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吳媽媽恨嫁

吳媛芬下了計程車，拐進一條沒有路燈的衚衕，摸著黑往前走了幾十米，來到自家樓下。她揚起頭，看見六樓陽台上的窗戶大開，一把大蒲扇時隱時現的搖晃著，叫了一聲，「媽！」

吳媽媽應聲探出半個頭來，看了女兒一眼扭身回屋給閨女開門去了。

吳媛芬忘記帶鑰匙是常事。最慘的一回是冬天。吳媽媽還沒下班，她站在寒風裡凍了三個小時。

打開房門，一股清爽的冷氣撲面而來，吳媛芬責怪母親說：「媽，天這麼熱，您幹嘛要坐陽台上等我啊？」

吳媽媽說：「我坐外邊不熱。」

「行了媽，我都多大了您還不放心我。」說著，吳媛芬探頭四處看，然後問，「我姐呢？」

「你姐？都幾點了，人家早回自己家了。」

「哦。」

「快說點正經的！今天你咋樣啊？」

「還能咋樣啊？」

「給我裝糊塗是吧？我問你跟你對象談的咋樣？」吳媽媽疼愛的掐了一下閨女的胳膊。

吳媛芬『哎呀』一聲趁機溜進自己的卧房，呯的鎖上了房門。

「你給我出來！」母親敲門。

「我要換衣服洗澡！」

「先別洗澡，你先說說你啥情況！」

「我換衣服哪！」

吳媛芬身上裹著浴巾，一隻手提著一件睡袍，另一隻手提著剛換下來的衣褲走出卧室。

睡袍一把被母親搶過去，「不說不許洗！快說說他長啥樣啊？」

吳媛芬站在母親身旁，不敢和母親實說她是莉莉的替身，傑瑞的好與壞和她沒有一毛錢的關係。面對母親的追問，她想起那隻攥過她的長滿黑毛的大手，就調皮的歪著頭反問，「您還記著動物園的大猩猩吧？他，就長那樣！」說完，嘻嘻的笑個不停。

吳媽媽瞪著女兒，「正經點！他到底是個兒高啊還是矮啊，是胖啊還是瘦啊？」

「嗯，我看不出來。」

「我的老天爺！你瞎啊！我真能被你急死啊！」吳媽媽捶胸頓足的走到一邊，抓起電話，「行了，我也不問了，我問莉莉。」

「都多晚了媽！」

吳媽媽抬頭看看牆上的掛鐘，十一點十分了，就放下電話說，「我明天一定打電話問莉莉。」吳媽媽繼而把話題拐了個彎，「你說他是大猩猩，他光著腚啥樣你都看見了？」

吳媛芬驚慌失措，連連說，「沒沒沒，沒有沒有！我是在吃飯的時候，看他長袖襯衫的袖口露著這麼長的黑毛。」她弓起拇指和食指伸縮著，用兩指間的來距離表示傑瑞黑毛的長度。

吳媽媽見女兒窘迫成那副樣子，也忍不住笑了說，「他對你印象好不好啊？」

「嗯，不知道。」

「你跟我誠心是不是啊？」

「我真的！媽，你是看電視劇看多了，一見鍾情都是騙人的。」

「那，他對你的態度，說話熱乎不？」

吳媛芬心裡說，熱乎有什麼用？嘴上卻敷衍說：「我看不出來。」

「你這孩子，在找對象上就是缺個心眼。那男的要是對你熱乎，那就是看中你了。他都說啥了？」

「沒說啥。」

「沒說啥咋聊那麼久呢？」

「哦！說了，都是他的書什麼的。」

「哎呀我的媽呀！跟你說話真累死我了！」吳媽媽急得在地上轉了一圈，趕緊坐到沙發上，說。「哎呦！我迷糊！」

「媽！您沒事吧？要不要叫救護車？」吳媛芬把汗濕的衣服扔到地板上，趕緊坐到母親身邊，關心的問道。

「哎，不用叫救護車！叫啥都沒用，我是被你氣的！還有急的！哎呀媽呀，上不來氣，胸疼。」

「媽！咱還是去醫院吧！」

吳媽媽眯著眼睛，偷看女兒一眼，有氣無力的問，「那，明天你們約沒約？還見面不？」

吳媛芬點點頭，說「明天還見。」

吳媽媽似乎放心了，捂著腦門兒叮囑閨女道：「明天跟人家出去玩，咱主動花錢，別那麼死性。」

吳媛芬想起那打了水漂的三萬塊錢，就是在她媽鼓搗下被人家騙的。

「媽，您先歇著，我去洗澡好嗎？」說著話的功夫，她提起剛才扔地上的臟衣服，放進洗衣機里。去洗了個熱水澡，再換上一件背心和短褲，渾身覺著清爽了許多。

她又坐回到母親身邊，用手觸摸母親的額頭，又學唐醫生的樣子，把三個手指放到母親的手腕上，感覺著脈搏的跳動。

吳媽媽說，「快睡覺吧，我沒事！」

她本想為明天的出遊找些資料。可是轉念一想，不如今晚看一遍傑瑞的書，明天還繼續聊書的話題，於是就從挎包里拿出那本英文書，回到卧室，半躺在床上看讀了起來。

吳媽媽好像又想起什麼事，她站在女兒的門口，把門推開一條縫，說，「要不，明天你把你對象領家來，讓媽給你參謀參謀？」

「媽！您別跟著攪和行嗎？」吳媛芬放下書，皺起眉頭說。

「媽吃的咸鹽比你多！當初你爸要跟我結婚，你姥姥嫌棄你爸家出身不好，說啥也不同意，把我鎖屋裡不讓出門。那都沒擋住我！我從後窗戶跳出去就跟你爸直接到民政局去註冊結婚了。你姥姥最後也沒則。後來怎麼樣？就數你爸有出息啊！你大姨父三姨夫他們哪個有你爸行？要說我，你別不相信，我的眼毒著呢！」

一提到爸爸吳媛芬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放下書，問道：「媽，我爸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