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習以為常
要說開始因為現在樹大招風的余芳城，我還沒想到是誰在針對我的話，現在已經顯而易見了，甚至這位從始至終就沒想過跟余芳城敵對，只是為了試探試探我，畢竟我乾的事，也確實不算地道。
這次山海茶社裡卻是一個人都沒有，早早的就清空了，而隔間里卻是早早的煮好了一道茶，看來即便是過程可能有些出乎眼前這位的預料，他也早就準備好有可能在這裡跟我聊聊了。
男子神態輕鬆的呷了一口茶，笑著說道。
「原以為該是客卿灰頭土臉的被我請進來喝茶，沒想到還是低估了客卿啊。」
我展了展這還未洗凈血污的衣物，朝他抱了抱拳，苦笑著說道。
「先生說的哪裡話，我也是灰頭土臉了啊，倒是小子應該及時拜會先生，只是礙於這實力低微，確實邁不出步子啊。」
男子眉頭微微一挑，繼續說道。
「看來客卿是知道我的身份了。」
「山海盟盟主大名如雷貫耳，小子雖遠在余芳城，又怎麼會沒聽過先生名號。」
男子聞言，卻是定定的看了我一眼，之後便搖了搖頭，顯得有些無奈。
我正惶恐於是不是還有其他地方得罪了這尊大神，就聽到他開口了。
「但我已是第二次聽到客卿的名字，甚至就連小兒，或許也不知我第一次是從哪裡得知客卿的。」
我有些驚訝，也沒有過分掩飾，腦筋一轉，便回答道。
「盟主可是在闕獄城選才大會一事上聽人說起過小子？」
男子又喝了一口茶后，抬頭看了我一眼，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
「是啊，不過也是沒得法子，以你的傳承，即便是我親至闕獄城，蒙象怕是也不會讓步，若是客卿在我山海盟，今日，怕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看王瀟他老子這意思，倒很是把我當一回事啊，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難得眼前這尊大神看得起我，我之前那被試探壓下去的邪火，怕是再也發不出來了。
「哪裡哪裡，小子哪有這等分量勞煩盟主親自跑一趟。」
男子這才搖了搖頭，還是語氣中不乏遺憾的說道。
「不說這些了，我山海盟錯過了，便是錯過了。今日來此，原本是想看看能把小兒從山海盟拐跑的客卿，到底有何特殊之處，卻沒想到是一步驚，步步驚。」
要不是盟主你這身份在這擺著，別人誇我我就厚著臉皮認了，問題是你剛說我拐了你兒子，現在又誇我，我是真不敢當啊。
「承蒙盟主誇讚，小子也是運氣，運氣而已。」
男子瞥了我一眼，似是不滿我的官方說辭，也不反駁，只是自顧的說道。
「起初我以為，以客卿此時修為與胸中溝壑，若是在鬧市見人被欺侮，即便不願假於路人之手進行解救，也是會迅速通知余芳城內衛士出手，甚至有可能一眼就看出了這是一個圈套，表面無動於衷，實則暗地布局，但卻沒想到客卿會挺身而出，願以一己之力救人於困境之中。」
聽到男子說的話，我也苦笑著搖頭回應道。
「也並非未想過如此，但一怕激化了盟主您那幾位手下與路上他人的矛盾，二也是小子也沒有馬上聯繫他人的手段和方法，至於這第三點，也是小子認為最重要的一點。」
男子挑了挑眉，一副饒有興緻的樣子開口道。
「願聞其詳。」
我也喝了一口茶，才對這位位高權重，
實力更是深不見底的大神說道。
「小子一直以為，遲來的正義，並非正義。自然遲來的公道，也非公道，若是旁人，我或許管不著，但這是在余芳城內，即便這有可能是一個圈套，但小子身為城主府的一位客卿，百木林的一名弟子，見到有人在此受辱，就不能不管。」
對面的男子喝了一口茶，然後低聲重複道。
「遲來的正義，並非正義……」
念了幾遍后，眼神忽然一亮，放下茶杯之時，更是目光炯然的看著我，表情從嚴肅，到欣慰，再到暢然，之後更是暢快笑道。
