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被表白

從此，餘生就失去了母親，他現在幾乎都記不起他母親的模樣了。他記憶中最深刻的一次，是在父親讓他叫「媽媽」的那一刻，但由於對母親的陌生，他只雙眼驚奇的看著母親，那一刻他並未領會到，母親是什麼，所以他並沒有叫「媽媽」。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有機會再叫出「媽媽」兩個字來了，他懊惱過，埋怨過，但那時的他，畢竟太小了。直到現在，儘管這兩個字是很高大上的兩個字，對他來說，卻是那麼的陌生。他一直跟隨著父親在鄉下長大。他父親是一個懷才不遇的人，在最好的年紀，給了失敗的婚姻，給了他。餘生從來沒有怪過父親，他反而覺父親真的很偉大，在鄉下靠務農和打點零工將他養大，並供他讀完了中專。雖然在成長期間，有了很多不如意的事情發生，他也曾問過父親，「我媽媽為什麼不要我？」他父親卻告訴他，「孩子，做媽媽的，怎麼會不要自己的小孩呢？等你考一百分的時候，你媽媽就會出現了。」小時候的他，真的以為自己考了一百分，媽媽就會出現在他的面前，於是他很努力的讀書，當他拿著一百分的試卷回來告訴父親時，他看到了父親的眼淚，一直在眼眶裡打轉。他那時有了感知，覺得父親一定有他的難言之隱。隨著年齡的增長，他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學會了迎合父親，不讓父親生氣難過，也學會了如何避開「媽媽」這兩個字眼。他的童年是有缺陷的，但非常幸運的是劉永發的母親，把他當作了親生兒子看待，經常叫他到他們家裡去，也給了他特別的母愛，所以他叫劉永發的父母為乾爹乾媽。但這種母愛和親生母親的那種母愛，是有具別的，他很了解這種具別，但他真的很感恩劉永發一家子。餘生看向劉永發，然後又看向田小雨，他倒希望劉永發對田小雨只是一時的衝動，因為他有種直覺，像田小雨這樣的女人，劉永發並不能馴服的了她。劉永發對田小雨是一見鍾情的，明眼人都能看的明白，只是田小雨會否接受他呢？餘生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又怕劉永發受傷，而他又不便潑冷水，頓覺自己的心裡很煩亂起來，他突然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田小雨見到餘生一口就將杯中的紅酒飲盡，便也舉起杯來。劉永發見狀，便舉杯和田小雨碰了一下杯子，「幹了！」兩人一干而盡。劉永發給大家繼續倒酒，「小雨，今晚非常的榮幸，能認識你，來，我們再干一個。」餘生道：「永發，你別喝急酒。」劉永發卻不理，「開心，只要開心，我就是喝吐了，也是開心的！」田小雨也舉杯，「好，幹了。」兩人又一飲而盡。一瓶紅酒很快就幹完了，而劉永發卻覺仍未盡興，向餘生道：「快去拿酒！」餘生道：「紅酒沒了，白的高度酒有兩瓶，要不要？」劉永發看向田小雨，「小雨，白酒如何？」田小雨道：「大家開心嘛！喝點唄！」餘生要攔，但劉永發卻起身來拿酒。田小雨瞟了一眼餘生：「喝酒一定要盡興。」劉永發拿出一瓶白酒打開，「小雨說的很對，餘生就是那種專掃興的人。」而接下來，劉永發向田小雨舉杯，田小雨又一定要拉上餘生一起喝。

很快劉永發說話的舌頭就變大了，田小雨也有些東倒西歪起來，餘生的身上卻一直在冒著汗，將他肚子里的酒，很快的排了出來。他覺得今晚非常奇怪，他從來沒有試過，喝到現在，自己卻還是很清醒的，只是身上頭上不斷的冒汗。劉永發快不行了，但他偏偏不肯認輸，接著又開了一瓶高度白酒。田小雨喝起酒來，就似個不服輸的男人，舉杯一口，就喝下去，從不偷工減料。等到第二瓶白酒喝到一半的時候，劉永發終於跑到洗手間里吐了起來。餘生忙過去扶住他，然後又將他扶到沙發上，讓他躺下。劉永發倒在沙發上，很快就呼呼大睡起來。田小雨這時也跑向洗手間，然後不停的發出要吐的聲響。餘生怕她有事，忙跑過去將她扶住，「田小姐，你沒事吧！」田小雨又吐了兩下，仍沒吐出來，但她的樣子看似特別難受。餘生道：「我送你回家吧！」田小雨道：「嗯。今晚開心，貪杯了，讓你辛苦了。」餘生道：「開心就好，開心就好。」說完扶著田小雨出了洗手間，然後直接扶她回家。田小雨在上樓梯的時候，突然腳下一滑，幾欲摔倒，好在餘生拉的及時，她整個人都倒在了餘生的懷裡。然後田小雨卻呼著大氣不走了。餘生只好一把將她抱起來，「哇！你這麼沉，你真的得減肥了。」