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京城將軍府內，月兒正在給小貓餵食，兩隻小貓經過幾個月已經長大了些，

她給那隻橘色的取名為歸期，另一隻黑色的叫有期，希望親人們都能快些回來！

見小歸期不小心踢翻了自己的飯碗，她笑著說：

「碧玉，你看歸期這個小笨貓，它竟然將自己的飯碗給打翻了！」

說完並沒有人回應，她才又想起碧玉去了邊關，毫無消息！

她與碧玉從小就在一起，早就習慣了小丫頭整日「小姐，小姐」的嘮叨，

如今碧玉一人去了邊關，一點兒消息都不曾傳回來，月兒心裡真的非常擔心，

那日，看到大哥派去護送碧玉的兩名護衛卻獨自回來了，他們說：

「屬下沒用，在山海城附近的村子里落腳時，沒看好碧玉姑娘，也沒想到她會將我們甩開自己走了！我們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

從此碧玉便了無音訊，

奶娘見月兒的情緒又低落了下來，知道她又在想碧玉了，

於是走過去，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說：

「小姐，別擔心了，碧玉雖然平時看起來是個傻丫頭，但是心性還算穩重！老天爺保佑，不會出事的！」

月兒也只好點頭應下，

又過了幾日，將軍府里有士兵來報說，四少爺帶著棺木回來了，而且就快到城門口了！

趙將軍連忙協家人一起前往城門口等待著，

月兒焦急的坐在馬車裡，明明和四哥他們分開才過去了幾月，可中間發什麼了那麼多事情，她卻覺得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景夙和沈慕凡也接到消息，趕來城門口接應，

趙泊君和大哥前往平陽辦事了，兄弟二人今日卻不在，

景夙最近忙著照顧老皇帝和處理朝政，沈慕凡近日也忙著幫景夙處理政事，也已經許久不曾見到月兒了，

他見月兒和母親坐在馬車裡等待著，便走過去安慰了她們片刻，

好在大家等了大約一柱香的時間，便看到一隊人馬往這邊走來了。

趙瑞寧騎馬走近城門口，看見所有的親人好友都來接他們了，

當看見父親母親時，他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睛，

趙瑞寧飛身下馬，走向前，跪在趙將軍和陳夫人的面前說：

「爹，娘！兒子回來，兒子沒用啊！都是我害死了三哥！」

說完便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陳夫人看到連忙扶著他不讓他繼續磕下去了，她抱著兒子心痛的說：

