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回城

我也沒再顧忌付洪波、王澤豪，包括任宇、付薇在內的所有人，只是緩緩牽動韁繩，示意黑星向東，這一段路我走得並不快，甚至是刻意放緩了腳步，無非就是讓消息傳得再廣一些，讓整個商都城，乃至商都聯盟，都知道這是一個機遇與挑戰並存的選擇。

當然，他們並不會知道，對於紫荊山或是白沙城來說，這只是一次危機罷了。

喧鬧的街市似乎突然啞了，黑星的馬蹄是這街道上最明顯的聲音，人們在低聲交頭接耳，而此刻卻是不見了紛爭和摩擦，就連運送貨物的馱獸，也在人為的管控下停下了腳步，他們一直用餘光關注著我，但他們並不敢直視我。

這是我第一次體會到百木林三個字所帶來的意義，而想必維護這意義，百木林也同樣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直到策馬出了商都城東門，一聲巨響才響徹天際，似乎是在歡送我，也是在提醒我，必然會有個答覆，想來紫荊山腳下，或許正爆發一場激烈的戰鬥，而我卻沒太過在意，只是駕馭著黑星，速度猛然一提，向余芳城賓士。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不論是白沙城在商都城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還是紫荊山在自家地盤上被白沙城徹底打服，我都不關心，因為現在這個境地對百木林來說，已經是再好不過了。

付洪波的立場很明確，他並不想成為百木林的附屬勢力，畢竟白沙城本來就是上等勢力了，對他們而言，歸附百木林除了能帶來更多資源和利益以外，並無其他好處。

但他又不得不再次馴服紫荊山，畢竟紫荊山佔據著地利，白沙城即便是上等勢力那也是鞭長莫及，當然，若是要把紫荊山取而代之，那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是否會要一個千瘡百孔，人心詭譎的商都城，想必他自己也會掂量掂量。

而紫荊山的處境就很微妙了，如果不能擺脫白沙城的控制，那麼連歸附百木林的資格都沒有，話里話外我已經給王山主表現得很明確了，百木林，也不需要廢物。

同樣，對紫荊山來說，這是一次天大的好機會，資源、利益，乃至以北方商貿中心的名頭同時晉陞為上等勢力，這無疑是一次脫胎換骨的機會，王澤豪也好，任宇也罷，必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抓住這個機會。

可惜啊，信息是不對稱的，他們此刻還不會知道，我並不想為了保持百木林的超然地位，就讓余芳城加入這噁心的聯盟成為他們的背書，更不需要一個傀儡勢力，來替百木林打理這些瑣事，我所想的，不過是把余芳城被利用的氣撒出來罷了。

當然，也是藉此機會打破僵局，給柯城主一個能與三湖川三城正面對峙的機會，至於柯城主又能否做到，其實我知道，他也知道，我並不在意。

但不得不說，這就是內部人員的優勢所在了，柯城主比紫荊山、白沙城都更了解百木林，雖然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這話並不適用於紫荊山或是白沙城，但他們這個自作主張扯虎皮的想法，確實噁心到了我，估計也噁心到了栗蒼和遠在百木林的莘長老，這才在貌似機緣巧合之下，讓我到了城主府，然後又給柯城主出謀劃策。

現在想來，我緊繃的心弦也鬆了松，確實很難說這算是一個試煉或是考驗，栗蒼在乎我會選擇跟紫荊山合作還是打壓他們嗎？想必也是不在乎的，只要這個決定是百木林做的就行，只要我的行為並不是損人而不利己就行，這才是實實在在的自然之道啊。

黑星在大道上疾馳，

這次我連偷聽些情報的想法都沒有了，畢竟從其他路人的表情上不難看出，即便他們認不得我，但黑星和我這一人一騎，早就已在他們內部傳開了，自然也沒有什麼情報再讓我打聽了。

緊趕慢趕，終於在太陽下山之前，趕回了余芳城西門，我看了一眼城門樓，不由得鬆了口氣，還好柯城主沒在，不然也顯得百木林太重視這趟紫荊山之行了，一路賓士雖算不得風塵僕僕，但也算是霜雪滿身了，倒是一進城主府，渾身就熱乎了起來，再過片刻，連身上的雪都被烘乾了。

好傢夥，早上還沒察覺，這城主府的配置是不一般啊，剛進城主府，便馬上有人將我再次領到了書房，柯城主在書案后笑容滿面，連忙站起身來請我坐下喝茶，我也順勢坐下，騎馬騎了這麼久，屁股和大腿確實酸爽，輕啖一口，茶還是熱的。

