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趕上穿越大軍
葉城的東南城區,有一坊,名百雨金,是梁國有名的銷金窟,說是那裡的姑娘們像這北方邊城的雨水一樣貴如黃金。那裡勾欄雲集,美人扎堆。無論是聞名而來的才子,行經此地的商人,還是行路匆忙奔波於生活的百姓,即使站在坊口也能聞見香風陣陣,看見那或美艷,或嬌俏,或昳麗的姑娘們從街頭排到巷尾,有的婉轉歌唱,有的翩躚起舞,有的設香案就地撫琴,有的設棋局沉思,有的書案筆走龍蛇,有的畫桌山水清雅,跳舞者舞步百轉,衣袖紛飛,芊芊腰肢,不堪一握,撫琴者,古琴之上,如蔥指尖,不停地挑,按,捻,彈,琴聲幽幽,訴盡離愁,引得眾人情不自禁駐足流連。
隨著一聲鑼響,華燈初上,邊城夜生活正在開始。美人們使出渾身解數招攬恩客,勢必要讓遠道而來的客人盡興而歸,嬌俏軟語,嘻笑打鬧,推杯換盞猶如盛宴,天亮了,老鴇們則賺的盆滿缽滿。
華燈幽幽,在這沙土滿天的葉城裡,百雨金坊卻能把街道沖刷得水光明晃,照亮行人,從坊口轉到巷尾,有座春風樓,樓里有位頭牌,人稱媚娘,在眾多常客口中那是風華絕代,一笑傾城。多少人才子佳人千里迢迢只為美人一顧。往常春風樓是最喧囂的,今夜依舊不例外。只是今夜卻少了些吵嚷,拍桌,叫罵,只因媚娘房門前掛了牌子,青樓規矩,無牌上崗,有牌歇三天。
只是總有些好不容易擺脫家中河東獅偷偷出門而來的,拋棄好友美酒相邀的,久聞盛名不得一見的都在不甘心地在質問老鴇:
八字眉下垂眼的劉員外肥胖的身軀擠在桌前,活像一隻鯰魚精,嘴裡吼道「媚娘子不是前兩天才歇著嗎?趕緊的,叫她出來見我!」
「昨夜剛拍得媚娘今晚的妙手生香,你還要讓我再等三天?」鯰魚精豎起雙眉,瞪大豆眼表示不可思議。
媚娘子出了名的棋藝高超,想尋她手談一局的人那可是排隊排到濁河去了。
人群里有人喊道:「對啊對啊,媚娘子不是每月十五開始休息嘛?今天才初一啊!」
「再不出來咱今天就不走了!」
「他大爺的,拆了你這破樓!」
風韻猶存的老鴇哎喲一聲,一邊揮舞著手裡的汗巾,轉來轉去不停地輕撫著熟客們氣得起伏跌宕的胸膛,一邊道諂笑道;「承蒙員外郎貴公子們憐惜,媚娘子昨夜更衣,納了涼氣,今早高熱不斷,適才灌下湯藥,將將睡下。」
說著轉身掐這劉員外的胖腰,挺著鼓鼓囊囊的胸脯就往他身上靠,艷艷紅唇湊近他耳邊曖昧地笑道;
「近來媚娘子正學著南邊來的新舞,等到媚娘子身子舒坦了,一定讓您盡興~」話雖對著劉員外說的,在坐的眾人可都聽見了。
平時不可一世的老鴇說著軟話,這會兒還親身上陣安撫,劉員外只覺得渾身一顫,胸口像胖貓毛爪拂過一般痒痒地,一時之間便心神蕩漾起來,眾人看見也就明了了,這劉員外昨夜花了百兩金博得今夜與媚娘子手談一局的資格,此刻都無話說了,本來眾人心想,吃不了肉,跟著喝點肉湯看眼美人也聊解一下相思呀,現在看來,今晚是不能一睹芳顏嘍。隨即眾人散去。
對這樣的客人,送往迎來的老鴇已經見慣不怪了。老鴇一手拉著劉員外往樓上雅間去,順手招來龜公,催促他去請秋香,秋香是清人,賣藝不賣身,又一貫冷臉,雖不常接客,卻有熟客常贊到「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
能與秋香姑娘喝茶談天也不虛此行啊!
樓上坐北朝南的最華美房間里,窗帘半遮的床頭,媚娘此時閉著雙眼,正驚恐般不安地抖動著身體,眉頭緊皺,眼角淚水連連,溫潤的唇珠已經乾裂,臉頰浮著不正常的紅暈,臉色卻蒼白,額間鼻頭都是汗,領口早已被扯開,依稀可見膚如凝脂般的脖頸和鎖骨間斑駁的青紫痕迹,胸口時不時微微起伏。即使蓋著厚重的緞面花被也掩蓋不了那細腰長腿和凹凸有致的身材。床邊伺候了一天一夜的丫頭軟雲腦袋還在靠在床邊,睡得全然不知,此時的媚娘腦海里正在天人交織。
白日那赤腳游醫哪裡看得出媚娘已是命不由己,糊塗開了一副土方趕緊拿錢走人。
誰知一場風寒引得高熱就奪了她的性命。
誰知現在睜開眼的已是異世幽魂林玉,林玉艱難的咕咚著嗓眼,乾澀得生疼,齜牙咧嘴想要捶床罵娘,抬起手卻撞到軟雲髮髻,軟雲一下就驚醒了。
軟雲驚喜的聲音傳到耳邊「娘子!您醒了?!我去告訴媽媽!」
林玉還沒來的及發出聲音,那丫頭就風風火火跑出門去喊人了。
林玉頭疼欲裂,現世出事那一刻的疼痛好像還沒緩過來,腦海里還盤旋著老李喊她的聲音,周圍的尖叫聲,小孩的嚎哭聲,救援車的鳴笛聲,還有恍惚中那美艷嬌娘消失前的話:
「求求你,找到他,還有我的爹娘,問問他們,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