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棗葉遭羞辱上吊自殺
滃雲山村。村中大道。
屋裡漏勺一聽發救濟款驚喜:
「真的!大,大鞋底子,你可別騙我啊!」
一會功夫,漏勺邊穿著衣服從屋裡跑出來:
「大鞋底子,真,真發扶貧救濟款啊?」
漏勺三十多歲,真名叫陳斗。個子不高鼻子眼顯大,平素眯著兩隻小眼總有損著壞主意。因小時候得過鼻炎,總是控制不住清鼻涕。人們就給他起了個外號叫漏勺,也有人給他起外號叫胎里壞。可人們還是習慣的叫他漏勺。日子久了,沒人記得他真名,連他自己也模糊了。
大鞋底子見漏勺從屋裡出來「哈哈」大笑起來:
「漏勺,一聽說發扶貧救濟款,倒是挺機靈,嘴巴子也好使多了。這要是發老婆,你還不得猴急猴急的,從房頂上竄出來呀!那滿嘴結巴也許好了呢!」
漏勺系著扣子趿著鞋:
「你,你也別埋汰我,沒救濟款能活呀?咱,咱村誰家不這樣……」
大鞋底子上前照漏勺的後腦勺,就是一鞋底子:
「罵完老娘沒事了,老娘該你罵的,告訴你漏勺。不養兒不知父母恩,你就積點陰德吧!啊,再不濟那也是你娘,張嘴就罵,不怕別人笑話啊……」
漏勺忙躲身「嘻嘻」一笑:
「啊,錯,錯了,錯了……」
大鞋底子不依不饒的掄起鞋底子又要打,一抬頭髮現棗葉扶著李奶奶走過來,擁把漏勺:
「哎,哎,快看,你快看,咱們村的黃鼠狼又上雞窩了!」
漏勺聽著莫名其妙的話愣了:
「黃鼠狼。在,在哪呢?」
漏勺還真以為有黃鼠狼,四外張望尋找。
大鞋底子又給了漏勺一鞋底子:
「在那呢!前面,前面……」
漏勺轉過身笑了:
「什麼呀!我,啊就我還以為真有黃鼠狼呢!那,那不是棗葉嗎?」
「你傻呀!李奶奶外孫子李子寒,不叫棗葉能蹲大獄嗎?要不說這漂亮女人就是禍水,惹得咱們村這幫男人,尤其是你們這幫光棍們。少骨氣,沒志氣,缺真氣……」
「要,要不說這女人就得離她遠點,省,省得害人。這一會功夫我就,就挨了你兩鞋底子了。」
大鞋底子掄起鞋底子又要打:
「你是撈不著女人,撈著女人還不得裝肝里去呀!」
漏勺咧嘴躲著:
「裝,裝我也不裝你這樣的女人,看著挺美,大個,長得也不錯,可背後得操多少心。我要裝,就裝三心牌。」
大鞋底子聽了挺好奇:
「啥叫三心牌?」
漏勺笑了:
「這,這你就老外了吧,也難怪,翟大哥不在家你咋知道。我,我告訴你吧!找老婆得找自己咋看都開心,別,別人誰看了都惦心,跟,跟自己過日子不起二心,這,這就叫三心牌老婆。翟大哥不知咋想的,還真敢把你放在家裡……」
大鞋底子一聽火了:
「你漏勺有這個本事嗎!我讓你三心,一心的你都撈不到……」
大鞋底子罵著上前抬起鞋底子就打。
漏勺急忙躲開了。
棗葉扶著李奶奶說著話走過來,聽到嘻笑聲抬頭一看,是大鞋底子和漏勺兩個人,想躲開已經來不及了。棗葉忙低下頭扶著李奶奶,身子卻躲藏在李奶奶背後,怯葸的往前走。
李奶奶緊抓著棗葉的手:
「棗葉啊,奶奶今個的話是不是太多了?奶奶從小看著你長大,
你是個安分的好姑娘。唉,就是我那外孫子太不爭氣啊!這幾年哪,奶奶也想通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不管咋說,是我們李家對不起你們翟家。啥事啊!總是有個大小、虧賺不是。上天造就咱女人啊,總是佔小,占虧。我也是女人,懂這些……」
棗葉拽拽李奶奶的衣角小聲說:
「李奶奶,您別說啦!大鞋底子和漏勺在看著咱們那……」
李奶奶長嘆一聲:
「棗葉啊!奶奶知道你不願想那傷心的過去。可奶奶呀,有一肚子心底話要說啊!別人愛咋聽就咋聽……」
大鞋底子在一旁搭話了:
「哎喲!李奶奶,你這是溜彎呢!還是圈雞哪?一窩狐狸不嫌臊啊?哎喲,這個臟啊!髒的都掉渣了。李奶奶,你可要小心讓黃鼠狼再給咬了啊!這麼大歲數了,經不起折騰了。我一個外人看著心疼啊!」
大鞋底子一邊說著兩眼在棗葉身上掃著:
「李奶奶,你是瞎看不見啊!咱們村自從沾了這個臟啊!就沒安生過……漏勺,快走,你可千萬別讓這黃鼠狼,給掃興染了晦氣……」
大鞋底子嘴裡喋喋不休的奚落一通后,轉身看眼漏勺。
漏勺瞠瞪著兩眼,貪婪的盯著棗葉。
大鞋底子上前擁了一把:
「哎喲,李子寒在牢里可還沒回來呢!你也想進去呆幾年啊?」
