著我。」

林晞整理一下頭髮走過來，就聽見趙導在這一頓猛誇，「林晞這麼大段台詞一點都沒錯，情緒也到位，太棒了！浩謙今天也好，這個眼神戲深刻得我都要相信你就是劇本里走出來的賀毅了，這部戲拍完你絕對能轉型實力派，我拍胸脯保證。」

林晞環顧四周，除了趙導其他的人看著都有些奇怪，尤其是看著自己的目光。她和趙導說了兩句話就向在車邊打電話的小周走去，問道，「怎麼了？」

小周把林晞的手機給她，自己繼續走到另一邊打著電話。林晞坐上車，打開微博。之前那些幫她慶生的內容都不見了，換成了她難以說清的所謂「黑料」。網友們都說她人生如戲，全靠演技，紛紛讓她快點滾出娛樂圈。

十三歲早戀，為了勾搭上《辰星》的幕後大老闆陳彰，利用他弟弟陳燁的感情做跳板；在被陳燁發現其心思甩了之後，卻指責是對方出軌在先，把自己打扮成受害者的樣子；多次跟朋友對看穿她真面目的同學拳腳相向，甚至造成一名成績十分優異的女同學腦部受到重傷入院，使其錯過了當年的高考。

林晞看著她當年和陳燁的照片，看著他們第一次到橫店做群演的視頻，看著她跟許諾幾個人跟其他女生纏鬥的照片，聽著匿名的高中同學們一條條的錄音。她甚至有種看笑話的感覺，陳彰？聚眾鬥毆？受傷女生的證詞？是哪個人才把謊言編得這麼天衣無縫啊！簡直比她自己對自己了解得都深。

微信里不斷有人找她，電話也響了好幾次。她只給家裡的爸媽回了個電話叫他們不要擔心，在朋友圈發了句「我還好」就放下了手機。

小周進到車裡，看了她半天才開口。

「小晞，對不起！《纖雲弄巧》和《危險關係》都提出解約了，我沒能說服他們。公司讓你現在就趕回去，我已經把機票買好了。你換身衣服戴上口罩墨鏡，等約到的車來了我們就去機場。你放心，公司這麼厲害，一定可以幫你解決的。」

林晞看著小周愧疚又難過的樣子，笑了一下，「不怪你，是我的問題。你幫我詢問一下李導是否有終止合約的想法，我先換衣服。」

林晞和小周等車的時候，劇組的人紛紛離開了。

江浩謙在上車之前把她叫到了一邊，說道，「是《華耀》的老闆，和徐然齊名的80后四大花旦齊嘉出的手。因為合作的比較多，在消息放出來之前《盛世》這邊就聽到了風聲。我和沈亭兮的個人賬號都被收繳了，公司也禁止我們在任何公共場合為你發聲。本來我早上就想告訴你的，但是看你那麼開心，我就沒說出來。對不起！」

林晞笑了笑，「先告訴我也沒用啊！我們公司難道能出什麼天價幫我把這麼多平台散布的黑料都截下來？該發生的事遲早會發生，多開心一會是我賺了。可惜你送的禮物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派上用場？」

「一定會的，清者自清，真相總有大白的一天」，江浩謙難得正經地跟林晞說一次話。

林晞一笑，「謝謝江老師的信任，希望還有機會回這個劇組和你繼續拍戲。如果不巧剛才的戲成了我的最後一場，接下來就讓直接領盒飯了，你在戲里為我哭得傷心點。」

江浩謙揉亂了林晞的頭髮，氣憤地吼她，「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林晞認真起來，注視著他的眼睛。

「江老師，我閨蜜跟我說你看起來是真的喜歡我，還有在剛剛之前還在意難平的廣大蘇醒cp粉。但是你什麼也沒跟我說，我就一直覺得是他們誤會來著。畢竟，以前你每次追女孩都是大張旗鼓的，甚至還在媒體前公開向還沒答應你的溫馨表白過。所以，我覺得暗戀不是你的風格，即使感覺你對我和對別人不一樣，我也沒往那種方向猜。」

林晞頓了頓，繼續說道，「不管是我想多了還是想少了，都很感謝你這麼久以來對我的照顧。江老師，能在這個圈子裡遇見你我很開心，後會有期！」

江浩謙看著林晞轉身揮手的背影越來越小，在後面自言自語。

「傻瓜...你這樣讓我怎麼心安理得地趁火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