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天下義（上）
（九）天下義
自從吐蕃人從靈山關撤退出來之後，這戰事是越來越膠著了。吐蕃人本是擅長突擊的，可現在，卻不得不在靈山關前的每一寸土地上死戰，奪過來，又失去，鮮血暖化了殘存的冰雪，屍體一層層的堆積。王爺受了重創，可整日里還是笑著，將他源源不斷的援軍投入到戰場上去。「讓漢人流盡最後一滴血！」他說。可是，不知道他是否明白，自己的血，也有流盡的那一天。
這段日子對我和禹山雪來說，卻是出奇的寧靜。我們早早離開了吐蕃營寨，四處遊盪。有一天我們到了雪山之下，他說他要完成心愿，帶我一起翻越西嶺。
我終於明白很多年前的那個人為什麼要選擇在春天翻越西嶺雪山。這時候的西嶺是如此的美麗，它不像秋冬般冷酷肅殺，又不似夏天時的反覆無定，遠遠望去，溫潤如玉。
「或許，傳說中的崑崙群玉山，王母所居之處，也不過是如此了。」在他的背上我喃喃地說道。那一刻我自私地希望，時間永遠凍結在這春天的西嶺，沒有過去，也不問將來，我們永遠行走在這潔白的世界里。
這裡，有我們最最珍貴的東西。
但這樣的日子，還是很快結束了。
那一天我們走出了雪山，眼前，是多年前那個吐蕃人尋找了很久的小路。那一天，他就是在這裡，遇見里那個從路上走來的漢族女人。或許是在那一刻，他找到了自己命運中的女人，可卻永遠也沒有找到那條正確的路。
禹山雪現在就站在父母相遇的地方，向著大唐眺望。
天暗了。我說，「咱們走吧。」
他點了點頭，轉身，告別永遠也回不去的故鄉。
可就在這時候，有一個人影卻緩緩地出現。我看見他的白色戰袍，冷如冰雪。
禹千秋說他的忠誠已經得到了朝廷的肯定。他已經升任西川兵馬指揮使，如今，空缺下來的靈山關捉守使一職，已經報請由禹山雪接任，節度使大人也已應許。
他說他要單獨和兒子談談。於是兩個人就慢慢地走開，留我在原地，看著他們轉過山去，不見。
天黑后，禹山雪回來了，獨自一人。
「父親說，節度使不僅委我重任，還準備將女兒嫁我。」他說，「只要我能把嘎郎王和他的精銳引進埋伏。」
「你……該不會答應了吧……」我拉住他的手臂。
「是的。」禹山雪望著我，緩緩地說。
「為什麼呢？」冷風吹來，我幾乎站立不穩，「他是你的親生父親啊……」
禹山雪抱住了我。我聽見，他在我耳邊輕聲說道：
「如果嘎朗王不徹底失敗，這場戰爭，就永遠不會有結束的一天……你明白嗎？」
他的聲音平靜，可是只有我才明白，他在多麼用力地抑制著自己。我的淚水無聲地流下，浸濕了他的肩頭，我知道，從這一刻開始，我應當像他一樣，可以流淚，但永不哭泣。
我短暫的春天，永遠地結束了。
禹山雪告訴王爺，西嶺雪山背後的小道，可以繞過靈山關。那是他母親走過的小路。
（九）天下義
自從吐蕃人從靈山關撤退出來之後，這戰事是越來越膠著了。吐蕃人本是擅長突擊的，可現在，卻不得不在靈山關前的每一寸土地上死戰，奪過來，又失去，鮮血暖化了殘存的冰雪，屍體一層層的堆積。王爺受了重創，可整日里還是笑著，將他源源不斷的援軍投入到戰場上去。「讓漢人流盡最後一滴血！」他說。可是，不知道他是否明白，自己的血，也有流盡的那一天。
這段日子對我和禹山雪來說，卻是出奇的寧靜。我們早早離開了吐蕃營寨，四處遊盪。有一天我們到了雪山之下，他說他要完成心愿，帶我一起翻越西嶺。
我終於明白很多年前的那個人為什麼要選擇在春天翻越西嶺雪山。這時候的西嶺是如此的美麗，它不像秋冬般冷酷肅殺，又不似夏天時的反覆無定，遠遠望去，溫潤如玉。
「或許，傳說中的崑崙群玉山，王母所居之處，也不過是如此了。」在他的背上我喃喃地說道。那一刻我自私地希望，時間永遠凍結在這春天的西嶺，沒有過去，也不問將來，我們永遠行走在這潔白的世界里。
這裡，有我們最最珍貴的東西。
但這樣的日子，還是很快結束了。
那一天我們走出了雪山，眼前，是多年前那個吐蕃人尋找了很久的小路。那一天，他就是在這裡，遇見里那個從路上走來的漢族女人。或許是在那一刻，他找到了自己命運中的女人，可卻永遠也沒有找到那條正確的路。