漏勺被擁了個趔趄,擦著口水「嘻嘻」一笑:
「這,啊就這不就是看幾眼嗎!我,啊就我倒想進大牢蹲幾年,你看我有,有這個膽嗎?我,啊就我哪敢跟李子寒比啊!」
棗葉把頭緊貼在李奶奶背後,神情更緊張了。
大鞋底子用鞋底子點著棗葉,又奚落上了:
「唉,這叫什麼事啊?攪得村上小伙光棍都想往大牢里鑽。人活到這份上,多難為情啊!自己山頂蓋房子圖風流,可苦了人家李子寒一輩子。小綿襖穿不破,也讓人家給指破了。西爪皮當鞋掌壓跟就不是什麼正料,裹腳布做衣領臭一圈了。自己還不放聰明點,別擾了咱滃雲山村的好風水……」
李奶奶氣得直喘粗氣,實在憋不往了,站住腳用拐杖使勁戳著地:
「侄媳婦,少說兩句沒人把你當啞巴。人們常說,話到舌尖留半句。你就積點德吧!啊!棗葉的事與你有關係嗎?你如果覺著在這村裡活不下去,就搬出去嗎!沒人留你,你女婿翟鬍子要是知道你這沒把門的嘴,滿村子胡說八道,該咋管你啊……」
棗葉被鐵蛋的污辱淚痕未乾,又遭大鞋底子這番羞辱,心裡實在無法忍受。鬆開李奶奶哭著跑了。
大鞋底子見棗葉哭著跑去,更得意了:
「哎,李奶奶,你都聽到了吧!跑了,我只不過是說幾句,怕說就別干呀!幹了就別怕人說,我呀夠積德的了。不然,早就把她哄出滃雲山村去了,哼!」
大鞋底子沖李奶奶扔了個冷笑,扭下身子走了:
「就是我們家爺們在家,值為這事他能把我咋地。李奶奶,你還是多想想你自己吧!我可是為你好,行禮掉屁股不知好歹……」
李奶奶手緊攥著拐杖:
「大鞋底子,我可從來沒這麼叫過你,為了傷害別人給你那臭嘴過生日,你那叫缺德。人如果缺少德性那還是人嗎……」
大鞋底一聽火了,急忙扭回身:
「李奶奶,我大鞋底子可是為你好。你眼瞎心不瞎吧!李子寒蹲大牢因為啥你不清楚啊!搬腚親嘴你咋不知香臭呢!難怪自己的外孫子坐大牢,活該!這麼大歲數白活。呸……」
大鞋底子說完用力一轉身,故意扭著走了。
李奶奶心裡一陣翻騰,眼前一黑險些暈倒,強毅著手中的拐杖。
棗葉家。
棗葉哭著跑回家,趴在炕上失聲的痛哭起來。哭了一會後,獃獃的坐起身,腦海里不斷閃現鐵蛋的奚落:
裝啥呀!已是開過花的二手貨,別人嫌臟,我不嫌臟……嫌臟……
大鞋底子冷嘲蜚語:
髒的都掉渣……放聰明點,別擾了咱村的好風水。攪得光棍小伙,都想往大牢里鑽,往大牢里鑽……
棗葉實在不願再想下去,又控制不住自己。一聲尖叫后,拚命的拍打著腦袋。
窗外,一隻公雞站在窗台上,啄著窗戶。
棗葉一陣折騰過後,精神恍惚的盯著柜上的布兜,起身來到櫃前拿過布兜,掏出布兜里自己未疊完的紙鶴,淚水不住的涌落下來,珍愛的抹掉落在紙鶴上的淚珠,-將紙鶴又裝進布兜,把布兜挎在身上朝外屋走去。取下外屋牆壁上斜掛的菜刀,放在手腕上猶豫了。拿菜刀的手在顫抖,慢慢地把菜刀放回原處。回到屋裡,沉思了一會後。在炕櫃紙盒中尋找著,找了好一陣,拿在手裡幾片葯又猶豫了,搖搖頭將藥片放了回去。
窗外,公雞在窗上啄了幾下后揚脖一聲長啼。
棗葉抬眼望著窗欞,獃獃的向屋外走去。在院子里,棗葉來到那棵歪脖子棗樹下,上下瞭了幾眼后,嘴裡冷冷的一笑:
「我是二手貨,我臟,我臟。我是臊狐狸,我是黃鼠狼,我擾了村裡的風水。都不容我,我活著還有啥意義……」
棗葉搬過一隻木凳,拿過根攏柴繩上了木凳,搭在歪脖子棗樹杈上系了個死結,望著攏柴繩哭了,默默的叨念著:
「爸爸,讓我最後再叫你一聲爸爸。我知道,你從骨子裡就重男輕女,根深蒂固。可我從來就沒怨過你。自從我出事以後,你就更加討厭我。特別是木羽,你從來就沒正眼看過她……爸,不管咋著木羽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是我對不起你,木羽是無辜的。看在孩子還小的份上,木羽就託付給你了……木羽,媽走了。不是媽心狠,而是媽沒有活路啊!這個天底下沒有我的立足之地啊!李子寒,我不是有意害你。李子寒,原涼我吧!我會在另一個世界為你祈禱。用我的全部換回你的自由,換回你已經冰冷的心……」
棗葉在尋求解脫的同時,又牽腸掛肚著心事。久久不願離開這個讓她愛恨交加的人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