「好！好一個遲來的正義並非正義！以客卿之才，還能有此赤子之心，難能可貴，實屬難能可貴！我原本十分感慨山海盟不能有客卿這樣的人才，但此刻卻又有些欣慰，或許小兒能與客卿一同成就一番事業，遠比他始終待在山海盟，待在我的庇護之下要好得多了。」
我倒是沒想到男子反應會如此劇烈，剛才還以為提起王瀟的事他是想興師問罪來的，卻沒想到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我也只得謙虛的說道。
「都只是一些任性的想法，畢竟小子也無地位需要從大局考慮，若是將來那順風堂真是做得那般大了，說不得遇事了就會有猶疑，會變得愛惜羽毛，甚至袖手旁觀也未可知。」
男子仍是目光炯然，但卻是看著我緩緩搖了搖頭道。
「我自問看人還有幾分眼光，別人或許會時移世易，會猶豫會畏首畏尾，但你岳魚不會的，哪怕照顧大局需要避開危險，你也不會袖手旁觀。」
我只得撓了撓頭，回答道。
「盟主謬讚了，我哪有那般優秀……」
男子倒是不置可否的又喝了一口茶，感慨道。
「原本今日來此，是想看看這讓我在山海盟高牆之內都聽人重點說起的岳魚是何許人也，竟敢把我兒拐出去做那貨郎，甚至想藉此試探，便是讓客卿出個丑，絕了我兒的妄想也是好事一件。若是客卿城府太深，不似這般年紀，我還會擔心是否是想借我兒來要挾山海盟。但是今日一看，卻是令我也由衷欣賞，剛才默然自問，若是我年輕之時有客卿這樣的人邀我共創一番事業，我又能否置之不理，這麼想來，我兒人在山海盟內，雖我有嚴令不得照拂，但有其他長輩偏袒照顧卻也是免不了的，他的魄力比我，怕是還大些了，哈哈哈哈！」
眼見男子如今姿態，我才知或許山海盟盟主本就是如此豪邁洒脫的人物，即便是剛才對著我小心試探，那也是顧及余芳城甚至百木林，此時此刻，或許才是這位盟主的真實性情。
見他如此，我不由得也放鬆了些，隨口答道。
「那也說不定王兄就是怕了盟主您呢……」
男子聞言一愣，接著更是放聲大笑，似是我這樣的說法方式，更讓他能夠接受。笑聲漸止，男子一邊搖頭一邊說道。
「我算是知道瀟兒怎麼非得跟那陳二狗以及客卿你混到一塊去了，你剛剛那句話說的語氣態度，正是與他倆毫無二致。有魄力如何，怕了我又如何，既然怕我都敢當著山海盟所有長輩的面與我提出來，我又如何能拒絕得了。客卿你啊，雖是未去山海盟，但是在此事上下的功夫，比瀟兒與二狗加起來都要多啊。」
我聽到男子話中含義，也是試探性的問道。
「這麼說，盟主您是準備讓王兄出山海盟闖闖了？」
「即便是在山海盟，他也該出去闖闖，只是此番再無山海盟的名頭傍身，或許瀟兒才更能看清他所處的中州，究竟是何面目，當然，說不定假以時日，客卿你這順風堂的名號比山海盟更大，那也是未可知啊。」
順風堂的名頭比山海盟還大？山海盟可是中州東部第一大勢力啊，更是中州頂尖的勢力啊，想到能有這一天我人都飄了起來，竟不自覺的朝男子抱了抱拳，說道。
「那就承盟主您貴言了！」
男子聞言也是暢快笑道。
「好！就該有此氣魄！年輕人做事，便是要有那一往無前的勇氣，更是要有開天闢地的魄力，有客卿坐鎮，又有二狗那般熟悉中州現實的年輕人護航，雖然瀟兒駑鈍了些，想必也能從你們身上學到不少東西。我回去就讓瀟兒收拾好行囊，早早滾出山海盟。」
盟主這麼說話，我當然是不好接了，不過看樣子事情是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只是男子又突然蹙眉問道。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之前我手下人那般作為，常人無論如何都會楞在原地，客卿為何徑直躺倒在地上，把我都嚇了一跳，就像是……」
「就像是經常遇到這種事……都習以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