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蘭格之墓
立即,整片的軍隊蜂擁而來,吶喊聲,喊殺聲混合成一片,原先被盤查的救火者,也紛抽出鋼刀向我衝來,整個場面,都是在一片混亂之中,所有人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我,誰能砍下我的腦袋,普升十級都不是問題。
向我衝來的士兵們好象都陷入了瘋狂,投身來的眼神,好象要把我撕碎,風拂動著我的衣襟,舞起我的散發,我冷眼掃視著蜂擁而來士兵,緩緩地抽出懷中的匕首,雖然沒有魔力,但頂級的敏捷會讓手中的匕首成為他們的僵夢。
看成成千上萬的軍隊向我擁去,迦巴勒焦急緊握住刀柄想衝出去,立即被麗莎按住了,眼淚慢慢的劃過她的兩邊面頰,她咬著下唇強忍住不讓自己哭出來,梗咽地道:「你我都不怕死,可是別忘了,我們還背負著三百多人的性命,走吧,我們不能讓他的犧牲白白浪費!
麗莎最後望了我一眼,眼睛里流露的,是悲痛,是愛戀。最後狠下心,她猛地轉過頭,帶著部隊黯然地離去了,撕殺聲越來越遠了,麗莎也覺得心越來越空,好象失去了所有的東西…
不知道,這把匕首已經是第幾次刺入人的身體,只是知道,刀峰已經有點卷了,血,再一次從匕首刺入的地方湧出,灑落在我手上,感覺熱乎乎的。這時數十把長槍又從四面八方遠遠戳來,避免匕首夠不著他們,所以我一直避開著被孤遠的形勢。我抓住一把長槍,立即順著長槍移近持槍的士兵,一道寒光從他脖子閃過,一團血霧立即噴向天空。
在解決一個士兵之後,我就會立即貼身到另一個士兵身旁,使他們無處發揮長槍和人多的優勢。四周都是敵人,我已經殺紅了眼,而且已經進入瘋狂狀態,只要看到是人,就會立即貼身刺殺,就這樣一直死纏在人群裡面,只有纏在密密的人群里,才不會被最具危脅性的弓箭手射殺,也不會讓長槍所形成無所躲避的戳殺包圍。
雖然是近身刺殺,可是置身於成千上萬的軍隊包圍之上,難免不會受傷,必竟到處都是敵人,在黑暗中長槍從各個方向襲來真是防不勝防,在殺了不知道是第個人后,背部就傳來了一陣巨痛,我知道,一隻槍頭已經刺中了背部,我的反應力和速度都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在刺中的那一瞬間,我猛然反應過來,身體立即順著刺的力道向前傾,而手臂立即伸身後抓住了那隻長槍,這才使得長槍只刺入二寸深,隨後,這隻長槍的主人被我纏上之後,片刻變成一具死屍。
一直以來,我都很少像這樣殺人,這回可真的是大開殺戒了,殺得精神上都有點麻木了。四周的士兵們看到這種情況,已經意識到了不能讓我近身,開始意識的避開我,想和我拉開距離,可是我怎麼能讓他們避開,要是被隔離出來,我的死期馬上就到了,所以緊緊纏身旁要往後退的士兵。
頓時左腿一陣巨痛傳來,此時我正在應付別人,一時沒分神去避開,整個槍頭都已經沒入腿中,我猛地抓緊插入大腳的那槍,硬生生的將它拔了出來,鮮血浸紅了大腿,此刻我已經混身是血,也分不清哪是敵人的,哪是自己的。
「你們都給我滾開!」這時彼希怒喝一聲,圍著我的人連忙往四周散去,我也死纏著跟著後退的人流。
此時的彼希一揮手,二十隻風刃一字排開向我飛來,風刃頓入人群,一時間血肉橫飛,胳膊大腿飛上天空,來不及從我身邊閃開的人基本上都已經肢離破碎。我瞪著血紅的雙眼,用盡全部的注意力觀察著風刃的路徑,雖然風刃是無形的,但是能從經驗判斷出來,比如從刮過地上的塵土,從此刻被切開的人們。風刃越來越近了,越來越近了,我終於有了定論,一個箭步疾馳到鎖定的位置上,立即傾身,呼的一聲風刃刮過,背後和胸前的衣服各被割下了一塊,頭髮也灑落了少許,這,是二十道風刃間唯一一個可以容納人身體的間隙。
四周平靜下來,空氣中的血腥味,已經濃到了讓人作嘔的地步,遍地的肢體與死屍上面,我站著,只有我依然站著…
火把的火光在晃動著,望著四周黑鴉鴉的人影,我不由苦笑,始終被孤立起來了,沒想到自己竟然有這樣一天,我倒底是為了什麼讓自己陷入這萬劫不復的地步,在這臨死的最後時刻,心裡莫名地浮現了兩個人影,奇怪,什麼時候多了一個麗莎,雖然她很兇,也許她真的有我喜歡地方只是我不知道罷了,喜歡就喜歡吧,反正快要死了,也沒有什麼太講究的了,別了冰,永別了麗莎。
弓箭手的強弓已經拉滿,寒光凌利的箭頭時刻對準著我的身上,圍著我著士兵正握著長槍,準備集體戳刺而來。
低垂著頭,長發再次遮蓋了我的臉,鮮血順著匕首流下,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混身的血跡,讓我像地獄里猙獰的惡鬼。我知道,這次的攻擊是致命的,所以混身的肌肉都在蓄集力量。