「我苦命的兒啊！這不怪你，不能怪你啊！你三哥是被那些匈奴人害死的！

這不是你的錯，亦兒是娘的好兒子！你也是娘的好兒子！」

燕池等人也下了馬來給眾人行禮，他們先將兩副棺材放了下來！

月兒看到了他們送來的兩副棺材，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一個是三哥！還有一個呢？

於是她從馬車跑下來，飛快的撲到四哥身前，驚慌地問到：

「四哥！你將三哥帶回來了，那還有一副棺是誰的？

碧玉呢？你們可有看到她！她說她去邊關找你們去了的！」

趙瑞寧握著妹妹的手，眼裡早已經沉不住的淚水，滴在了她的手背上，也燙到了月兒心裡！

他聲音嘶啞的對妹妹說：「月兒，碧玉她也沒了！」

聽到這個消息，月兒僵住了，隨後她瘋狂的搖頭尖叫著喊到：

「不會的，不會的！三哥沒了，碧玉也沒了！

啊！怎麼會這樣！都是我，我不該讓她去的！」

月兒怎麼也想不到，這次讓碧玉從京城離開竟然成了永別，她非常的後悔，

聽到月兒撕心累肺的哭喊聲，沈慕凡心如刀絞，他想過去將月兒抱進懷裡，但是趙將軍在旁邊先將女兒抱緊了，

趙將軍抱著自己失控的寶貝女兒，閉上眼睛緩緩地說到：

「月兒，聽話，你四哥他們趕路也累了，我們先把老三和碧玉他們帶回家吧！」

月兒趴在父親懷裡嚎啕大哭，景夙等人見了，都不忍心的轉過頭去擦了擦眼淚，

陳夫人也將趙瑞寧扶起來說到：

「對，我們回家，老三他們也該回家了！」

於是眾人重新抬起棺木進城，往將軍府走去，

對於趙家三公子的死，京城裡的百姓聽到消息后也非常悲痛，

一路上不斷的有百姓跪下送別，還有人拿來紙錢散在道上開路。

回到將軍府，趙將軍讓他們將兩副棺材擺在大廳，命管家儘快布置好靈堂，

文管家也流著淚下去吩咐下人們採買白布等要用的東西了，

眾人都在大廳里坐著，準備聽趙瑞寧將山海城裡發生的事情仔細的說來，

趙瑞寧從他和三哥剛到山海城，慢慢的說到在樹林里的那場陷阱，說到三哥身死時就已經無法在發出聲音了！

於是陳夫人悲痛的將他眼睛捂著，抱在懷裡安慰，

燕池知道趙瑞寧這是心結未解，於是便接過話，將後面的事情說了出來，

說到嚴大羅的背叛，以及那些匈奴居然將趙晨亦和其他將士的屍體掛在城牆上示眾時，趙將軍還是忍不住打碎了桌子！

幾人心裡也都翻湧著怒氣，燕池接著說到了碧玉時，他頓了頓，然後看著月兒說到：

「碧玉姑娘是我們山海城的英雄！若不是她，我們山海城的百姓估計現在還在匈奴人的手裡！」

月兒流著淚，聽燕池說完碧玉是如何突然抱著呼延烈的腦袋出現，和她在城牆上對趙晨亦說的話，

當她聽到碧玉要向她道歉說自己失信與她時，她再也忍不住痛哭著說：

「碧玉啊！你真是個傻丫頭。」

事後趙瑞寧和月兒，同父親母親商量到，他們想把碧玉和三哥葬在一起，希望他們在底下能再續前緣！

兩位哥哥在第二日也趕了回來，他們抱了抱看起來非常憔悴的四弟，希望他能解開心結，

趙泊君安慰弟弟說：

「老四，我知道你從小心思就深，但這次的事情你真的不用太過於自責，

我們是你兄長，那時候不管在的是我或是大哥，都會和老三做出一樣的決定！

就像我們無論如何都會護著月兒一樣！對嗎？」

大哥趙宇辰也拍著他的肩膀，希望他能快點振作起來，

幾人鄭重的對著靈堂里的棺木拜了拜，希望三弟和小丫頭一路走好！

將軍府打算把趙晨亦和碧玉兩人的喪事這兩天一起辦了，

老皇帝也為趙晨亦封了爵位和賞賜，還冊封碧玉為英雄女將軍的稱號，讓趙家將人風光大葬。

正當將軍府還在辦著喪事，眾人也還沉浸在失去親人的悲痛中時，

大長公主府里卻傳出消息，武威候世子沈大人，要與陛下最疼愛的六公主訂親了！

月兒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跪在三哥的靈堂前，

聽到外面的人說沈哥哥居然要和六公主訂親時，心裡雖然驚訝，但是卻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刺痛難受，

她想，或許是她最近這段時間的眼淚早已經流幹了，剛剛經歷過了親人的生死離別，讓她已經沒有精力再想別的事情了。

此時沈慕凡聽到消息后連忙沖回家中，在佛堂里找到了自己的母親，他生氣的質問道：

「母親！您這是怎麼意思？我何時要和景玉訂親了？」

大長公主見到兒子氣勢洶洶的沖了進來，便放下手裡的木魚，在老嬤嬤的攙扶下從蒲團上站了起來，

她轉過身面對著自己的兒子說到：

「你和景玉訂親怎麼了？你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也深，

而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親自為你定下的婚事，有什麼問題嗎？」

沈慕凡不可置信的看著母親：

「您明明知道我喜歡的是月兒！

就算你與她之間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誤會，但您也不能在這個時候隨意的將我的親事定下啊！

