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暗子

李亥玄回到藏經閣那個被自己一鞭下去融出了一個大洞的居住時，已經是傍晚時分。

坐在簡陋的石凳上，李亥玄輕輕翻開這本名為《洞天福地》的書籍，如同他看《靈藥百解》一樣，以某種規律翻開這本書。

稍息時間，他合上了書籍，腦海中浮現起自己破譯出來的信息。

組成了一段文字:攬月門所有新入門弟子資質名單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難道已經準備動這些剛入門的人了嗎！」心頭自語著，李亥玄的雙眸已經滿是凝重。

門派弟子的死亡，在修真門派中並不罕見，甚至可以說習以為常。畢竟修行之路兇險，各種殺機常伴左右，能踏上這條路的修士，都有這個心理準備。

同樣的，攬月門也會有弟子死在外面，

他們或是死在外出任務的意外中，死於和其他外界修士的搏殺中，亦或者喪命在妖獸和各種兇險地帶未知的死亡風險里。

修行之路，本就是奪天地造化，不僅要面對九九天劫，更要防備修士之間的算計。

其他門門派是怎麼樣，李亥玄不知道，

但他知道的是攬月門今年死的過百名弟子里，起碼有一半死於非任務死亡，而是死於外界的伏殺，有預謀有計劃的圍剿。

李亥玄之所以知道得這麼清楚，是因為，他也算是半個參與者。

藉助在藏經閣的便利，李亥玄無疑是能第一個接觸到新入門弟子的人。

每一個弟子修鍊的功法，他們的資質，在李亥玄那雙眼睛之下都無所遁形。

同時他也會默默關注那些新入門弟子的表現，每隔一段時間，他就會把一些資質比較出眾，展露出不俗潛力的弟子名單，以博文樓為信息傳遞點，交給他的接頭人。

然後，那些名單里，就大概會有三成左右的人在外歷練時，亦或是其他原因出了宗門后，喪命在外。

特別是資質越高，潛力越大的人，是重點關照對象。

至於李亥玄為什麼要這樣做，原因很簡單，因為他是其他宗門安插到攬月門的暗子。

從他十歲進入攬月門之前，他就已經被其他門派收納了。

這麼一蟄伏，就是整整八年。

一個十歲的孩子，剛剛入門就被排到攬月門當做暗子，對之前的門派能有什麼門派歸屬感？

相比那個門派，李亥玄對於攬月門無疑更有感情。

但有些事情，並不是個人意願可以決定的。

那個隱藏在李亥玄身後的門派，早就料到了這麼一步，在李亥玄入門前，就給他服下了一種毒性極強的劇毒。

李亥玄想要活命，就必須每半年服下一次解藥。

他們以這種方式，控制著李亥玄，讓他不能有半點反抗的念頭。

對於以這種方式控制自己的門派，李亥玄別說歸屬感了，用恨之入骨來形容也毫不為過。

他也想過要擺脫這種命運，但事實是，他無能為力。

起碼，對於以前的李亥玄來說，無能為力。

甚至，他還要擔心，因為任務完成得不好，解藥沒有按時送到，自己就得承受毒性爆髮帶來的生命危險。

好在，李亥玄現在還有利用價值。

就憑李亥玄在藏經閣能夠提供的便利，他身後的勢力就不會讓他就這麼死了。

而且，李亥玄還有幫助別人挑選功法的天賦，這一點就算是他身後的門派也極其看重。

即便有一天李亥玄不在攬月門呆了，

估計要將他接回去，不會就這麼讓他死了。

饒是如此，李亥玄依然不想繼續被他們控制了。

這種傀儡一般的人生，對於每一個擁有自己思維的人來說，都是煎熬。

況且，每每看到那些自己交出去的名單中有人死亡的消息傳回宗門，李亥玄心理就會有說不出來的滋味，也許是負罪感，又或許是無力感。

他並不是什麼大慈大悲的人，但這麼多人因為自己交出去的名單，間接性死亡，他又不是鐵石心腸，怎麼可能沒有半點波瀾。

那些人可是有不少人是由李亥玄幫助他們挑選的功法，對他極其尊重。

因而李亥玄要擺脫他們。

所今天他在博文樓，交接完情報后沒有馬上離開，而是躲在暗處，想要看清楚那個在攬月門負責和自己交接情報的人到底是誰。

整整八年了，李亥玄都沒有見過他的真面目。

每一次情報的交接，都不是他本人來的，或是新入門弟子，或是其他並不相關的人，他永遠躲藏在暗處。

顯然今天李亥玄同樣沒有成功。

那個人非常謹慎，謹慎到不會露出一絲馬腳，哪怕李亥玄已經被他們控制，他依然對其抱有戒備心。

亦或者他是有另外的擔心，倘若有一天李亥玄暴露了，自己也不會受到拖累。

他在暗，李亥玄在明，如果不把那個人揪出來，李亥玄就永遠無法成為自由身。

原本李亥玄還以為自己有充沛的時間和那個傢伙周旋。

直到今天的這條命令到來，李亥玄知道不能拖了。

被伏殺的事件不斷出現，攬月門不可能沒有戒備，必定已經開始暗中調查了。

之前還好，李亥玄只是從新入門弟子中挑選出資質上佳的名字交給身後的人就可以了。

如今，他們居然要這一批弟子全部的資質名單和名字。

「所以他們現在連等待都不願意了嗎？想直接對那些剛入門的小傢伙動手？」

小屋內，李亥玄喃喃自語，心理生出了強烈的緊迫感。

李亥玄之前交出去的名字畢竟資質上佳，在外門已經待過一段時間，大多都是小有名氣，有著不俗的存在感，不少弟子都知道他們的名字。

攬月門想要查，根本難以查到自己頭上。

但這次不一樣了，如果將這次新入門弟子的完整名單連同他們的資質都一五一十的彙報上去。

李亥玄必須承受巨大的風險。

因為整個攬月門，能夠對新入門弟子這麼瞭若指掌的人，除了負責接引新入門弟子的人，就只有身在藏經閣的自己以及諸葛閣老了。

攬月門的人可不傻，一旦事情暴露，自己必定是第一個被攬月門拿去祭旗的。

身在攬月門，他根本無路可逃。

「我必須要早點拿到解藥了，早晚有一天，我會死在攬月門的。」嘴裡喃喃自語著，李亥玄清楚，像這種危險性極大的命令，絕對不會是第一個，日後恐怕還有更加離譜的命令交給自己。

在事情還沒有到達不可挽回之前，自己必須想辦法脫身。

至於這次的任務，儘管李亥玄極其不情願，但收到這條命令的他，也只有照做了。

畢竟自己的身家性命現在還是捏在別人手裡的，一旦對方停止了解藥的供應，自己必死無疑。

思忖到此，李亥玄眉頭已然深深皺緊。

名單他手裡有，當日張環宇帶著新入門弟子來時，交給諸葛閣老過目的名單，他這裡有備份。

但這批弟子中，有一個人，李亥玄不想讓她死。

那就是簡素，她哥哥簡白猿在外門對自己頗多照顧，自己就這麼把他妹妹給賣了，豈不是忘恩負義？

李亥玄對自己的要求並不高，即便做不到坦蕩君子，也不能做一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唉！」幽暗的屋內，李亥玄一聲嘆息，滿是無奈。

他知道，自己必須做點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