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深海的襲擊者

克麗絲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在四周的泥沙地中響起，看到從濃霧中一種非人的類人型生物的身形移動，聽到金屬撞擊的聲音不斷靠近，看到骷髏架子一般的投影在濃霧中越來越近。一個想著有海藍色寶石的長杖刺破了濃霧的界限，劃開了一道水簾的門。三個稍比成年人高大的身影從門中卷出，魚狀的頭部圓潤地銜接上的是結實的軀體，四肢上比起人類多了不少魚鰭狀伏起，而油綠色的膚色哪怕再魔法世界也是少見的膚色。他們的服飾也不是人類社會中常見的款式，布料少得彷彿僅僅幾片海帶掛在手肩處，胸口處用纏繞了幾圈的布捆綁著一個閃爍著綠色的寶石，腰部則是斜跨著一帶有包裹的腰甲，並且扯著不同規格的裙幕。而再往下，濃霧形成的水簾門滴落的水汽濕潤了他們及地的長裙，由此緊緊貼著身體顯現的不是腿而是一卷粗長的鱗片尾。尾尖處，不規則的白色垢物不安分地晃動著。很明顯，這並不是人類。克麗絲拉著昏睡的戚威遠稍微遠離著對面的人形生物，麗婭擋在了克麗絲身前，緩緩配合著克麗絲退步。彷彿試圖交流一樣，三個人形生物揮舞著長杖做著意義不明的動作，逐漸折騰出了奇怪的聲音，直到片刻過後，他們找到了交流方式。「確認，確認。」聒噪又重複的聲音被發出，就和確實想交流一樣，「歸還，歸還。」克麗絲不明所以，麗婭貼心地為她進行了介紹：「艾洛赫，按這邊岸上的語言，也就是祭祀者的意思。他們是海洋中的一個祭拜神智之神的族群...」「稍等一下，停。」克麗絲叫停了麗婭的解說，「比起介紹他們是什麼情況，現在更重要的是怎麼突圍啊？」「啊？」克麗絲一面無所謂地表示毫無問題。領頭的一位彬彬有禮地鞠躬示意，隨後開口了：「您好，我們是沃洛部族的信使，吾名乃澤科，來到陸地的目的是迎回我們的神巫女殿下。所以，請無關者迴避，從此處的門離開即可。」比起他們龐大的身軀，行為則顯得很有禮貌，甚至後面的兩位都讓開了道路，禮貌到克麗絲感到放心，差一點就聽從著帶著戚威遠準備離開了。只是麗婭還擋在了克麗絲離開的道路上。麗婭臉上的笑容一直未變動，但越發詭異：「說說，我之後會被怎麼樣？離開的人員會如何？」「當然是獻祭給萬智之神，萬能之神，而離開這裡是將成為幼年體們的晉陞機遇。」澤科非常老實地交代了，平靜的話語與毫無惡意的語氣彷彿這是再正常不過的結果。「所以保護好戚以及你自己。」麗婭向克麗絲再次強調著，腳下的黑色如同克麗絲所熟知的液體魔法金屬一樣涌動著。「我絕對不會被抓回去，絕對。」明確的敵對宣言發出時，澤科揮動著長杖用力刺入地面，隨後濃霧內，曾經在克羅港上岸襲擊過的金屬構造體噴涌而出，向著克麗絲而去。而後，另外兩個祭祀者的身軀在尾部支持下向著麗婭靠近，試圖阻止麗婭返回幫助克麗絲。克麗絲本能捂著戚威遠蹲著如同待宰羔羊一樣。但是金屬構造體的利刃沒有刺入身體的疼痛，利刃與利箭穿透過克麗絲與戚威遠的身影，就彷彿在此處的二人是投影一般。淡黑色包裹著克麗絲與戚威遠的身體，金屬構造體的每次揮擊與刺入帶動著一絲絲黑煙離開，

而沒有作用到本應再此的肉體上。「如果你們再早那麼一兩天，或許抓人質的效果都還有用。」麗婭裂開了黑色的背部，更多黑色從中流出，聲音逐漸高昂起來，「但是現在已經無用了。」祭祀者的長杖猛然敲擊到麗婭的身體，打退了些許。發現純粹的物理打擊還是可以給神巫女帶來影響，祭祀者們發出了彷彿鳴叫又彷彿哭泣的聲音，三位祭祀者的軀體變大了不少，尾巴上的鱗片蔓延到了他們軀幹上了，魚狀的頭部被鱗片擠成了一團疙瘩。新的五官從鱗片中掙扎出現，整體就像是一條巨蟒長出了粗壯的四肢一樣。他們現在的形象與其說是啥祭祀者，倒不如說看上去像傳說中的蛇人。