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通天神劍的共城之行
且說那日共城外碼頭,白柔撐傘一葉扁舟至此。
碼頭上站滿了前來迎接的眾人。按說戶部尚書家是來迎少夫人的,理應排在首位。奈何大人物太多,就連天子的近侍都沒能站到首位,因為站在的是太後身邊伺候的大丫鬟。至於禮部的官員,唯唯諾諾,不敢有絲毫怨言。而至於什麼故交親朋,早已不知卑微到什麼地方去了。
撐船的漁夫本還詫異原本雜亂擁擠的碼頭為何今日如此空曠乾淨?看到這陣勢哪還有不明白的道理,心知眼前這位拋頭露面的夫人會是位大人物,誰知會是位如此大的人物?當下一緊張,竟是將撐船的竹篙都脫手掉入水中了,連忙俯身去撈,誰知越慌亂越撈不到,看著順流遠去的竹篙,臉上的表情簡直比死親娘還難看。看著碼頭上皺眉的大人物,船夫已經在想要不自己就在這裡勒死自己算了,省得禍及家人。
白柔淡然一笑,伸出潔白如玉的手指向遠處的竹篙勾了勾,那竹篙便彷佛被勾了魂一般,竟自動從水中跳起,向這邊飛來。
竹篙飛來的角度、高度還有力度剛剛好,漁夫只是一伸手,便再次將竹篙抓在手裡。
還沒等漁夫扣頭致謝,白柔腳尖一點,竟從船頭飛了起來,在空中手掌對著漁船遙推一下。
只見漁船竟像被裝了翅膀一般,輕盈而平穩地順流而下,省下漁夫幾十竹篙的力氣,看著船頭上閃閃發光的那片金葉子,再也忍不住,對著飛在空中的夫人,便拜了下去。
夫人沒有在意這個辛苦的漁夫,而是右手撐著油紙傘,左手負於身後,便如在空中漫步般,緩緩向碼頭飛去。二十幾米的距離竟是飛了十幾秒鐘。
此時,碼頭之上一陣慌亂,眾人紛紛後撤,給白柔騰出大片下落的地方。或恭敬低頭,或側目躲閃,不敢有絲毫不敬。因為這位戶部尚書家的少夫人,東州的威武大將軍身著修身碎花旗袍,兩條豐滿白皙的美腿有小半條是裸露在外的,加之是從空中飛來,萬一看到什麼不該看的風景,便不僅僅是褻瀆那麼簡單的事情了。眾人後撤得急,也不知是誰在慌亂之中踩到了誰的衣擺,或者是誰顧不上絆倒了誰的腿,又或是誰在混亂中扶不住儀仗,一時間摔倒的人不在少數。這就使得白柔在碼頭上已經站穩許久,一時間竟還未有人整理好前來拜見。
最後,竟是戶部尚書家的老管家拼了老命擠到跟前,歪著帽子,靴子也丟了一隻。他來不及整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嚎哭道:「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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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和夫人已經盼著念著多時,嬸娘姨娘們也都念著少夫人的好,家中子侄小姐們都盼著少夫人的教導呢!您,可算回來了!」說完,竟是伏地大哭起來。
白柔虛扶一下,微笑道:「阿伯,十幾年不見,你又老了很多,自家人,不必多言!」
「恭迎少夫人回家!」老阿伯起身整理了儀容,才躬身道。
「不可,不可,萬萬不可!」這時,一位老夫子也顧不了那麼多,高聲叫道:「大將軍為國征戰多年,功勛卓著,如今回朝述職,我等無不歡欣鼓舞,然而禮法不可廢。大將軍應當先由我禮部安排,沐浴更衣,焚香齋戒三日,而後朝見天子,奏對完畢。方可回家,侍奉雙親!此乃古禮,爾等想讓大將軍陷入不忠不孝的境地嗎?」
「天子有詔!」此時,天子的近侍急了,伸手入懷,將詔書高高舉起。這種陣仗下已覓不到時機私下宣詔了,立刻尖聲叫道:「詔曰,大將軍白柔在外征戰多年,朕念之久矣!盼即可入宮相見!」
