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從17歲開始

人有時候一覺睡醒，以為過去很久，卻只睡了十分鐘。

有時以為睡了一小會，結果到了第二天。

謝鈞不一樣，他一覺醒來，看到課桌上堆的高高的書本，還有自己趴著的桌面上略顯凌亂的試卷，他懵了。

褲襠里也略感不適，那不適感那麼真實，讓他記憶猶新，上高三快開學的時候，他居然去割了包皮，一切都那麼真實，好在最不適的時候已經過去。

他記得自己剛把新建的獨棟小別墅裝修完畢，躺在沙發上看著手機上的萬年曆，計劃著放幾個月搬進來住，還想買一隻橘貓，把它養的肥肥胖胖，迷糊中就在沙發上睡著了。

然後，現在怎麼出現在一個久遠的記憶場景裡面？

環視四周，教室上空的電扇在緩緩轉著，講台上的黑板面前有兩位同學在擦著三角函數，同學們大多數都穿著熟悉的校服，百年不動的運動風格，顏色是黑白相間，冬夏兩套，夏天是襯衣短袖，衣服白色是主旋律，褲子黑色是主旋律。

他自己也穿著校服，鞋子是白色的網鞋，牌子是德爾惠？他自己也記不清了，大概是這麼一個牌子。

教室外面的走廊上，大家姿勢各異，有背對著教室從樓上往樓下看的同學，也有面對著班級背靠著護欄，雙手搭在上面，兩肩聳立的同學。

謝鈞想，那位同學的站姿肯定是一直腳站定，另外一隻腳踩在牆壁上，可惜在教室里看不到腰以下的部位。

教室里有點昏暗，空氣略感悶熱，外面的天色也很暗沉，走廊上有些喧鬧，這時又有剛走進教室的同學打開教室里的燈，在按了教室門口牆面的開關后，還大聲說：「好暗！」

教室里，有不少人在睡覺，大家都是趴在桌面上，睡的香甜，外面的天色再怎麼樣，都與他們無關，最好是不要上課，這樣能睡許久許久。

再看講台左上方的時鐘，下午三點二十五分，緊接著上課鈴聲響起，大家陸續走進教室，謝鈞看一眼身旁極為乾淨的桌面。

這一刻，他知道，一切都是真的！早該想到的，畢竟人生不可能第二次割包皮，夢也不會有那麼真實，那麼細緻。

一切如眼所見。

上課鈴聲響完，眼保健操時間到，校園裡的廣播里響起眼保健操的音樂，這特么是真的熟悉，也有點像蘋果手機清晨響起的鬧鈴，心底升起一股厭煩。

「眼保健操，第一節，按天應穴……」

天應穴在哪？

班長的聲音在教室里響起，很大聲，「趕緊把睡覺的同學叫起來，快點快點，等會要扣操行分了！

大家都做起來，趕緊的！」

只見有同學單手捏著眉間，也有單手按著自己的臉頰，也有雙手按眉間的同學，讓他都不知道第一節眼保健操的穴位按哪裡。

他一隻手按在眉間，想著如果第一節眼保健操是按壓太陽穴多好。

謝鈞身旁傳來一股微微的香風，同桌林霏小臉紅紅坐下，手中兩個不保溫的水杯放在兩人桌面相接的地方，接著便好好開始做眼保健操。

他見自己的同桌開始做，也就確定了眼保健操第一節的正確姿勢。

心裡泛起很多漣漪，看了一眼身旁洋溢著青春氣息的女孩子，安心做眼保健操。

林霏是個極為認真的女孩子，在任何事情上都非常認真，學習上很刻苦，清掃清潔區的勞動上也從不推脫，交代給她辦的事，她總會記得，也不怎麼會拒絕別人。

老好人了，當然要論學習成績的話，她並不是頂尖，但是勤能補拙，人家的學習成績也挺優異，班級前五這樣，在她身上能看到努力就一定有收穫的結論。

人很好，就是有點內向，相貌方面，屬於看臉有肉，不看臉超棒的類型，當然不是說她不好看，她其實超好看，只是現在很多人以瘦為美，她臉蛋有點嬰兒肥，很多人對她的打分就降低一點了。

眼角下有一顆小小的痣，以前可不知道怎麼形容，就說她那顆痣很好看，然後她就臉紅了，後來知道叫淚痣。

膚色呢，以前會說她很白凈，現在謝鈞的眼中，他認為用通透比較好，屬於那種自帶光澤的美。

這些都是在他現在的眼中呈現，以往呢，他也沒多在意，畢竟天天見，見多了，也就習慣了。

至於為什麼高中能男女同桌，這就是緣分了，高二分班的時候，他一個人坐，教室里其他的人都是男生和男生同桌，女生和女生同桌，唯獨他單出來。

然後她在他們分班后不久，轉學過來，就把座位安排在他身邊。

這是上輩子兩人相隔五年後再一次見面吧，只是地點回到了高中時代。

眼保健操用時五分鐘，大家在見到有檢查的人來檢查后，都好好開始做，在班主任化學老師周雪瑩老師來了之後，就更加認真了。

謝鈞也跟著做，一切都是那麼真實，他也知道是真的。

南方的夏天很長很長，長到可以從四月到十月下旬，身體上的異樣告訴他，現在應該是高三開學那幾天，但具體幾號，他不清楚，他也不著急，總不可能逮著林霏就問吧，她會認為自己很奇怪。

老班周老師上課說的是試卷，在講題，他早就把很多內容都忘記了，基礎理解還在，-邏輯也還在，翻一翻以前的課本，知識點很快就稍微明白一丟丟。

課桌上，高中三年的書都有，他翻了一下語文書，筆記很滿，三年高考五年模擬也出現在眼前，各種學科的小冊子在一旁堆放著。

謝鈞拿起水喝一口，水有點溫熱，炎炎夏日，就更熱了，不過卻讓他覺得更真實。

教室外的天空更加暗沉，猶如晚上到來，不少同學都無心上課，不時看看窗外，講台上，老師提醒大家認真上課，不要分心。

忽然雨滴砸落在窗戶上，一滴兩滴……

教室在頂樓五樓，能看到遠處的雨幕在漸漸逼近，老師提醒大家把窗戶關上，不一會，窗外的事物逐漸模糊，耳中傳來呼呼風聲，教室後門直接被吹開，驚起一眾女生尖叫，坐在靠近教室門口的男生開始頂著門，不讓風吹進來，女生們則有點擔心，男生又多去一個幫忙。

似乎只要有他們在，就很有安全感。

奇怪的天氣，學生無心聽課，老師也無心上課，和同學們在教室看起窗外的雨，擔心這窗上的玻璃碎裂，讓靠近窗戶的同學離開座位站著。

其它同學安坐。

謝鈞看著窗外的狂風大雨，有點喧鬧的教室給給人一種安靜如初的感覺，湧上心頭，大家都看著窗外，心裡百感交集，又覺得這樣的場景很喜歡，不知道在喜歡些什麼，明明有點危險，臉上還洋溢著笑容。

謝鈞看身邊的同桌也在看窗外的雨，雙手捂著耳朵，側著身子。

想想能回到這個花一般的年紀，也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