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捅蜂窩

「敵機過來啦！」

「我讓你不要動！」

沈淵發了瘋一樣怒吼，驚駭的看著敵機由遠及近。

這是一架單引擎隱形攻擊機，兼職做偵察用。識別手冊中編號為P-32，海鷗形機翼，背負式進氣口，如果翻過來看就像一隻張著嘴的大蛤蟆。據說因為設計極為奇葩，一開始根本不被接受，但是原型機在隨後的測試中名列前茅，昂克聯邦毫不猶豫的將他投產並授權建造。不過可惜的是，當洛米達人裝備這款飛機的時候，設計師已經瘋了。

帝國海軍的雷達從未探測到這款機型，他的全隱形機身完全遮擋了進氣口這個巨大的輻射源，而缺點就是只要做稍微大一點的動作就會發動機停車，然後石頭一樣栽下來。即便嘗試了讓飛行座椅翻滾180°，取消座艙玻璃，加裝全景式VR也無法解決操縱問題。

木已成舟，斯人已瘋，只好將就著。

「他沒有座艙蓋，光電設備不一定能識別我們。」

「L1防空炮組注意，裝上穿甲彈，瞄準左後方防空巡洋艦。」

下完這一連串命令，剩下的只能交給命運。

敵機的呼嘯越來越近。一開始只是天邊的一個小點，不到一分鐘，已經可以看見紅綠色起降燈和示廓燈。

18號閉著眼睛，根本不敢看全息屏幕。

她越來越近，低可見燈光照射下，甚至能看到諸多細節。光滑勻稱的流線機身，如同躍出鏡之海的虎鯨，月光下泛著低調的工業之美。

噴氣引擎的嘯叫掃過夜空，一切突然歸於平靜。

18號兩腿篩糠般顫動，根本不受控制。

「小弟，你這是在踩縫紉機嗎？」三腳貓不懷好意的問道。

18號被說中尷尬之處，不由怒從心起白了他一眼，竟然兩腿就不抖了。

「各部單位注意，敵機盤旋！」

三腳貓雙目圓睜，突然兩腿打顫。剛才那一下是巧合，人家起飛的時候恰好右轉，現在盤旋沒準就是看到了什麼，想確認一下。

「艦長，這裡B炮塔，要不打吧！」

「A炮塔同意，可能暴露了，打吧！」

「垂髮組準備完畢，可以發射。」

沈淵沉默著。

沉重的呼吸聲從擴音器傳遍整艘軍艦。

「我們重型魚雷能夠得著！可以攻擊。」有水兵建議。

「然後呢？讓人家的聲吶兵聽見，釋放魚雷誘餌，對嗎？」

沈淵的回答非常冷靜，呼吸聲也不見了。

「必須等到輕型魚雷攻擊得手，為重型魚雷補刀創造條件。我是不會從一張連贏十八局的賭桌上離開的。傻子都不會！」

「不……絕不……」

那個聲音激動得顫抖，用激揚的語氣掩蓋內心的不確定。

「敵艦甲板再次發現噴氣機尾焰。」

18號雙拳緊握，顫抖著搭在輸彈機那發88式穿甲彈上。在他對面，一名水兵做著同樣的事情，不同的是，他雙膝緊緊併攏，咬牙切齒，渾身緊緊繃著。

「前進四！全速！」

「阿爾法、貝塔，魚雷準備。」

五分鐘后

「距離，13804米，方位角45-08，高低角08-33，間隔5秒，魚雷齊射，阿爾法左，放！」

噗！

這是彈托摩擦炮管壁的聲響，電磁線圈炮發射低速炮彈是沒有任何聲光特徵的。

13800米外的航母艦橋上，

沒有人注意到遠方一朵輕巧的浪花綻放。

「阿爾法右！」

B炮塔倒計時開始。

三腳貓已經按下發射鍵，射擊門交由計算機掌控。

噗！

噗！

短短15秒，四枚魚雷全部放出，轉瞬消失在夜幕中。

儘管知道自己完全看不見，18號還是隱約感覺幾公裡外有一朵白色降落傘張開。當然，這絕對是幻想，因為低可見度降落傘肯定是灰色的。

「魚雷命中倒計時，407秒！」

魚雷最大續航時間475秒，現在是提前發射，錯過了不可逃逸區，一旦敵艦緊急規避，幾乎沒有剩餘能量重新捕捉目標。

就賭這407秒航母一直進行起降作業，航向不變！

「右舵20，停一台燃氣輪機。」

沈淵將艦艇逐步減速，開始右轉脫離，這無疑會增加被雷達發現的概率，但戰場上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誰都不知道雷達和敵機的光電設備哪個視野更好。

