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試
我光著上身站在床前,林凌穿著我的衣服躺在床上,兩條大長腿露在外面,只有一個被子邊角遮在她身上。
我心中充滿了荒唐,林凌居然玩真的。
「林姐,你今天受刺激了?」我話語中充滿了疑問和難以置信。
林凌不置可否,冷冷的說道:「別廢話,你可以現在回去把褲子換了,或者等會兒剪刀送來了在這脫了。」
林凌一個女人都不在乎,我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再勸只會顯得我小家子氣。想通了以後,我索性往床上一坐說道:「還是等一會兒吧,待會人來了我可不願意讓你被人看。」
林凌眉毛上挑,嘲諷道:「你怎麼知道是男的呢?」
「萬一是了嘞。」我堅持自己的觀點。
「剛才你少看了?」
我一下子跳了起來:「這能一樣嗎!」
林凌嘴角噙著笑說道:「怎麼不一樣了?還是你尹初北不是男人?」
我氣急攻心,只覺得喘氣都不順暢,又找不到能說服林凌的理由,看了看她,兩條腿交叉著露在外面,越看越氣。
我一把扯過被子,把林凌包了個嚴實,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就是不一樣,沒穿衣服跟穿了衣服能一樣嗎!」
林凌扭過頭說:「那你待在一個沒穿衣服的女人房間里,還坐在床上?」
我不明白為什麼林凌非要在這件事情上固執己見,可是一想到待會兒萬一來的是個男的,我心裡就說不出的彆扭。
敲門聲適時響起,我瞥了一眼林凌,起身去開門。
「您好,您要的剪刀。」一個穿著清潔工衣服的中年女人遞給我一把剪刀。
我接過剪刀,笑著跟她到了謝。
關上門,林凌正笑著看我,我心裡一陣一陣的發虛,剛才為什麼那麼緊張啊,我等著林凌的嘲諷,可是她卻不說話,只是笑著看著我。
「我去換褲子。」我扔下一句話就逃似的回了房間。
換上已經烘乾的衣服,我拿著即將被剪成短褲的牛仔褲去了林凌房間。
林凌接過褲子,一剪刀從大腿處剪了下去。
「有點短了吧?」我皺著眉頭。
林凌白了我一眼說道:「我是女人。」
我無奈,已經剪了,反正只是短褲和超短褲的區別。
「我出去等你。」我拿出支煙叼在嘴裡去了走廊。
一支煙抽完,林凌已經化了淡妝出來了。我的大號衛衣穿在林凌身上顯得更大,下擺垂到了大腿,牛仔褲剪成的超短褲只露出了一個底邊。
我吐出最後一口煙,又開始了無聊:「林姐,夏天還沒到呢。」
「廢話真多。」林凌毫不客氣的回懟。
出了酒店,刮來的風竟然是帶著溫熱的,我一時間有些迷茫,不知道是夏天真的要來了,還是我想到夏天了。
攔了輛計程車,我對操著一口武漢味兒普通話的司機說:「您知道哪兒的鴨脖子正宗嗎?」
司機沒開車,問我:「是去吃牌子響的還是味道好的?」
我樂了,笑著說道:「肯定是味道好的,要不然這滿大街的周黑鴨我還問你啊。」
司機一臉嫌棄的看著我:「周黑鴨、煌上煌可是全中國都曉得的,我們武漢可是大城市。」
這強烈的歸屬感和驕傲讓我有點挫敗感,我放低了姿態說道:「老哥,我們是來出差的,你也知道咱中國人喜歡吃對吧,這來了武漢還能不吃頓鴨脖子?您就費點心,給我們帶過去?」
我一邊說一遍掏了根煙遞給他,他接過煙,叼在嘴裡,說道:「要說鴨脖子,你們這外地人去吃頓這些大牌子就行了,不過嘛,我家附近那夜市上有個攤子,我吃著比那些牌子貨都強。」
說著司機發動了車子,我則懂事的掏出打火機給他點燃了煙。林凌好笑的看著我,我迅速扮了個鬼臉回應。
晚上的路總是比白天要順暢的,十幾分鐘的時間,我們已經到了一個夜市街。路上司機師傅一直給我介紹武漢的景點和風土人情,我則扮演一個什麼都不了解的外地人,聽著他誇獎江城夜景的人文歷史,聽著他咂嘴說黃鶴樓就是個樓,他怎麼看都看不出來當年李白的影子,倒是黃鶴樓的煙抽著挺不錯,聽著他說讓我帶林凌去曇華林轉轉,適合小情侶。
臨下車時,司機讚許的看著我說道:「小夥子,你就按著我說的去玩,肯定錯不了。」
我又遞給他一支煙,用一副受教的神情說:「成,謝謝師傅了。」
司機擺擺手,心滿意足的猛踩了一腳油門揚長而去,我很想大聲問他「你忘了給我說哪兒個攤子了。」
吹了一路的風,我很想抽根煙,但是在車上已經全部給計程車司機抽了,買了包煙點一根叼在嘴裡,跟林凌一起進了夜市街。