彼希似乎並不驚訝我能避過他的風刃,只是冷冷的吐出一個字:「殺!」
一陣充滿暴發力的弓聲響起,一道道疾箭劃破虛空,我大喝一聲,使出全力向一名後勤部的那名軍官衝去,現在我所想的已經不是避開所有的箭,因為我此刻唯一能做的,只是盡量不讓這些箭中致命部位。如此暴雨般,密密麻麻的箭矢席捲而過,我的手臂、小腿,大腿、肩、背部立即被射中,巨烈的痛疼讓我更為清醒,所受到的傷,讓我感覺到身體的速度正在大幅下降,此刻最有效的辦法,就是人質,沒錯,就是人質。
面對著手持長槍的士兵,我飛身躍起,從一開始,我就盡量不躍上空中,因為在空中,沒有任何借力的地方,所以敏捷基本上沒有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手擋開箭矢。
擋開箭矢,那也是有限度的,身上依然中了三四隻箭,失血過多,讓我的頭有些發昏。在空中飛躍的力度已經漸漸在減小,身體也隨著往下落,而下面是什麼?密密麻麻的長槍,比起刀山釘床都還要可怕,如果落在上面,還不千瘡百孔了。
還幸虧我那超一流的敏捷,在急速的反應中,連環踢出數十腳,將正下方的長槍踢歪而形成一個小空隙,我就順空隙落入人群之中,雖然得以活命,可是還是有三把長槍刺中我的腳。落入人群之後,我如同虎入羊群般開始殘殺,身體的靈活性已經大不如以前了,在這些士兵中也有拿著鋼刀的,我的身上開始出現道道長長的口子。
視線漸漸有點模糊了,我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體力已經到達極限,渾身的傷口都在流血,要不是當年在精神之囚上受過痛苦感覺的磨練,我想,我現在已經沒有毅力再支持下去了。
帶著點踉蹌,我在拼殺中漸漸靠近了後勤部的那名高官,只有四丈之遙,如此距離已經可以行動,我頓時停下了所有殘殺,暴發出最後的力量,使出最後的速度,如此疾風般穿越過人群,不管長槍的刺來,不管鋼刀的劈砍…
一切都靜了,那把血光黯然的匕首,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已經架在了這名軍官的脖子之上,軍官的身體如同篩糠一樣發著抖,我厲聲大喝:「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就殺…」
下面的話還沒有喊出來,我所挾持的軍官已經被射成了箭靶子。
拷!里都這樣寫,竟然沒用,我慌忙丟下這名軍官,趕緊竄離,剛一離開,剛才所站的地方,已經插了數百隻箭矢。
頭越來越昏了,感覺到天旋地轉,我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這又在是黑夜之中,感覺四周的人影已經在模糊在晃動,但是已經不容得我有休整的時間,士兵們喊殺著沖了過來,又一陣的箭雨正飛疾而至。在不經意間我發現身旁不遠處有一個營房,條件反射中,我一個貓躍撞破門竄了進去,裡面沒人,這是一個士兵住的營房,裡面有幾張床,我立即將兩張床掀起來作為擋板,營外亂箭射了進來,整個營內箭矢亂飛,有許些射在床板上嗵嗵作響。
好不容易有一點時間休整一下,咬緊牙關,把身上的箭一隻只拔了出來,還真是痛入心菲,我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鬆懈了一點下來,身體已經感覺不到一點力氣的存在,身上的血也漸漸幹了,粘乎在身上,有些膩膩的感覺。
嘩拉!嘩拉!四周傳來了刀劃破帆布的聲音,我伸頭望去,營房的四壁都被割了個稀巴爛,見他們都衝進來了,我用力把床向他們掀去,然後躍上空中,跟著床后殺入人群之中。
隨著又一陣的殘殺開始,傷口的痛苦加上極度疲憊,我都快感覺不到手腳是自己的了,在模糊中,我又看到了不遠處有一個營房,立即拚命的往那邊靠近。終於,我又溜了進去,還是老樣子,我掀起兩張床,然後躲在兩張床間,肺好象被抽空了一樣,再怎麼大口呼吸也是那麼難受,癱倒在地上,渾身的痛和軟棉棉的感覺讓人就想這樣躺著永遠也不起來。微微得以喘息,讓我覺得奇怪的是,可是這回,倒是沒有漫天飛舞的弓箭襲來,也沒有士兵劃破營房衝進來,四周好象都靜了下來。
一種不祥的預感從心底由然升起,雖然無法再彙集魔力,可是對風元素的感應依然是那麼強烈,不好,我心裡暗叫一聲,因為我已經感應到了大量的風元素的彙集,我猛地跳起來,用毅力驅動著雙腿狂奔,對著營壁猛地躍去,在飛躍中用手中的匕首在營壁上劃開一道口子,整個人嗖的一聲從口子飛射出去。
剛躍出營房,只聽到身後轟隆隆一陣亂響,只見數百隻風刃如同流水般從彼希處源源不斷向營房襲去,其聲勢頗為宏大,每一道風刃都是無堅不摧,每一道風刃都是氣勢兇猛,在席捲之後,營房早已消失,留下的,只有大地上道道的裂痕。
