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兜率宮中問無間
煌煌雲路八萬重,當中數點日月光。
七香車沿著天河飛馳,當突破一層無形屏障時,齊恆沙頓覺呼吸一滯。
——十重天的靈氣比九重天更濃厚,幾乎形成了實質的壓迫。
齊恆沙握住了東華帝君贈予的紫玉令牌,這才覺得壓迫感稍減,再看白羽織心,竟然支撐不住,似要暈厥。
齊恆沙當機立斷地將紫玉令牌塞到了白羽織心手中,白羽織心這才悠悠清醒。
「……原來這就是九霄之外。」白羽織心皺著眉,「怪不得上古神民的記載,只記載到九重天白玉京,再往上都是一片空白。原來就算是女媧嫡系神民,不經過修鍊也承受不起天界的靈氣壓迫……」
「你先別想這些有的沒的,越往上越是艱難,你還是借著此地的靈氣把你的暗傷壓制一下。」齊恆沙抬手拈了個法訣,虛虛拍在白羽知心的後背經絡上,「靜心,凝神。」
持國天王魔禮海的碧玉琵琶上只有四條弦,但是分別代表著「地、水、火、風」,撥動弦聲,風火齊至。白羽織心氣息紊亂,便是受四種力量牽引,導致內息真元偏離了原本運行的軌跡。
本來靜靜地養一段時日也就好了,偏偏白羽織心到了洪荒后,又是勞心又是勞力,導致內傷持久不愈。
齊恆沙以自身真元助其調息,溫醇的真元透過經脈,壓制了白羽織心經脈中亂竄的四股力量。
一道陰冷,一道冰寒,一道熾熱,一道鋒銳……
齊恆沙暗自嘆息,白羽織心是真能隱忍。經脈中流竄著這樣紊亂的力量,按理說是極其難受的。
以齊恆沙的修為,暫時化解不了這四股勁力,只能幫白羽織心將它們壓制在一個無關緊要的經絡結節處。
「蓬萊紫府有得是懂醫道的散仙,哪怕你不想去求東華帝君,也該找人幫一幫你。」齊恆沙收回手,對白羽織心的行為很是不解。
「魔禮海的碧玉琵琶……多麼顯眼的法器……我不知道蓬萊仙境有多少散仙是與凌霄殿上那位一條心的。」白羽織心緩緩嘆息,「在此方世界,稍微行差踏錯,便是萬劫不復。我不敢賭。」
「有我在,放心。」齊恆沙淡淡地說道。
白羽織心微微一笑,把玩著手裡的紫玉令牌:「這道令牌可以幫修為低下的小仙消弭天界靈氣的壓力,你給了我,然後自己靠修為硬撐么?」
齊恆沙緩緩吐納,從識海深處翻出了金箍仙最早傳給他的那些畫面。那些畫面里最多的,是通天教主講道的場景。
「不是硬撐,是修行。」齊恆沙說。
在人間界,靈氣太過稀薄,修鍊一些對靈氣需求極大的功法時事倍功半,甚至於極大一部分精力,都用在汲取靈氣上面,又如何能潛心入定。
但是在十重天就不同了,一運功,靈氣就不要錢似地開始倒灌入體。
等齊恆沙出定,原本因為晉陞大乘期而虛虧的真元便都被補得圓滿,勁力充盈,神念動處,畢方便飛的速度更快了。
「七香車,隨心意而行,之前受了你實力的限制,現在快多了。」白羽織心翕然而笑,「恭喜滄瀾道友步仙通玄,大道可期。」
齊恆沙微微一笑:「前面就是兜率宮了。」
三十三重天,兜率宮,是太上老君的道場。
老君說「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提出天道之外還有大道,令天下修行者看到了新的境界,一聲道祖,老君也擔得起。
為表敬意,在距離兜率宮極遠處,齊恆沙和白羽織心便下了七香車,慢慢地駕雲過去。
一路上,白羽織心在療傷,齊恆沙在修鍊,也就直到此時此刻,兩人才終於有時間,將他們各自的經歷互做分享。
「隕聖丹。」白羽織心眉心擰結,「好惡毒的手段,好早的『先見之明』。」
「喂喂……」齊恆沙抬手在白羽織心眼前晃了晃,「一顆半吊子丹藥而已,別多想了嗯?這不就到了兜率宮了,這三界之中有誰比老君更懂丹藥,與其咱們自己瞎琢磨,不如去請教請教這位專業對口的老倌兒。」
正說著,兩人已經到了兜率宮前。
齊恆沙上前,看到兜率宮的太極八卦門緊緊閉合,門口坐著個拿著拂塵的頭扎銀繩的小童子。
「我家老爺出門去了。」用銀繩扎著兩個羊角辮的守門童子仰著頭看著齊恆沙,一板一眼地說話,「有事過幾天再來,沒事就不用來了。」
「介於有事和沒事之間呢?」齊恆沙存心要逗一逗這個小童子。
守門童子皺著眉想了半天,突然跺腳佯怒。但是他還沒說話,兜率宮內,一個低沉聲音便緩緩響起。
「此為『無間』,銀角童子,帶客人進來。」
「是,玄都師兄。」銀角童子對門內施了一禮,這才將兜率宮門推開,將齊恆沙和白羽織心往內引,「你們跟我來吧。」
齊恆沙邁步進門后,立刻抓住了白羽織心的手腕,傳音與她:「小心,門後有八卦迷蹤陣,跟著童子的腳步,一步也不能踩錯。」
白羽織心瞭然狀點頭。
踩著東一腳西一腳的步伐,繞了三四圈,齊恆沙眼前忽現一片竹林。
「我玄都師兄就在前面,兩位自便,我還要去守門。」銀角童子說了一聲,便一甩拂塵走了。
齊恆沙打量著竹林,琢磨著兜率宮門后的陣法,想了半天也沒有琢磨出陣法的原理。
白羽織心微笑道:「其實……是個障眼法……詳細等以後我慢慢說予你聽,我們先去見見這個玄都大法師。」
竹林中,忽然傳來一陣郎吟。
吟曰:「富貴誰不欲,貧窮誰所受?貧修而能富,富迷終受窮。泰極終遇否,否極有泰來。貴高難免死,樂極見悲哀。」
「陰陽輪轉有定數,一訣天機值萬金。」齊恆沙高聲對道,上前踏入竹林,「南海散修滄瀾,請問玄都大法師,無間之間,可有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