禹山雪現在就站在父母相遇的地方，向著大唐眺望。
天暗了。我說，「咱們走吧。」
他點了點頭，轉身，告別永遠也回不去的故鄉。
可就在這時候，有一個人影卻緩緩地出現。我看見他的白色戰袍，冷如冰雪。
禹千秋說他的忠誠已經得到了朝廷的肯定。他已經升任西川兵馬指揮使，如今，空缺下來的靈山關捉守使一職，已經報請由禹山雪接任，節度使大人也已應許。
他說他要單獨和兒子談談。於是兩個人就慢慢地走開，留我在原地，看著他們轉過山去，不見。
天黑后，禹山雪回來了，獨自一人。
「父親說，節度使不僅委我重任，還準備將女兒嫁我。」他說，「只要我能把嘎郎王和他的精銳引進埋伏。」
「你……該不會答應了吧……」我拉住他的手臂。
「是的。」禹山雪望著我，緩緩地說。
「為什麼呢？」冷風吹來，我幾乎站立不穩，「他是你的親生父親啊……」
禹山雪抱住了我。我聽見，他在我耳邊輕聲說道：
「如果嘎朗王不徹底失敗，這場戰爭，就永遠不會有結束的一天……你明白嗎？」
他的聲音平靜，可是只有我才明白，他在多麼用力地抑制著自己。我的淚水無聲地流下，浸濕了他的肩頭，我知道，從這一刻開始，我應當像他一樣，可以流淚，但永不哭泣。
我短暫的春天，永遠地結束了。
禹山雪告訴王爺，西嶺雪山背後的小道，可以繞過靈山關。那是他母親走過的小路。
（九）天下義
自從吐蕃人從靈山關撤退出來之後，這戰事是越來越膠著了。吐蕃人本是擅長突擊的，可現在，卻不得不在靈山關前的每一寸土地上死戰，奪過來，又失去，鮮血暖化了殘存的冰雪，屍體一層層的堆積。王爺受了重創，可整日里還是笑著，將他源源不斷的援軍投入到戰場上去。「讓漢人流盡最後一滴血！」他說。可是，不知道他是否明白，自己的血，也有流盡的那一天。
這段日子對我和禹山雪來說，卻是出奇的寧靜。我們早早離開了吐蕃營寨，四處遊盪。有一天我們到了雪山之下，他說他要完成心愿，帶我一起翻越西嶺。
我終於明白很多年前的那個人為什麼要選擇在春天翻越西嶺雪山。這時候的西嶺是如此的美麗，它不像秋冬般冷酷肅殺，又不似夏天時的反覆無定，遠遠望去，溫潤如玉。
「或許，傳說中的崑崙群玉山，王母所居之處，也不過是如此了。」在他的背上我喃喃地說道。那一刻我自私地希望，時間永遠凍結在這春天的西嶺，沒有過去，也不問將來，我們永遠行走在這潔白的世界里。
這裡，有我們最最珍貴的東西。
但這樣的日子，還是很快結束了。
那一天我們走出了雪山，眼前，是多年前那個吐蕃人尋找了很久的小路。那一天，他就是在這裡，遇見里那個從路上走來的漢族女人。或許是在那一刻，他找到了自己命運中的女人，可卻永遠也沒有找到那條正確的路。
禹山雪現在就站在父母相遇的地方，向著大唐眺望。
天暗了。我說，「咱們走吧。」
他點了點頭，轉身，告別永遠也回不去的故鄉。
可就在這時候，有一個人影卻緩緩地出現。我看見他的白色戰袍，冷如冰雪。
禹千秋說他的忠誠已經得到了朝廷的肯定。他已經升任西川兵馬指揮使，如今，空缺下來的靈山關捉守使一職，已經報請由禹山雪接任，節度使大人也已應許。
他說他要單獨和兒子談談。於是兩個人就慢慢地走開，留我在原地，看著他們轉過山去，不見。
天黑后，禹山雪回來了，獨自一人。
「父親說，節度使不僅委我重任，還準備將女兒嫁我。」他說，「只要我能把嘎郎王和他的精銳引進埋伏。」
「你……該不會答應了吧……」我拉住他的手臂。
「是的。」禹山雪望著我，緩緩地說。
「為什麼呢？」冷風吹來，我幾乎站立不穩，「他是你的親生父親啊……」
禹山雪抱住了我。我聽見，他在我耳邊輕聲說道：
「如果嘎朗王不徹底失敗，這場戰爭，就永遠不會有結束的一天……你明白嗎？」
他的聲音平靜，可是只有我才明白，他在多麼用力地抑制著自己。我的淚水無聲地流下，浸濕了他的肩頭，我知道，從這一刻開始，我應當像他一樣，可以流淚，但永不哭泣。
我短暫的春天，永遠地結束了。
禹山雪告訴王爺，西嶺雪山背後的小道，可以繞過靈山關。那是他母親走過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