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再遇

稟明的結果，是康王同意了姜博延的計劃，所以，童明遠出發了。

在他看來，羅天鷹給他的任務說易不易，說難不難。

城裡幾個大型商會，密謀準備去青陽路倒賣鹽鐵。

戰時倒賣鹽鐵，是重罪，但利潤顯而易見。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所以，走私這種事屢禁不止。

他的任務是去青陽宗，和對方接頭，然後疏通渠道。

貨物當然不可能一併押送，大型商會，三五人攜帶鹽鐵、越境交易的那種等級的小打小鬧是看不上眼的。大批量的貨物，運輸渠道很重要。

童明遠是立命境的修為，在掌柜中，這種修為也是罕見的。動蕩的局勢下，有修為的、忠心的掌柜，更是稀缺資源。加上倒賣鹽鐵一事由羅家發起，他當仁不讓，與羅天鷹第七子，羅育良，一道前往青陽宗。

……

羅綵衣這邊，回去向父親羅天鷹索要到了天香樓掌柜一職，並被授權全權處理妖筋商談一事，然後就又蹦蹦跳跳地回到了天香樓。

羅天鷹一世英名，怎奈在此事上處理的實在不靠譜。

羅綵衣知道妖筋重要，陸雲也知道了妖筋重要，但是這麼重要的東西，價值多少呢？她不知，他也不知。

陸雲不知道妖筋能值多少錢，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小命值多少錢。

所以，羅綵衣的第一次商業談判，過程是荒誕的。我們截取其中的一段，是這樣的：

羅綵衣端坐主位，依舊翹著二郎腿。客廳里只有她與陸雲一行七人，一眾跑堂夥計都被趕走了。

「小弟弟，別墨跡了，就按我說的辦！」往日里悅耳的聲音，此時略帶著些怒火。

「綵衣小姐，萬萬不可，您說的，我等是怎麼也不能接受的！」這是陸雲的聲音。

「你每月供我羅家一丈長的妖筋三根，五尺以下的妖筋十根，若有丈長以上的妖筋，另行再論。

我羅家代為銷售，所有利潤，你得七成，我羅家得三成！如此方案，怎麼就不行了？」

羅綵衣此時感覺已經處於火山將欲噴發的臨界點了。

「不可，不可，我等將妖筋製作工藝賣與羅家，只需羅家贈與院子一套，銀兩三千，即可。」陸雲雙手直搖，否定了羅綵衣的話。

「不行，我不要工藝。這等工藝，哪有說賣就賣的道理。不能賣！我羅家也不買！

我三你七，已經是我羅家沾了大便宜。若是再高，日後定然被人戳脊梁骨，說我羅家做巧取豪奪的生意。

你若是要賣工藝、降價，就是有意敗壞我家名譽！」

百年商人世家，有什麼比名譽更重要的？

「工藝一定要賣！我們只賣工藝！要不殺我算了。」

陸雲作勢以頭搶地，彷彿羅綵衣要是不同意，就立馬死給她看。

陳雄等人目瞪口呆。此番商談之前，陸雲已有言明，由他主導。並告誡他們，無論發生何事，不可出言。

「啊！啊！氣死我了！氣死我了！臭小子，你當真要敗壞我羅家名聲？」

羅綵衣怒不可遏，「唰」的一下站起來，蔥白的手指，差點就指到了陸雲鼻子上。

「綵衣小姐……嗚……嗚」陸雲待要再說什麼，只覺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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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霧氣襲來，籠罩在他嘴上，將他雙唇封鎖，任他怎麼用力，也張不開嘴、說不出話，只能從嗓子眼發出「嗚嗚」的叫喊。