總之我不同意！我絕不會和景玉訂親的！

如果您真的在意我和景玉的幸福的話，我勸您最好收回成命。」

長公主聽了勃然大怒，她生氣的說到：

「放肆！你就是這麼跟娘親說話的？你的禮儀教養都學到狗肚子里去了！

消息我已經放出去了，你現在沒得選，這親你結也得結，不結也得結！」

說完便帶著人走了出去，

沈慕凡留在原地握緊拳頭，他不明白，明明這十年間母親都對他不聞不問的，

怎麼自從他說了要娶月兒之後，就急著讓他與別人成親了？

如今他沒辦法，只能進宮希望讓景玉來拒絕這門親事了，

景玉聽說表哥來找自己時，心裡很高興，這次在景灝的計劃逼宮中！她也受到了不少驚嚇，

後來其他人都誇她這次表現的非常優秀，她甚至救了父皇，現在後宮裡幾乎沒有比她更受寵的了！

聽到沈慕凡進宮來找，她很開心的走了出來，抱著沈慕凡的手臂說：

「表哥，你終於有空來看我啦！最近你們都忙著，我可無聊了！」

沈慕凡拉著景玉站好，正對著她嚴肅的問道：

「小玉，我娘說要讓我們定親，你可知道此事？」

景玉聽他這麼直接的問，略帶嬌羞回答：

「是，是呀！那日姑姑特意來宮裡問了我，

本來她是想讓父皇賜婚的，但是父皇最近身體不好，我不想勞煩他，

而且京城剛經歷過禍事，所以就決定讓我們先定親了！」

沈慕凡著急的看著景玉說：

「小玉，你知道我一直把你當作是親妹妹一樣的，

我們怎麼能成親呢？你怎麼能答應我母親這種請求呀！」

景玉聽了卻一把抱住沈慕凡的腰說到：

「表哥，小玉願意與你成親的！其實我從小就對你…………」

誰知話還沒說完她就被沈慕凡給推開了，

只見沈慕凡推開她，轉身走了一步拉開距離說到：

「景玉，我不會與你成親的，我一直把你當親人一樣，對你從來就沒有過男女之情！」

景玉難過的問：

「為什麼？是不是因為趙家的小姐趙汐月？你喜歡她？」

沈慕凡沒有回答，景玉流著淚又問：

「為什麼？明明我們從小就在一起的！為什麼是她啊！我到底哪裡比不過她了？」

沈慕凡看著哭泣的景玉，嘆了一口氣說：

「小玉，感情沒有先來後到之說，你很好，但我絕不是你的良配，

你貴為公主，以後會有千千萬萬的青年才俊都青睞與你，你終究可以找到你喜歡的。

所以我請求你來拒絕這門親事，這樣對你對我都好！」

景玉聽了，瞪著眼看著他說到：

「是！你說的沒錯，我貴為公主，什麼樣的才俊找不到，不用你來拒絕我！我不會賴著你的！

你出去！我再也不要看見你了！」

說完便跑回寢殿哭了起來，宛夢急忙跟上去安慰。

沈慕凡看她這樣，心裡也很不是滋味，但是感情之事，實在強求不來，

當他從宮裡出來，想去將軍府看看月兒，順便向她解釋一下的時候，卻被趙瑞寧攔在了門外，

趙瑞寧看起來精神並不好，渾身都透漏著憔悴的樣子，沈慕凡有些擔心的看著他說：

「你多久沒有好好休息了？這副樣子，連陣風來了都能吹走！」

趙瑞寧卻看著他冷淡的說：

「謝謝沈大人的關心了，我身體並無大礙！」

沈慕凡看他這樣，知道他是在氣自己要定婚的那事，於是他只好無奈的解釋：

「老四你別這樣，那事情是我母親擅自做主放出去的消息，我真的毫不知情，

而且我又怎會在三哥屍骨未寒之時，放出這種消息！

我已經找人將消息壓下，之後的事情我也會處理好的。」

趙瑞寧看了他一眼，雖然心知自己的朋友不是那種人，但還是生氣的說：

「那就等你處理好了，再來說吧！」

沈慕凡見他這樣，知道今日是見不著月兒了，只好說到：

「好吧，那我下次再來拜訪，但你得先幫我轉告給月兒，這事讓她千萬別放在心上！」

說完才一步三回頭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