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寫歌
一中的伙食是出名的好，不光色香味俱全，價格也公道。
早晨吃一碗加了煎蛋和千層餅的牛肉湯，顏牧瑭只覺得整個人活了過來。
溜溜達達地往教室回，突然瞥見樓道口的級部陳主任。
「都什麼時候了！還把時間浪費在吃飯上！不要走！跑起來！」陳主任抬著手遙指食堂的方向，大聲吼著。
周圍的同學匆匆跑向教學樓，顏牧瑭則是繞道躲開陳主任回教室。
其實他不太理解在吃飯和睡覺上節省時間，如果真的算起賬來，吃飯後劇烈運動會導致腸胃病，是長久的折磨，會加消耗更多精力和時間，如果睡不好第二天上課效率低，學校效果更差。
何況他還有闌尾炎和胃炎，對此更是小心翼翼。
實初也是寄宿制，初中食堂的大鍋菜害得顏牧瑭一到周末回家就暴飲暴食，落下了病根，這麼多年一直沒好，主要也沒機會養好。
回到教室，吳老師已經在布置背誦任務了。
裡面的詩詞顏牧瑭已經全部會背了，所以先翻著後面的文言文記憶。
「顏牧瑭，好名字啊。」吳老師笑吟吟地倚在他課桌旁。
顏牧瑭揚起頭，看著一米八幾的老師：「我爸翻爛字典找到的。」
「喜歡文學嗎？」
顏牧瑭愣了愣，緩緩道：「現在最喜歡的還是詩詞，小說也蠻喜歡的，其他還好吧。」
「那以後會選擇這個方向的專業嗎？」吳老師隨手將長發撥在肩后，清香散開。
「還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吳老師點點頭，轉身離開。
其實我更喜歡的是音樂。顏牧瑭掏出塞在桌洞里的演算紙，上面有許多斷斷續續的句子。
那是他寫的歌。
「夏蟲鳴和不需要有鼓點
向陽花聞聲花蕊會不會收斂
夜晚太短明月太遠
心聲隨歌也有難言
給你講的故事還剩幾篇
一草一木一生一世抵不過那變遷
似水柔情漾春線勝過如花美眷
總是我才情萬千思緒迴轉你重演
驀然回首清晨長椅別鞦韆」
這首他也不知道是寫給誰，但是腦海中就突然蹦出零散的字詞，還有和朋友們一起並肩走過的夜晚。靈感到來的時候，不將它記錄下來，是罪孽。
主歌用夏夜獨有的意象將表達情誼的過程委婉地展示，副歌則是慨嘆時光無情，過往已逝，可憶不可追。他自己最喜歡的是「長椅別鞦韆」這一句，長椅總是靜靜地立在一角，看著鞦韆在悠悠搖擺，二者離得那麼近，但是又怎麼也靠近不了。
後面反覆的內容寫什麼呢？
順著思路，顏牧瑭目光落在自己摩挲著的筆上，有了主意。
「過往如煙，總是訴諸筆尖。」搖搖頭，總是兩個字太俗了，訴諸筆尖的話還缺兩個字。
紙上筆尖嘛。
瞥眼看見張天宇在本子上圈圈畫畫。顏牧瑭想起過往學美術的經歷，對，喜歡一個女孩子就要給她畫肖像。但是好久沒有提筆了，現在估計連線條都打不流暢。
如果我畫個女孩子，最頭疼的是什麼。曲線？啊呸。頭髮，必然是頭髮。
「總是勾勒不美你的髮際線。」怎麼還有總是？先留著吧。
突然他腦海中浮現一個畫面，當風拂過桌面，紙張一頁頁的在空中飛舞，上面儘是女孩的肖像，在一瞬間窗外四季輪轉，紙張泛黃線條褪色。
「風中紙頁，無奈翩翩，何時何地，映入雙眼，縱隨時間褪色內容不變。」
如果是我的愛情，我希望它是甜蜜的，就算是失敗，也該凄美。顏牧瑭陷入思考，手中的筆轉地越來越快。
「我們的回憶，沒有皺褶，你卻用離別燙下句點。」張天宇又開始唱起了歌。
句點，韻腳一樣，拿去用了。
想起長椅鞦韆的設定，顏牧瑭有些悲傷，小心地寫下第二段主歌的第一句。
「你的故事還沒開始，被迫畫上句點。」
你在我這裡是故事，我對你有的，是思念。
「我的思念一圈圈，妄想勾住流年。」
顏牧瑭勾勾畫畫，剩餘的歌詞一氣呵成，覺得還缺點什麼，又加了幾小節結尾。
他重新找了一張乾淨的A4紙，將全部歌詞謄抄在上面。
「過往如煙訴諸紙上筆尖
總是勾勒不美你的髮際線
風中紙頁無奈翩翩
何時何地映入雙眼
縱隨時間褪色內容不變
你的故事還沒開始被迫畫上句點
我的思念一圈圈妄想勾住流年
明天的你很遙遠今夜的我沒出現
走近走散不願和你說再見
姑娘什麼時候再與你相見
姑娘什麼時候再看你幾遍
姑娘什麼時候什麼時候模糊雙眼」
顏牧瑭感覺自己扣上筆帽的那一刻，帥得就像收劍的俠士。
趁著背書聲遮掩，他試探性地開始往上譜曲。
雖然他先天樂感差勁兒，但已經彈了五年吉他了，長時間的訓練讓他水準在線。
和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的道理一樣，縱使他當年吉他老師教樂理的時候他一直睡覺，但是彈多識廣，已經能夠在正確的和弦音內探索自己的旋律。
只不過現在的他並不明白為什麼是這幾個音，他只知道這一段該用什麼和弦就完事兒了。
吉他嘛，有六線譜這樣的bug，在學習練習的時候，自然將複雜枯燥的樂理拋在腦後。
大概了有了旋律，顏牧瑭小心將手稿疊起放進書包，等到周末回家的時候就用吉他譜上曲子，記錄下來。
看著伏在桌上捂著耳朵背書的君怡晴，顏牧瑭又抽出一張紙來回復。
「好久不見，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漂亮。希望你在這個新的班級里，不再煩惱過往的煩惱，不再憂鬱過往的憂鬱，一切都好。」
正準備再說點什麼，察覺到旁邊瞄來的視線，顏牧瑭直接將紙條疊起放在桌角。
張天宇把臉湊過來露出狡黠的微笑：「寫情書呢？一早晨了。」
「對啊，給你寫得，你願意接受我嗎？」
「你好可怕。」張天宇打了個哆嗦，拉著凳子遠離顏牧瑭，然後眼睛一斜嘴角勾起，像極了猥瑣的黃豆表情：「我好喜歡哦。」
「去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