抱到她家門口，將她放下，「你醒醒，拿鑰匙開門。」田小雨這時有些半夢半醒的狀態，從包里慢慢的翻出鑰匙來，但又不小心掉在了地上。餘生檢起地上的鑰匙，打開門，接著又抱起她進了屋內，由於沒有開燈，摸黑進屋，餘生的腳下不知被什麼東西拌了一下，兩人摔倒在地，田小雨被餘生壓在了身下。餘生忙要起身，而田小雨雙手仍抱住他的脖子，不讓他起身。餘生忙去拉她的手，「田小姐，你喝大了，快鬆手。」田小雨的聲音突然變的溫柔起來，「我沒醉。」餘生道：「通常喝醉酒的人，誰會說自己喝醉了的？」田小雨那柔軟的唇，突然往他的唇上湊來。在黑暗中餘生並沒有留意到這一下，突覺兩片發熱的嘴唇，堵在他的唇上，他忙用力掙脫站起身來。然後拿出手機，借著手機的亮度去找開關。燈一打亮，餘生見到田小雨也已起來了，正用一雙溫柔如水的眼睛看著餘生。餘生不敢看向田小雨，只道：「田小姐，你喝多了！現在時候也不早了，早點休息吧！」田小雨卻似一點醉意都沒有了，並柔聲的道：「你怕我？」餘生輕笑了一下，「沒有。我為什麼要怕你？」田小雨的眼睛中，有了一絲憂傷，她慢慢的垂下了頭，低聲的說道：「其實我只有一點頭暈，我是北方人，這點酒對我來說，算不了什麼。剛才一摔，把我那點頭暈也摔沒了。」餘生這時真的有些生氣了，「你那麼能喝，為什麼還要裝醉？」田小雨抬頭看著餘生，「我......我是故意的。」餘生不明的問道：「你這樣做是為什麼？」田小雨低聲的道：「我......我喜歡你！」餘生被田小雨這麼一說，他被嚇了一跳，嚇得他竟無言以對。「自從我搬進來，第一次看到你，我就被你吸引住了。」餘生被一個美麗漂亮熟透了的女人如此的表白，本該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但他此刻卻並沒有那種開心的感覺，也許是因為劉永發的原因吧！「我家是在大山裡，我爸是個酒鬼，每次喝醉后，都會打我媽，把我媽打的沒地方躲，我從小就怕我父母打架，怕聽到我母親的哭聲，所以我為了躲避這種環境，十來歲就來到了粵省進廠打工。」餘生聽到田小雨說出自己的不幸來，他的心裡也為之一軟。「我在廠里上班，吃盡了苦頭，後來我去了水匯工作，輾轉幾番，我來到了槎城，慢慢的積累了一點積蓄，就開了間小服裝店，我搬到了這裡住后，我的運氣突然變好了，我買2元彩票，也能中個幾萬塊錢。」餘生聽到田小雨買彩票也能中，而自己卻連幾塊錢都沒有中過，「你下次買彩票，也和我說一聲。」田小雨點頭，「好啊！我的運氣變好，我覺得是因為遇上了你。」餘生好想大笑，因為他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的運氣不好，在那上班都沒得到上司的認可，自己賣力的工作，最後也被人投訴，並且混得極差。「我又沒有好運氣。」田小雨道：「但我有了呀！我覺得你就是我這一生的幸運之神，只要我們在一起，那我的運氣就會一直好下去，我們也就能生活的好。」餘生道：「你這是什麼邏輯？」田小雨道：「我是這樣覺得的。所以我們不如試試？」餘生問道：「試什麼？」田小雨道：「我在一起試一下呀？」餘生認真的看著田小雨，「田小姐，我們都是成年人，對所做的一切，都是要負責任的，所以請你認真的考慮好。」田小雨道：「我已經考慮好了呀？」餘生果斷幾近無情的說道：「但我覺得我們並不合適。」田小雨慢慢的轉過身去，她整個人一下子全身沒了力氣，但她強撐著並沒有讓自己倒下，她變腰撿起地上的包，從包裡面拿出錢包，然後從錢包里拿出一夾百元大鈔，遞向餘生，「這是給你交租的，我都準備好了。」餘生看著田小雨手中的鈔票，他是很缺錢，但他並沒有伸手去接，因為他知道自己不能和田小雨好，劉永發已經喜歡上了她。田小雨見餘生並沒有接她手裡的錢，便說道：「不夠的話，我明天可以去取。」餘生道：「謝謝田小姐的好意，我是缺錢，連房租都還欠著，但我會想辦法。」餘生本來就是想向田小雨借錢的，但當田小雨將錢遞給他的時候，他卻拒絕了。「田小姐，我那兄弟挺好的，他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有車有房，並且對你一見鍾情，你應該選擇他。」田小雨突然覺得被人打了一記悶棍，蒙了一下才有反應：「我喜歡誰選擇誰，這是我的權利，我又不是一件商品，誰也沒有權利來擺布我。」餘生覺得有道理，只能和她道了一聲晚安！轉身離開，留下田小雨手中拿著錢，呆立當地。她的眼睛中打轉的淚水，終於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