撲面而來的煙火氣讓我精神一振,林凌也表現出了相當有興趣的樣子。路邊的「圓圓」「毛頭」「阿妹」「順和」等塑料布做的排擋映入眼帘,蝦球,豆皮,毛豆,熱乾麵,各種小吃的味道刺激著我的味覺。
「林姐,我聞餓了。」
「我也是。」
我們倆走走停停,一直有人用奇怪的眼光看林凌,我努力憋著笑,林凌倒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林姐,別人肯定在想這麼漂亮一個美女怎麼穿成這樣出來,是不是腦子不正常。」我開始嘴賤。
「是嗎?我像精神病嗎?」林凌顏笑如花。
我吸了口氣,趕緊說:「誰說的?明明就是傾國傾城不拘一格的大美人!」
林凌笑的花枝亂顫,抱住我的胳膊前後搖,這個舉動更是惹人注目,吃東西的,逛街的都紛紛看著我們倆。
大庭廣眾之中,眾目睽睽中之下,我感覺臉皮開始起熱,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林凌仍然抱住我的胳膊,我想掙脫,她卻抱的更緊。
一家人不算多的門店出現在我的視野中,我抬腿就往裡走,林凌一把拽住我,「我沒說要吃熱乾麵。」
我抬頭一看,門頭上寫著「常胖子熱乾麵」,林凌得意的看著我,我嘴硬說道:「誰說要去吃面了,剛才那計程車司機沒說哪個攤子,我是去問問。」
林凌看白痴一樣看著我說:「人家店裡也賣鴨脖子。」說著指了指「常胖子熱乾麵」下面的一排小字。
「我靠,賣熱乾麵還賣燒烤?」
「這叫多元化營業,更具競爭力。」林凌說著就拉我繼續往前走。
經過一家鮮花餅店,我停住了,「林姐,你等我一下。」說完就進了店。
走到台前,一排玻璃櫃檯橫著擺放,裡面是各式各樣的小圓餅,櫃檯後面站著一個圓臉姑娘。
「你好,買什麼?」
我指了指櫃檯說:「真的是花做的?」
圓臉姑娘說:「是的,裡面的餡都是花做的,加糖發酵的。」
我點了點頭,問道:「我不買餅,我買花。」
圓臉姑娘一楞,笑著說:「你真有趣,我開店這麼久,你是第一個來買花的。」
我也笑著說:「臨時起意,那你店裡有新鮮的嗎?」
「烘焙房裡有,因為做鮮花餅只能用鮮花,營養液養的是不能用的。」
「能賣給我嗎?」
看圓臉姑娘有點為難,我指了指外面的林凌,說道:「不用太多。」
她看了看林凌,又看了看我,果然用奇怪的目光開始上下打量。我繼續說:「一支玫瑰就行。」
她點了點頭,示意我等一下就進了後面房間,沒多久就拿著包好的玫瑰出來了,包裝紙上還寫著「蘇酥鮮花餅」的字樣。
她把花遞給我,說道:「你買了一支,另一支是我送的。」
「謝謝你,多少錢?」我接過花。
「9塊。」
我遞給她一張10塊的,她接過找給我一個硬幣。
「吶,送你的。」我把兩支玫瑰舉到林凌面前。
林凌接過,一臉疑問的看著我。
我語重心長的說道:「你看,凡是成雙成對的,女孩手裡都拿著東西,我也得給你買點東西吧,還得買不一樣的。」
剛說完,就有一對情侶從我們身邊過去,女孩手裡拿著一大捧花,林凌用鄙視的目光盯著我。
「這兩支玫瑰雖然少,但是來路不一樣啊,這是花餅店裡買來的,他們那只是錢,我這個是花了心思的,萬兩黃金不及我的真心啊。」
林凌撇嘴,不再計較我的「小驚喜」。我叼著煙,林凌拿著花,繼續尋找計程車司機說的那個武漢味道的鴨脖子攤位。
終於,一個攤位出現了,幾張小方桌,一個小老頭,兩口大鹵鍋,佔據了一小片地方。一塊塑料布上面寫著「老王鴨脖」。
「看著就很好吃。」我說。
「聞著不錯。」
我走過去,老頭抬頭看著我。指了指鍋,我說:「能嘗嘗嗎?」
老頭看傻子一樣看著我說:「外地的?」
我點點頭,老頭「嘿」了一聲說:「不能。」
我已經確定了他就是司機說的那個攤子,當即要了十根鴨脖子,一份蝦球,兩瓶啤酒,在一張空桌子上和林凌坐下了。
「就是這個。」我故作高深的說:「我一眼就看出來這個老頭不是尋常人。」
林凌把玫瑰放下,說道:「我看你才不像尋常人,哪有人逛夜市問能不能嘗的。」
我說:「我這是試探,這不一試就試出來了。」
林凌指著桌子上的玫瑰說:「那你試試能不能吃。」
我心一橫,揪了一片花瓣放進嘴裡,嚼了兩口就吐了出來,一邊呸一邊說:「不能吃,又苦又澀的。」
林凌哈哈大笑,我吐乾淨了嘴裡的花瓣說道:「這支玫瑰就跟人生似的,看著鮮艷,吃進去又苦又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