羅綵衣得意洋洋的看著她的傑作，看著陸雲狼狽的模樣，嬌然一笑，怒火消散。

「小樣兒，和我斗！哼哼！」

……

「哼哼，我就說嘛，陸少爺那是聰慧無雙、機智過人，堪比那個誰轉世、那個誰再生。這叫以退為進，懂不懂！懂不懂嘛！」

「來，跟著我讀，以~退~為~進！」

王老五咧著嗓子，發出公鴨般的聲響。

他太高興了，在天香樓夥計的幫忙下，他們搬進了後面的一座大宅子。

小心翼翼地撫摸著桌椅，感受它們那細膩的皮膚、那閃閃的光澤，他甚至不忍心坐下去。

他聽不懂之前羅綵衣和陸雲打什麼啞謎，但他知道，這個宅子屬於他……哦，屬於他們了。

這是綵衣小姐親口說的，他聽到了，而且在天香樓的夥計那確認了。

「雄哥，雄哥！想不到吧，這是我們的了！這是我們的了？」王老五恨不得引吭高歌，拉著陳雄的手，手舞足蹈，差點把陳雄拉摔倒。

「哼，沒見過世面，一個院子得意成這樣。再說，這是小六子換來的，和你什麼關係。明天就要小六子把你踢滾蛋，看你得意！」

宋鐵一如既往的損著王老五，但眼中的興奮勁，也是噴薄欲出。

他老子是洪縣的都頭，洪縣的房子也不小，但十個洪縣的房子，在西寧也換不來這麼大的三進院落，何況這院落還是在西寧北城，權貴豪門雲集的北城。

門樓矮小居窮人，三進院落住豪紳。

宋鐵剛剛悄悄問了夥計，這種三進院子，作價可達五萬兩白銀。

陸雲還是沒法說話，羅綵衣沒有散去封住他嘴的霧氣。後續的商談，按照羅綵衣的意思，扣除銷售成本，收益三七開，由陳雄代擬，陸雲被強制籤押了。

院落是羅家產業，離天香樓大概十分鐘的路程，暫且先給陸雲居住，待首批交貨后，買院子的錢從陸雲的分成中慢慢扣除。

同時，按照羅綵衣的意思，為了防止陸雲一行逃跑，協議上加了一條，全員安排在天香樓上工。先在後廚幫忙，陳雄、宋鐵等六個人，專管陸雲此前造的那口鍋。陸雲被任命為跟班夥計，任務是跟著掌柜，聽候差遣。

現在的掌柜是羅綵衣。

…

院落有十來間屋子，眾人每人挑了一個。陳雄和王老五挑的是一進的兩間門房，少年們都在三進，陸雲沒法說話，被眾人安排在正中主屋。

羅綵衣不負她「心善」的美譽，待到晚間用膳時分，陸雲嘴上的薄霧漸漸消散，他終於可以吃飯喝水了。

痛快吃喝了一頓天香樓送來的美食，一行人各回各房，明天起，他們就要正式去天香樓上工了。

陸雲回到卧室，來不及感嘆屋內物件的華美，心事重重的一頭栽到床上。

他有太多的地方想不不明白了。來到西寧后，彷彿一切都變了。

按照原本的計劃，賣橡膠圈得一筆小錢后，他將夥同陳雄六人，開個小作坊，研究研究香水、開發開發玻璃製品，走走高端奢侈品路線，賺錢供他們生活、修行。

是的，修行需要錢，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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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的錢。

窮文富武，從煉體開始，修行者每天都需要大量的營養供給、需要葯浴、需要合適的修鍊環境。

陸雲在來西寧的路上，遇到了許多煉體期的武者，根據他們所言，修行開端的煉體期，是一個煉精化氣的過程。

所謂「精滿而溢順成凡，精聚化氣逆成仙」，凡人，體內的「精」每時每刻都在流逝。

煉體期，就是通過一縷「氣」在全身經絡中運行，吸收隱藏在身體各部位的「精」，並將其收攏聚化，以進入一個真氣充盈的狀態。

高明的功法，效率高、轉化快、儲存多。

除了功法之外，需要通過吃喝、葯浴等方式，迅速補充「精力」，精力充沛，轉化的氣自然越多。

越高級的食材、藥材，效果越好，價格越高，更不要說煉丹師煉製的丹藥了。修行是個無底洞，再多的錢財，都可以消耗掉。

所以，陸雲開始的打算，就是先賺錢，供自己乃至宋鐵等一眾人修行。

但突如其來的橡膠圈變「妖筋」，打亂了他的部署，讓他置身於一個，目前能力無法掌控的環境中。

他看不透童明遠，看不透羅綵衣，看不透羅綵衣背後的羅天鷹、羅家。

所以，他焦慮、恐懼、不安，他想把製作「妖筋」的工藝賣出去，哪怕白白送給羅家，只求可以回到他可以掌控的安全環境中。

「娘西皮！別的穿越怪都是自帶系統、自帶老頭、自帶buff，到了我，怎麼就天天感覺朝不保夕呢？」陸雲惱火不已。

……

「小子，怎敢偷懶？如此的蠢笨愚，還不勤快修鍊！」

陸雲摳了摳耳朵，隨即一個挺身，坐了起來。

說老頭，老頭到。

定睛一看，如此言語風格，不是孟天璣還有誰！

「孟師，可想死我了！」陸雲恨不得憋出幾滴眼淚，起身就向老頭撲去。

「滾蛋！」孟天璣大袖一揮，陸雲被定格在空中，然後緩緩退回，落在床邊。

「有屁快放，老道還有要事去辦。」

「孟師，你可不能丟下幾本破書就不管我啊，外面風浪太大，我想先猥瑣發育……」陸雲哭喊道。

「小子，你怎知我沒管你？」老道乜視他一眼，譏笑道。

陸雲聞言一怔。

他雖然對孟天璣也是有提防之心，但他明白，現在的他還是太過渺小，孟天璣即便有算計，算計的也是將來之事，而在此之前，這小老頭，是可信的。

「天香樓，可是孟師的布置？」陸雲想起了羅家莫名其妙的換掌柜，莫名其妙的談判過程。

「嘿嘿，不要問，問了你也不懂，該你明白的時候自然會明白。」孟天璣神棍癮又犯了。

「……」陸雲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好了，閑話少敘，南海那邊，極意島出了點風波，我立馬就要過去，歸期不定。你若心中有疑惑，挑重要的事問，可解答的，自然給你解答。」

言下之意，時間緊、任務重、別廢話。

陸雲聞言，端正了神情，思慮該問哪些問題。

「請教孟師，修行境界有幾層？」半晌，陸雲問出了一個從穿越至今，一直想尋求解答的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