離遠一點總是安全一些的。

「重型魚雷裝入聲紋，左舷三枚瞄準航母，右舷三枚瞄準護衛艦艇。」

324mm魚雷以45節的速度緩緩向目標逼近，到目前為止，敵艦沒有任何規避動作。

「命中倒計時45秒！」

光電探頭將航母鎖定視場中央，在這個角度看過去，她就像一座小島，一隻海洋巨獸，甚至能看見艦首翻起的白色浪花。艦橋頂端航空控制站燈火通明，隱約能感覺到伊勢司令官手裡端著一杯熱咖啡，淡定的思索著那隻一腳就能踩死的蟑螂到底在什麼地方。

18號一點都不羨慕，因為他知道這杯咖啡根本喝不完。

「嗶！偵測到3秒間隔X波段雷達。」

「B炮塔報告，敵航母有轉向跡象。」

「敵艦右轉！」

三腳貓大笑：「哈哈！還送上門來！」

不！

18號皺了眉頭，資料庫中有一種迴旋方法叫做「安德森迴旋」，在沒有剎車的海上，這是最快能把船停下來的方法。

「丹鶴」號先向右滿舵幾秒，接著全力左舵。巨大的艦體在向心力壓迫下發出嗚咽的哀鳴，滑行道上的飛機因為艦體傾斜不得不放棄起飛，飛行員就像一隻鴨子，傾斜著身子拚命想保持平衡，雙手平平伸出，指尖甚至碰到了飛行甲板。

18號死死盯著航跡，魚雷已經按照「比例引導」原則微微轉向。

20秒！

敵艦必須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識別危險來源，然後發射魚雷誘餌。

「主炮都有！裝填88式穿甲彈！」

18號從彈托上挪開，電動推彈器立即將彈頭推入炮膛，緊接著輸彈車上升一格，彈托也被推進炮膛。

「裝填完畢！」

A、B炮塔同時亮起綠燈。

敵艦還是沒有釋放誘餌。

10……

9……

8……

「聲吶發現異常噪音信號。」

是誘餌！

7……

6……

5……

轟！

聲吶監聽一片嘈雜。

望遠鏡那頭，敵艦螺旋槳部分爆出一條巨大的水柱，艦體瞬間抖動起來，轉向也停止了。

轟！

第二枚，直接命中船中部，可惜那個地方是防魚雷隔倉，很難造成致命傷害。

轟!

第三枚，擊中船首部分。

「丹鶴」號船首立即爆出火球，燃燒氣體甚至從前部舷窗迸了出來。

「左舷重型魚雷全部射出，快！」

沈淵可沒有看戲的心情，在魚雷命中的一瞬間，他就下達了重型魚雷攻擊的指令。這些533毫米的大傢伙會先向左舷方向直線行駛一段，然後收取環境中的敵艦聲紋信號，作戰模式介於直航與自導之間。

由於「丹鶴」號的聲紋已經隨著螺旋槳中雷而不復存在，這三枚打擊航母的魚雷以直航方式向無法動彈的航母發起攻擊。三枚根據預設坐標打出一個扇形，以求絕對擊中對手。

開出數百米，「刑天」號間隔5秒射出另外三枚魚雷。

他們的目標是護航艦艇，當這三艘軍艦試圖靠近母艦的時候，會恰好處於一個速度較慢的狀態，此時魚雷殺到，那真是連躲都沒法躲。

但是很快，沈淵發現自己完全想錯了。

那艘防空巡洋艦沒有停船幫助航母，而是向著自己的方向疾馳而來。

「快！全速撤離！」

沈淵將燃氣輪機功率推到最大。噴水推進器就像兩眼突然爆出的地泉，船上的每一個人都在拚命抓住身邊任何可以抓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