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審問

岐令曦嗤笑一聲：「你當初決定勾結北涼人時，就該知道被發現了會是什麼結果。」

說著便走到他面前，盯著他的眼睛。

「我記得，這次出征，你戰功顯著，因此戰後休整時特意提拔了你。你就是這麼報答提攜你的人嗎？」

話音剛落，緊接著便是一聲慘叫：「啊！」

岐令曦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把匕首，剛剛說話間便挑斷了細作的一條手筋。

刑架之上的人，此時疼的冷汗直流。

只見岐令曦把匕首慢慢移動到令一隻手。

「不過，我也能理解，你覺得自己本就是個孤兒，所以大不了橫豎死了一了百了。」

岐令曦往慘白的臉又湊近了些。

「不過，我不想讓你死，你知道嗎？有一種活法叫做生不如死。就比如，我挑斷你四肢的手筋腳筋。」

刑架上的人，忍著劇痛，一心赴死的看著對面的人，但愣是沒有開口。

「嘖！你這個人怎麼不聽勸呢？」

說話間，匕首已十分鋒利落在了那人手腕上。

「啊！」

又一聲凄厲的尖叫聲響起。

看著刑架上的人，挑斷了一雙手筋后，依舊無動於衷的模樣。

岐令曦頗為惋惜的道：「你真是覺得自己怎樣都無所謂，我拿你沒辦法是嗎？」

下了兩刀之後，便也沒有了繼續的意思。反而讓人搬了椅子，坐在了那人正前方。拿著布，擦了擦剛剛沾染上的血跡。

「既然，你不怕疼，那我還是找一個能讓你看著就疼的人來試試。你說好不好，嗯？」

最後一聲拖的悠長，讓人毛骨悚然。

「我今日收到從京城傳來的消息，說是有個叫，叫什麼來著？」

故作沉思了一會兒。

「哦！對了！叫春娘的青樓女子，在你的小院里偷偷摸摸不知道是不是行竊？為了讓將士們在前線奮戰沒有憂慮，底下人便將人擒了，關了起來，等候處置。」

刑架之上的人，終於有了反應，雙眼猩紅，撕心裂肺的怒吼：「你想做什麼？！信不信我殺了你全家！」

岐令曦邪魅一笑：「若真是那樣，你恐怕就再也見不到日頭了。至於你家院里那位……那位出身青樓的竊賊，只能五馬分屍了，連一具完整的屍首都留不下來。真是，可惜了。」

說的如此真摯，但每一句都直戳人心。

那人已雙眼充血，眼珠子都快瞪出來，惡狠狠的一字一句咬牙切齒。

「你敢！黃毛小兒！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岐令曦不以為然。

「和你比起來，我確實是年紀略小些。不過，沒想到，你竟如此情根深種！果真英雄難過美人關。我都替你覺得可惜。」

那人像要吃了面前之人的模樣。

不過，這點東西，岐令曦壓根沒放在眼裡。自顧走到椅子前方，慢條斯理的擦拭著匕首。

「我今日說了這許多，若是你想通了告訴我到底是誰指使的你，我雖不能放了你，但卻能保你那位美人性命，給她一筆錢，告訴她你在戰場上犧牲了。但，你若冥頑不靈，那就怪不得我，只能讓你們在地府相見了。」

說完，岐令曦就不再說話，將剛剛擦好的匕首放了起來。閉著眼好像在小憩一般。

整個密室，除了柴火時不時噼里啪啦的火爆聲，便再無其他聲音，寂靜的可怕。

只一小會兒，岐令曦便起身要走。

「看來，我是知道結果了。軍務繁忙，我就不送你最後一程了。你放心，最遲三日，你在地府就能等到那位美人了，黃泉路上不至於孤單。」

說完，闊步走向門口，剛要出門，便聽得那人痛哭流涕：「等等。我說，我說。只要你能放過春娘。」

岐令曦緩緩轉身，意味悠長：「早說了，不就不用受這麼多苦了，你說是不是？說吧，究竟是誰指使的你？」

刑架之上，耷拉著腦袋，抽噎著：「是……是順嬪娘娘。」

聽到這個答案，岐令曦似乎有些意外，眯了眯眼。

「順嬪娘娘是怎麼搭上的你這條線的？」

說出何人那一刻，那人已全然沒了掙扎。

「屬下和順嬪娘娘是同鄉，是順嬪娘娘主動找到我，吩咐讓我安排幾個北涼人悄悄透過封鎖線。事成之後，誰也不會知道，娘娘還會進言陛下，讓我加官進爵、榮華富貴，從此不用再過刀口舔血的日子。」

岐令曦冷笑了一聲：「順嬪娘娘連你放過去的究竟是什麼人都沒有告訴你，你可知，那幾個北涼人拐帶了當今陛下的嫡長公主！就算你回到京城，也只會被安一個通敵的罪名，立刻處死！什麼加官進爵都是騙人的鬼話！」

事到如今，那人才恍然大悟！

「我原還痴想著能通同春娘過上無憂無慮的日子，沒想到落入了賤人鋪好的圈套！我死而無憾了！還望將軍遵守之前說過的話，放春娘一條生路。」

岐令曦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幸好你沒有蠢到把春娘也告訴順嬪娘娘。我說到做到。」

話音剛落，一抹利刃也劃過了那人的脖頸。

看著血流不止，還強扯出笑容的人，岐令曦最終說了句：「今生，是我沒帶好兵。來世，你再不可通敵叛國，我還做你的將軍。」

說完，便徑直往門外走去，剩下的殘局，自會有人整理。

尹瀟璇，一直在門外，裡面發生的事情她都聽得清清楚楚。

看著表面似乎毫無波瀾的岐令曦，她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

「這不是你的錯，是他自己選錯了路，怪不得你。」

岐令曦這次沒有避開交集的視線，在尹瀟璇認真的眼眸里，看到了肯定還有撫慰。

戰場上的傷痛經過藥石和時間，總會好的。但，心中悄無聲息受的傷卻不易結痂。

良久，才終於露出了笑容：「公主說的不錯。走吧，我們得回去了，不然天一亮就沒法悄悄進入軍營了。」

只不過，那笑容里還摻雜著些悲涼。

尹瀟璇默默跟在其身後，想著：他一定很難過吧！自己親自提拔的人，竟然背叛了自己，也背叛了國家。最終，還是親手處決了。

一路上，尹瀟璇和岐令曦都不再言語，默契的順著來時的路返回。

岐令曦平靜得毫無波瀾，不知道多少雜亂的情緒壓在那冷峻的臉龐之下。直到將尹瀟璇送回了營帳，才又開口說話。

「公主，今日之事你也聽到了，待回京后要注意提防順嬪娘娘，此事我會告知二殿下，讓殿下查一查順嬪娘娘這麼做的原因。此間事，我也會上書陛下，書信會與您一起到達京城，順嬪娘娘估計也活不了多久了，要特別小心她狗急跳牆。」

尹瀟璇聽的一愣一愣的，怎麼就開始安排上了告別？

「等等，你這交代的怎麼好像我明天就要走一樣？」

「公主，軍中明裡暗裡不知多少眼線，為了保密，也為了公主日後的名聲，我之後不便再到此。」

剛想說，自己不怕，可是岐小將軍這麼做肯定有他的理由，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肯定是為自己好的。因此便不再多言。

岐令曦將要轉身離開時，尹瀟璇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那等我啟程的那一天，你會來送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