完了,現在連營房也不能進去躲,現在的身體,連站著都非常艱難,現在的力量,都是求生的意志所支撐的。
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是該結束了,看來我也只能掙扎到這裡,仰首望向廣莫的蒼穹,天空黑得那麼純凈,為什麼在我死之前,連顆星星也不讓我見著。
也罷了,我從幾片零星的回憶中回過神來,準備著最後一次攻擊,在這次攻擊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力量再戰鬥了。好吧,就讓這最後一次來臨吧,我緊咬著牙關,握緊了手中的匕首,左手將身上已經破爛不堪的衣裳一把撕了下來,原來黑乎乎的臉上,現在也已經全是血跡根本看不清我原來的樣子。
暴喝一聲,我的腳動了,猛地向手持長槍鋼刀的敵群里衝去,好些人膽怯的微微退了半步,也許他們從來沒有見在千軍萬馬生存如此之久的人,也許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受到如此重傷還在跑動的人,箭雨,又一次向我襲來,我揮舞起匕首格開,格不開的任隨它射入身體,一直不閃射的直直衝到人群前,身上插著五六隻箭飛身躍入,落入人群,我一路向前殘殺,心裡裝滿了殺這一個字,我紅著眼茫然地向前奔跑,邊跑邊殺,力量漸漸的在消失,我的動作也漸漸慢下來,等到了精疲力盡的時候,我就會躺下,隨他們的武器奪走我的生命。
奔殺著,力量已經到了臨界點,我知道,一切都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我該躺下,我的掙扎已經到了盡頭,心中求生的慾望也開始淡然,淡然,最後沒有了。一個踉蹌,我就要倒下的時候,突然透過前方人群的間隙,是一輛投石車,頓時,求生的慾望如同爆炸般變得空前強烈,是它,就是它。我暴出最後喘息的力量,暴發著全身的最後潛能,猛地往投石車一躍最後落在石盤之上,遠處,超強的上百隻風刃在疾馳而來,上百隻箭矢在飛射而至,我投射出了匕首,匕首準確無誤的射斷了投石車的發射繩,強力的弓臂立即伸直,我立即感覺到從所未有的壓迫力,一股巨大的推力,將我推向漆黑的夜空…
凌晨中的平原,雖然東方的天際已經有點發白了,可是依然那麼無力,四周都是灰濛濛的,就連五丈之外的樹都看不清。
麗莎和迦巴勒帶著部隊走過樹林,此時的部隊已經脫掉了敵軍的服裝穿回了在夜間行走不容易被發現的夜行服。整個部隊都死氣沉沉的,麗莎轉過頭,失神地望了一下遠處暗黑魔法界的軍營,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回望了。終於,迦巴勒再也忍不住了,撕心裂肺地仰首哭嚎道:「老大!」
「哭什麼哭,我都沒哭!」話畢,麗莎終於忍不住撲在樹上嗷嗷大哭起來。
這時冰麗斯聞聲帶著部隊從樹林的裡面走了出來,一見到麗莎和迦巴勒,便高興道:「你們也逃出來拉!」
聽到冰麗斯的聲音,麗莎和迦巴勒頓時停止了大哭,見到冰麗斯出現,麗莎疑問道:「冰兒,你怎麼會在這裡?」
「哦,我在這裡等你們已經很久了,你們好象要比預計的時間晚耶!」
麗莎支吾道:「我們,我們發現了另有存糧草時之處,把所有糧草都燒光,才回來的!」
冰麗斯張望了一下,問道:「我的小里奇呢?」
終於問到了麗莎所想迴避的問題,麗莎和迦巴勒的臉都垂了下去,冰麗斯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急切地追問道:「快告訴我!」
麗莎的頭垂得更低了,聲音小得像蚊子般道:「他…他死了!」
雖然就是這一點點聲音,好象要把冰麗斯的心撕裂,她失去理智的用力搖著麗莎哭嚎道:「不,這不是真的,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麗莎依然低垂著頭,任由冰麗斯搖著沒有說話,她心裡也翻滾著無盡的傷痛,冰麗斯一頭撲入了麗莎的懷裡,大哭著發泄內心的傷痛。
一座新墳,出現在小樹林里,一塊木頭做的碑上,歪歪扭扭地寫著「蘭格之墓」,雖然沒有屍體,但也有個留念的地方。
五百戰士,整整齊齊排列在墓前,威嚴肅立,麗莎摻扶著淚流滿臉的冰麗斯,冰麗斯顫抖著雙手,將一朵小白花放在碑前。晚風在吹著,只有樹在沙沙作響,所有人都默哀著,所有的部隊,都最由衷的行了一個軍禮。
迦巴勒再次悲憤地仰首向天咆哮:「老天啊!你還我老大,你還我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