不由得讓我又想到了任宇，有一說一，要是生意場上有這麼個人來打理，還真是讓人放心啊，再想到隱忍的王澤豪，一時間我也分不出誰更適合當個掌柜。

「咳咳，客卿此行馬到功成，柯某以茶代酒，敬客卿。」

柯城主的話打斷了我的思路，眼見城主笑容可掬的捧著茶碗，我自然也不會不給面子，恭維道。

「那都是托城主的福，想必紫荊山腳下的所有變化，都傳到城主的書案上了吧。」

「還好有客卿出馬，不然別說白沙城了，就連這王澤豪的韜光養晦，我都覺察不到啊。」

「城主謬讚了啊，即便是城主真的隨便派個人前往，語氣說得強硬堅決些，他們之間的矛盾也會暴露出來，我只是利用百木林的身份，沒有給他們琢磨的時間罷了。」

「客卿過謙，客卿過謙了，現在可不只是商都城，余芳城傳遍了客卿的英姿，估計這北方商路上上下下，都已知道了紫荊山腳下的事，想必遠在江南的三湖川，此刻也正發愁，哈哈哈哈。」

老實說，看著柯破城在我眼前慢慢卸下防備，到現在表露出這種掏心掏肺的信任，感覺確實不錯，但我也知道，他並不是因為我真的「能力突出」，而是因為我百木林入室弟子的身份，雖說算不得互相利用，但柯城主與百木林的糾纏更深，不管對哪方，都算是好事一件。

「那接下來就看柯城主如何將余芳城，打造成能與三湖川南北隔江相望的商貿之都了啊，這時候真正聰明的人，估計都開始或公開或私下要來接觸余芳城了吧。」

這話一說，即便狡猾精明如柯破城，也是笑開了花，只是還有些不解的問道。

「那三日之後商都城來人？」

我也是壞笑一下，對城主說道。

「我百木林弟子，自然是以修行為先，難不成這勞什子小事，還得暫停修行等他們不成？條件已出，態度已明，若白沙城能馴服紫荊山，即便不歸附百木林，願意幫城主擴大聲勢，成為城主府臂助的話，那也未嘗不可。若紫荊山真能擺脫白沙城，那我可得恭喜城主，余芳城麾下豈不是能人輩出了？」

柯破城恍然，不由得擊掌笑道。

「客卿天縱奇才，怎麼可能幹等著他們，有道理，有道理！」

與柯破城告辭之後出城主府，天已經完全黑了，而這城主府門口的外街卻尚未休息，馱獸和貨物仍在不斷的運輸，想了想這一整天的經歷，充實是充實了，但我這屁股和腿，也是真的酸啊。

也不知道算是完成了個什麼樣的任務，想必柯城主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還想拿捏我，也罷，明天真得去符山院看看了，還有幾本書，真是翻都沒翻開過，哎，儘管我是這停不下來的性子，那也得潛心修行不是？怎麼一到了這余芳城，被這商業氣息一熏陶，整個人心思都飄了，這可要不得。

想到這裡，我又裹著雙手牽著黑星，匆匆的回了牙府，牙府到是燈火通明一個不怕浪費資源的模樣，但實在沒人看管啊，我只好把黑星的韁繩系在了院內，至於這裡的植物花草什麼的，那就只能讓它們自求多福了啊。

咕嚕！

肚子餓了，這柯城主也是，我為這余芳城忙了一整天，一餐飯都不管？這什麼勞什子客卿，真是不當也罷，不當也罷啊。

溜了一整天，也不知道牙府里有沒有什麼事，不過也只能等明天再說了，我輕手輕腳的回到自己屋裡，同樣點燃了燈火，翻開了《魔咒》，一邊隨意的翻看著一邊吟唱魔咒完成了溫暖術。

房間里瞬間乾燥了些，也溫暖了許多，驅散了我從室外帶進來的寒意，感受著無處不在的暖意，我也只是翻看著《魔咒》上的介紹，並沒有真的吟唱檢查魔法效果，畢竟好不容易暖和了起來，要是一下不注意又影響了溫暖術的魔法效果，那真是得不償失了。

在休息了一會，等到身體暖和了，精神再次飽滿了，我才放下了《魔咒》，拿過來那本我今天還沒來得及翻看，但本應該最先翻看的書。

《木之道壹》。

夫木道者，見微便可長育生命，浸染枯榮；小成即我化萬木，萬木化我；乃至達者，勘破生死，執掌輪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