蛇人形狀的祭祀者變大后的速度與力量看上去都有所提升，但麗婭的速度明顯更勝一籌，麗婭嬌小的身軀在三個龐大的蛇人間來回躲避。麗婭見過自己的母親清理掉這類追兵的手段，她知道怎麼辦能夠處理掉這些瘋魔的祭祀者，但她本來沒有辦法，好在，這些祭祀者愚蠢到自己帶來了剋星。另一邊，原本圍上克麗絲的金屬集群在多次試圖攻擊卻毫無意義后，終於明白幻影不是他們能處理的，四散開來了。而麗婭拉開了與蛇人化的祭祀者的距離，一次濃烈的黑色夾雜了地面的泥土干擾祭祀者的視線，而爭取回來的短暫時間，可以輕鬆拆開這些金屬構造體。「沒有用的，神巫女殿下。」知曉麗婭意圖的澤科用尾巴掃開了還未來得及離開的構造體，避免了他們再為麗婭提供可以用來攻擊的金屬構架。「至少我現在不是空手了。」麗婭並不熟練地揮舞著拆卸下來的長刃，而隨著刀鋒的偏移，祭祀者也小心翼翼地躲避著。蛇人化秘術是一個不錯的增強戰力的辦法，以短時間不能使用神術、魔法、彌告等非凡力量為代價，接受了神靈賜福蛇鱗甲將加強祭祀者自己的力量，同時也會讓神巫女的力量無效。但正如麗婭還是能被純粹的力量打中而受傷，祭祀者的蛇人化秘術也存在缺點，那就是反而會缺少對刀劍類武器的抵抗能力，被刀劍擊中身軀也不會死去，但會痛到無法反抗。這是萬智之神宣傳的歷練，秘術就是一種詭異的賜福，而祭祀者們都知道。迴避著麗婭的劍刃，澤科在思索著破局方法。儘管祭祀者間看上去有上下之別，但與能帶著神巫女回到深海的神恩，那麼上下級關係就毫無約束能力。結果就是現在都對利刃唯唯諾諾。誠然麗婭的手只能帶著兩把劍刃揮舞，總會有漏洞，但是黑色形成的小手帶著殘破的碎片保護著漏洞處，仍然是一種完美的防禦一樣。金屬構造體集群離開了濃霧內的戰場，留下的殘骸與幼體的魚屍被麗婭毫無節制的揮霍著，壓制著澤科三人。沒錯，儘管麗婭狀態很好，利刃是對方的剋星，但祭祀者也不是完全不能防禦。每當麗婭的劍刃將要擊中其中一隻的身體前，就有另一個祭祀者的尾巴擋住這一危險的進攻，而最後一個祭祀者會掄起長杖擊飛麗婭。重複往返，直到他們的身體再度變回了魚首鱗尾的那個模樣。「嘖。」儘管麗婭的身體沒有被直接攻擊到，但祭祀者杖擊的力量也不是人類可以接受得了的。「神巫女殿下，你的智慧印象深刻。」澤科再度領著另外兩個祭祀者逼近了麗婭，掩蓋著傷痕纍纍的尾部，「您還能負隅頑抗到什麼地步呢？」麗婭放開了手中卷刃的殘劍，清淡地回應：「你們現在沒有秘術的保護，空手就夠了。」麗婭的身影拉出了黑色的影子，怪力的攻擊打在了祭祀者無法閃躲的身軀上。三陣響聲過後，祭祀者的身體轟然倒下，澤科支撐著想要再立起身子，卻只能無力躺著，只剩下尾巴在勉強晃動。一切完成後，麗婭跑回到了克麗絲以及戚威遠這邊的影像中，解除了保護著他們倆個人的黑色保護。但祭祀者們沒有完全放棄，不光是為了追捕神巫女以尋求神恩，也是為了保住現在的這個命，他們的鱗尾交合在了一起。一陣陰險的藍光閃過，一陣猛烈的風暴沖入了原本三個倒下的祭祀者身軀處，以三人的鱗尾為中心，他們的軀體聚集到了一起，形成了一座肉山。然後，匯聚了三個祭祀者肉體的怪物從肉山中探出了頭顱，一個碩大而稜角分明的頭顱仰天而出，隨即便盯著它的獵物，麗婭，三對眼睛中閃爍著陰險的光芒，軀幹上原本有著的三個人形印記消散融入了軀體，三個稍小的頭顱從原本人形印記處長出，膜拜著最大的首頭，而後不斷的向上拉出了身軀。它整體的軀體比起之前稍微高過成人的身體還要高大。它爬行出了肉山，其中一個尾巴捲起了構築它身體而剩下的殘渣，送到了最大頭顱的嘴邊，啃食殆盡。三個小的頭顱依靠著流淌的血水也不停地吮吸。然後，巨大頭顱的張開了它的大口，血腥氣伴隨著呼吸席捲著克麗絲。「象徵，神德？」麗婭有些意外地看著放棄了身形的三個祭祀者，放棄了神智而聚合為了由神性碎片集合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