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梨花釀/二

聽著余和的誇獎，黎若的臉又紅了。

余和說的確實沒錯。雖然黎若才十三歲，可村子里二十餘戶人家，就數黎若釀的酒最好。

接著，余和變戲法似的，手中多了幾顆種子。他攤著手，在黎若眼前晃了晃。

「這是……」黎若問。

「這些是梨樹的種子，這些種子都是上好的，很容易活。」余和答道，「我們一起把它們埋下，就在這個院子里，可好？」

黎若點頭。她向來喜歡梨花，這院子又空曠，添棵梨樹錦上添花，何樂而不為呢？

「挖土的事交給我就好。你呀，就去井裡舀點水來吧。」余和吩咐。

沒一會兒，兩人就將梨樹的種子種下了。

余和培上土，黎若澆上水，兩人相視一笑，又坐在石凳上休息。

「黎若，當我們的梨樹第一次開花的時候，我來娶你，可好？」余和伸出手，扶正了黎若發間的梨花簪。

「當我們的梨樹第一次開花的時候，我請你喝我的梨花釀呀~」黎若這話，算是答應了余和。

小種子長得很快，第二年春天的時候，小種子已經長成了一棵小樹，而這時的黎若年芳十四。

「明年呀，它一定就能長大，能開花、結果。黎若你呢，也剛好到了及笄的年齡了。」余和指著小小的梨樹對黎若道。

可那終究是年少的幻想。沒等到小梨樹長大，黎家卻出事了。

那個冬天，黎家嫡系在朝中為官的少年黎涵被扣上通敵叛國的罪名，皇帝一怒之下，下令誅黎氏九族。

黎若一家不過是黎家的一個小分支，卻也無端受了牽連。他們還沒弄清發生了什麼，官兵便沖了進來，將黎父黎母，還有黎若的小弟黎從都帶走，關入牢中。

而黎若一早便去集市上買菜，根本不知家中發生的事。她回到家中，卻是空無一人。官兵已經離開，只見一片狼藉。

因黎若家是支系，只要黎若不出現，也沒人說，官兵又怎會知還有漏網之魚。黎若就這樣，躲過一劫。

「爹！娘！從兒！」不過眨眼工夫，家便沒了，黎若悲痛欲絕。

「我黎若一家向來恪守本分，從不曾犯事，官兵何故抓人？」黎若喃喃自語。

眼淚簌簌地落下，濕了衣巾。

原本一見官兵便躲得好好的村民這會卻紛紛側目，瞧著黎若的眼裡有同情，有惋惜，卻沒一個人現身安慰黎若。

「黎若，聽聞你們家是受了嫡系牽連，皇上下令要誅黎家九誅。你能活下來，是不幸中的萬幸。」余和的聲音在黎若耳邊響起，「皇命難違。你要振作起來，別太傷心。」

余和的手撫著黎若的肩，他手心的溫度溫暖了黎若的心。

驀地，黎若無條件地將信任交給了余和。爹娘已經不在了，家已經沒有了，她能親近的人只剩下余和了。

黎若靠著余和，一遍又一遍地問：「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有我在，你別怕。」余和對黎若說。

那句話是黎若聽過最讓她安心的話。

黎家的木門已經被貼上了封條，黎家定是回不去了。

「住到我家吧。」余和說。

這是黎若那一年繼開春后第二次去余家，可她卻沒什麼興緻去看小梨樹了。

她更不會發現，小梨樹又長大了許多。即使是寒冬臘月，它也未呈現出一點蕭條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