這詔書寫的不可謂不曖昧。身為天子,對一位戍守飛土的女將軍,並且是寡婦,用「念」、「盼」、「相見」這些辭彙,讓人不得不遐想無限,雖說共城早已傳遍,說天子鍾情威武大將軍,欲立其為貴妃。聯想到皇后纏綿病榻久矣,如今後宮之事都是太后她老人家在主持。只怕,這威武大將軍搖身一變,成為皇后,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這風聲畢竟是風聲,如今聽到這曖昧的詔書,似乎是被實錘了,竟唬得所有人不敢言語。
這太監一看鎮住了場面,得意地站起身來,整了整衣冠,走向白柔。
「哼!」這時,那位太後身邊的大丫鬟悅耳的聲音傳來:「太后老人家口諭,近來孤獨得厲害,若吾兒不嫌老太婆啰嗦,來宮裡陪老身聊上幾句家常,可好?」大丫鬟撫胸哀嘆,竟是將太后老人家當時的口氣學得十成十的像。
世人皆知,在位的這位天子陛下以孝治天下,太後有命,莫敢不從。天子的近侍對此自是知之甚詳,如今,太后老人家說了話,他自然不敢做主。他只是思忖片刻,便退至一旁,令一眾儀仗退開,為太后的馬車讓開通道,同時也派了名伶俐的內侍,騎了快馬,奔皇宮去稟報陛下。
陛下派出的儀仗都退開了,別人更不必多說了,紛紛喝令左右退後,一會兒的功夫便騰出了一大片空地。此刻,白柔的身前除了那位不知所措的老管家,便只剩下太后的大丫鬟和儀仗了。
老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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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見過如此陣仗,一時間,渾身顫抖,頭上冒汗,連忙對著白柔再施一禮,便要退下。
白柔沒有阻攔,微笑道:「回去稟告公爹,就說兒媳拜見了太后后,便回家聆聽公爹的教誨。」說完,轉身將油紙傘交給侍從,跨步上了太后的馬車。
將近一個時辰的路程之後,馬車來到了坤寧宮外,是的,馬車直接穿過了城門,宮門,後宮等一系列的關卡,連盤查和停頓都沒有,直接到了太后寢宮之外。
白柔下了車,接過油紙傘,遞給油紙傘的不是內侍,而是一個男人。是的,是一個男人。這男人,面白無須,一雙粗眉十分有英氣,方正的臉上不苟言笑,一身明黃色的常服,負手而立,自有一股王霸之氣。不是天子,又是何人?
禍兮福所依,福兮禍所伏。本以為上了太后的馬車便能避開這個男人,還真是難纏啊!白柔嘆息一聲,後退兩步,施了個萬福,恭敬道:「拜見天子!」
天子快步上前,竟伸手要扶,不是虛扶,而是實實在在要觸到了白柔的手臂。
白柔微微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後退兩步,拉開了距離。
天子伸出的手落空了,身體僵了一下,尷尬地不知如何自處。一旁的內侍想要斥責,卻不想被天子一眼瞪了回去,這一眼,將天子的威嚴盡含在內,內侍身體一哆嗦,竟跪了下來,連呼該死。
白柔再次嘆了口氣,恭敬道:「不知陛下在此,可有什麼示下?」
「唉!」天子擺了擺手,說道:「白柔師妹,你我都是百川學院的學生,更都受到過諾老師的親自指導,又不差幾歲,何必如此生分,喚我一聲
師兄便好!」
白柔再退兩步,執禮更恭,回道:「老師教導,天地君親師,禮法從不可廢。」
「諾老師說要我們開闊胸臆,將眼光放得長遠,著眼整個天下,又何必在意這稱呼上的幾句是非?」
白柔第三次嘆息,回道:「陛下,先夫早亡,微臣不過是個孀居多年的未亡人,哪裡敢論他人的是非!」
這便是把所有的話都說死了,天子無奈,柔聲道:「太后近來又想起了嘉寧,脾氣很差,睡眠更差,我已經有半個月沒有見到太后了。知道你遠來辛苦,只是太后極喜歡你,也只有你能寬慰她,我的家事也只能拜託你了!」說完,天子落寞地離開了,連步輦都未上,背影極其蕭索。
白柔搖了搖頭,便隨大丫鬟進了坤寧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