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儘是城市的車水馬龍,這一刻,她覺得孤獨真的難以忍受,當初方良輝也是這種心情吧,在這茫茫人海中沒有一點歸宿感。
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經過一家燒鴨店,門口鋪了紅毯擺了花籃,腳邊還有鞭炮的碎屑,這是新開的店吧。
穿著圍裙戴著口罩的店員遞給她一張外賣卡熱情地給她介紹菜單,上面的優惠看得她心動,吃了幾個晚上的素麵,盧淮想吃肉想的心痒痒。
決定在這吃晚飯,一進店盧淮就受到來自店家的關照,不僅桌子椅子擦了一遍又一遍,拿菜的時候她只是說了幾句閑話,廚師就多送了她幾塊肉,還說湯和飯不夠可以隨時加,吃到一半店員又送了她一小碗鹹菜。
平時盧淮可能對這種過分熱情感到無所適從,甚至想逃避,但剛才她又餓情緒又低落,陌生人的一點好,哪怕是帶有目的的好都能讓她不那麼難過。
這樣的待遇估計只有新店剛剛開張才能享受到,老闆店員為了招客特別殷勤,盧淮路過又想吃肉,這麼一來是她賺到了,被嚴智文影響的心情瞬間緩和了不少。
吃完東西盧淮一直在街上逛,累了就坐在樹下的長椅上,直到手機快沒電了才回去,她不確定嚴智文還在不在,如果在她該怎麼辦?難道真要打起來嗎?
不怪盧淮這麼想,能說的她已經說完了,為了讓他死心,她還說了一些難聽的話,可結果呢?是嚴智文一直不肯放棄她,她真的不想有一天出現在社會新聞上。
帶著這種忐忑的心情,離出租房越近她越緊張,街上的路燈很亮,兩邊的店家門口燈光開得閃耀,那條小巷子被照得亮亮堂堂,在確定沒有人在那站著的時候,盧淮綳著的弦終於鬆了。
晚上做了噩夢的盧淮沒有想到這只是第一天,後面幾天晚上下班,她都能遠遠看到有個熟悉的身影在小巷子里,有一回居然還和她下班的朋友遇上了。
好歹同窗過,盧淮的朋友又是班干,不熟是不可能的,兩人站在那聊了什麼盧淮並不知道,不過沒多久嚴智文居然離開了,朝著公交車站的方向走去,她趕緊趁機會開門關門,回到自己房間的一瞬間立刻癱在床上。
這幾天她被嚴智文逼得快神經衰弱了,連帶著工作都不怎麼順心,每天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連同事都看出她心情不好,聊天都不怎麼帶上她了。
一次午休她出來透氣,方良輝問起她最近的狀況,「你家裡是不是出什麼事了?還是遇到了什麼困難?」
盧淮苦著臉靠在欄杆上,「我的私事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是嗎?」方良輝點了一根煙,「你這樣整天鬱鬱寡歡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誰欺負你了,做事還出神,在這麼下去,你就要被老闆抓去開小灶了,她整天神出鬼沒的,不小心被她抓到你還有清凈日子嗎?」
盧淮不是沒見過老闆教訓人,從頭到尾貶低你不說,連學歷,母校和父母都能被連帶,文化人罵人不帶髒字,她這個博士老闆可是殺人誅心啊,不會動手,但桌子一拍,東西一甩,又敲又砸,心臟不好的估計承受不住。
盧淮算是徹底為自己感到悲哀了,她現在的情況算什麼?前有猛虎後有豺狼,安生日子真的與她無緣了嗎?
看到盧淮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方良輝上去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說出來我給你想個法子,年紀輕輕別整天一副世界末日的樣子,尤其是女孩,會變成面癱的。」
盧淮哭笑不得,想了想還是把自己的情況簡單說了一遍,雖說這是她個人的感情問題,但方良輝屬於那種相識但不在你世界的那種人,生活沒有交集影響不了什麼。
方良輝聽完沒有太大的表情,吐出一口煙冷靜地說道:「確實不是什麼大事,你想解決有兩種辦法,一是正面剛,如果他不聽你就撒潑打滾,比誰不要臉,真動手你不可能打過他,到時候你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讓熱心群眾幫你拖住他。」
盧淮想象一下那個畫面,好丟臉做不來。
「第二個辦法就是,換個地方住,這樣他就沒法騷擾你了。」
「只有這兩個辦法嗎?」盧淮愈加沉悶。
方良輝笑道:「怎麼?你想學電視里那樣找人威脅他嗎?還是把他堵在沒人的地方揍一頓,醒醒,你連請個打手的錢都沒有,不,別說打手,就是隨便找個小混混也要花不少錢。」
盧淮沒工夫理會他的玩笑話,「可是就這麼搬家也太慫了,憑什麼啊,我又沒犯什麼事,憑什麼要像個逃犯一樣東躲西藏?他又不值得我這麼費勁,搬家那麼麻煩,本來一天天的已經夠忙的了,哦,我還得浪費休息時間找房子,收拾東西,聯繫搬家公司,這至少得兩天時間吧。」
住進現在的房子已經有一段日子了,地方雖小,但她已經買了不少東西,整個房間堆得滿滿當當,不像剛搬進來時只有一張床一個桌子一把椅子,要收拾起來並不容易。
再者找房子也沒那麼快,得離公司近,還得不花時間就能到公交車站的,這附近居民房不少,可便宜不便宜還要調查一番。而且如果嚴智文真的天天來找她,那她搬家他還會不知道嗎,萬一他跟著她找到新搬的地方,那她不是白折騰了?
這樣又麻煩還可能白花時間的事盧淮一點都不願意做。
「還有一個辦法,你搬到我那去,我們合租,上下班一起走他就不敢對你做出什麼了。」方良輝敲著欄杆說道。
盧淮睜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她感覺方良輝在趁火打劫。
「你好好考慮,甩不掉的前男友你罵也罵了,躲了也躲了,下次總不能報警吧?他又沒對你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報警有什麼用?」
「可是……」
「知道你不服,但別鑽牛角尖,解決問題的方法有很多,痛快的要付出一點代價,不痛快的可以清凈一段日子,就看哪個損失最小,有時候啊,快意恩仇過於理想化,咱們普通人講究的是平平安安。」
盧淮張著嘴說不出話,方良輝一字一句都戳到了她的心窩,她反駁不了,但同樣的,和方良輝合租也有很多顧慮的地方,她以後的負擔會更重,難道真的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嗎?
半晌,盧淮才給出了她的回答,「我需要再想想。」
方良輝掐滅手中的煙頭,循循善誘,「就是搬到你對面的小區,都不用找搬家公司,收拾完我開車幫你把東西拿過去,花不了多長時間,我記得你朋友和你住得很近吧,就算搬走了你們還能一起約出去玩。」
「雖然說進入小區沒有限制,但樓下大門要刷卡,這些樓長得差不多,他想知道你住哪也不容易。」
盧淮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要是他誤會我跟你的關係,想對你不利怎麼辦?」
她不想把別人牽扯到他們的糾紛中,更不想連累別人。
「他能對我做什麼?比我高?還是比我壯?是我房東還是我老闆?除了乾瞪眼我不信他敢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