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子午問心釘

這道黑光快如閃電，高先生倉促間只能微微一側身，但還是被打到了胸口，只聽見「嚓！」地一聲，高先生被打的仰面栽倒。

黑光在高先生胸口折了一下，繼續飛行，正奔謝老夫人而去，老夫人正在照顧謝家僕人，背對著郭雲達這邊，黑光直接沒入老夫人後背。

黑光一入老夫人後背，老夫人聲音都沒發出半點，雙眼一翻，委頓倒地。

這時郭雲達站起身來，他看黑光沒有打入高先生身體，心中驚慌，連忙撿起松紋法劍，三步兩步來到被捆著的紀雲舒跟前，用劍划斷紀雲舒的綁繩，抄起紀雲舒胳膊就往門外跑去。

大多數團練兵都剛剛回魂，現在骨軟筋酥，還躺著呢，錢大旺身邊只剩下四個盾牌手保護自己，哪敢阻攔。因此只能眼睜睜看著郭雲達扶著紀雲舒逃之夭夭。

目送郭雲達扶著紀雲舒向南逃遠，錢大旺這才趕忙回頭，來到高先生身邊查看。

只見高先生仰面躺在地上，面色發白。

「高先生！你怎麼樣？」錢大旺急切地問道。

高先生呻吟一聲，掙扎著坐起來，他摸摸胸口，只見他所穿的青色長袍在胸口處被撕開了一條長長的裂口，約莫有半尺長，正是被黑光刮破的。裂口裡面露出了一點金屬之色。

高先生伸手從長袍裡面掏出一塊圓形金屬盤，只見上面一道黑灰色好像火燒過一樣地擦痕，高先生長舒一口氣說到：「幸虧帶著這塊護心鏡，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啊！」

錢大旺讚歎道：「高先生還是厲害啊，真是深謀遠慮，準備周詳。話說回來，這小白臉身上的古怪東西真是多啊！」

這時，院子另一邊，謝家的僕人都圍成一圈，拍前胸打後背，呼喚失去意識地老夫人。

高先生沖錢大旺點點頭，起身來到謝老太太身邊，躬身查看。

只見謝老太太面色發黃，雙眼緊閉，身體發冷。

高先生以手搭謝老太太的脈象，十分微弱。他讓女僕脫下老夫人後背的衣服，查看傷口。

只見老夫人後背上多了一處黑色斑點，約莫有棗子大小，黑色的邊界發白，摸上去硬硬地。

高先生的臉沉了下去，只見他伸出右手，用食指和中指連續點擊謝老夫人後背穴道。

謝忠和僕人們都圍過來，謝忠問：「先生，我們老夫人怎麼樣了？」

高先生道：「不甚樂觀，這東西似乎是……我暫時不能斷定這是什麼。」

正說著，只聽見「啊呀！」一聲，魚頭王也終於蘇醒過來，他搖搖頭，好像還有些頭暈。抬頭一眼看到錢大旺，卻沒有了郭雲達的蹤跡，於是連忙問道：「錢團練，那個小白臉呢？」

錢大旺沒好氣地說：「跑啦，你讓人打暈之後，那小白臉再無對手。多虧了高先生趕到，這才救了你。咱們剛才差點抓住那個小白臉，不過他看勢不好，放了一個暗器就跑了，出門往南去了。」

魚頭王站起身來，活動活動身體，看著地上紅色小旗的碎片，知道小紅旗肯定就是被高先生破了。

他常年混跡密水縣，自然是認識高先生，但是沒想到這位高先生竟然是有道行之人，於是對著高先生拱手，說到：「老王謝高先生救命之恩！」

高先生眯了一下眼，盯著魚頭王，一語雙關地道：「好說，我今日才知道王把頭的勇猛，果然遠超常人。」

隨後，高先生點點頭，也沒多說別的。魚頭王看高先生沒有多問自己，

也就樂得不說話。

錢大旺來這裡，可是為了立功，於是趕忙追問：「高先生，就這麼放他們跑了？」

高先生嘆了口氣，說：「我何嘗不想追擊，不過那個小賊最後放的這暗器有古怪，我怕謝老夫人有生命危險，所以需要在旁照看，不好脫身啊。」

錢大旺急忙說：「那兩個賊都受了傷，跑不遠的，高先生，可不能放過他們！這要讓他們跑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捉到他們2個了。

高先生略一沉吟：「不錯，那兩個人身受重傷，而且剛才也差不多用盡了手段，你現在去追，應該十分安全。錢團練，我看，你帶上這裡所有沒受傷的人，大概也有十幾二十人，去追他們，不求能抓到，只要吊著他們的行蹤。我在這裡再照看一下謝老夫人，只要她傷勢穩定，就去幫你們。」

三個倖存的小混混這時已經給魚頭王包紮好了左腿的傷口，魚頭王咬牙道：「我也去，這個虧老子不能白吃。那個小白臉的功夫稀鬆平常，沒有了那個小紅旗，不是我的對手。」

錢大旺聽高先生說的果然有道理，而且魚頭王也去，這下有了打架的幫手，於是欣然應允。當下魚頭王和錢大旺二人領頭，帶著二十幾個沒受傷的團練兵出門追去。

約莫半炷香過去，謝家門外馬車聲音響動，有人遠遠地喊道：

「聽說有人來找事？誰的膽子那麼大？不知道這是團練官的家？不要命了嗎？」

人還沒進門，聲音先傳進來，隨著這聲喊，門外急沖衝進來三個人，-為首的是一位長得肩寬背厚，圓頭方腦，身高力壯的憨厚青年，不是別人，正是張十三。

張十三身後，是個子不高的一個小老頭，全身乾瘦，身穿黑布短打衣服，正是馬賽彪的舅爺，謝老夫人的弟弟—謝安，跟在謝安後面的正是去叫人的僕人謝福。

原來謝福領命之後，就套車出發，馬不停蹄往城北趕去。運氣也是好，走到半路，就遇到了正在回家的謝安和張十三，二人一聽謝福說的有抱犢山牛頭寨的人上門尋仇，心中著急，三人馬上就往回走，一步不敢停，就這樣，還是回來晚了。

謝安和張十三一進門，首先看到院子中間橫七豎八躺著一地死屍，當時就急壞了，這時謝家的僕人們也看到了進來的三人，謝忠搶步上來就說：「舅爺你可回來了，快看看老夫人吧，他被人用暗器傷了，現在昏迷不醒。」

張十三一聽就炸毛了：「怎麼回事？」

謝安聞言更顧不得別的，兩三步就來到老夫人跟前。

他讓僕人扶住謝老夫人的身體，一眼就看到了老夫人背後的黑色斑點，斑點周圍的白色已經有了擴大的跡象。

謝安此時也顧不得人多，直接在老夫人背後盤腿坐下，緩慢調勻自己的氣息，然後緩緩伸出雙手，握拳，放在自己的雙眼之上，片刻之後，謝安的雙拳離開雙眼，抵住老夫人兩肋。他並沒有睜開眼睛，但是所有人都感覺他正在「看」老夫人的情形。

「這是？這團黑氣？難道是子午問心釘？」謝安失聲叫道，張十三、楊半仙和周圍的僕人都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