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遮天蔽日

「那條稅郡好像速度下降了。還在冒煙！」

18號耳機里傳來「刑天」的無線電信號。

確實，「稅郡」最先中彈，後期完全靠隊友的掩護逃出生天，速度也脫離了編隊。他就像一隻落後於大隊的角馬，等待他的只能是鬣狗無情的獵殺。

18號將匆匆趕到的外線96架無人機一起投入。

24架導彈載機打完返航，72架普通炸彈載機臨空俯衝轟炸，剩下的機群不再直撲航母編隊，而是陸續從兩翼繞過去包夾。原本一字長蛇陣，現在變成一條從中間收緊的繩索。無數光學探頭從各個角度圍觀第五航母打擊群，「刑天」號的水手被這種前所未有的攻擊方式震撼了。

這不是傳統的遠程制導彈藥偷襲，而是以絕對數量優勢發動的不計代價強攻。

無人機群黃蜂般撲向「稅郡」號。

在這關鍵時刻，「稅郡」號的自衛防空火力突然開火，激光炮第一架俯衝的無人機直接燒掉半邊翅膀，炸彈也一同失准。

損管還可以呀！

18號又從機群中調撥48架無人機作為補充。

機隊轉向「稅郡」號的同時，她濃煙滾滾，卻有無數白色尾煙從艦身上飛出去，每一條尾煙，對應的都是爆炸與碎片。很快，左右兩舷艦尾處的32聯裝近程防空導彈全部打空。

幾乎同時，尾部來襲的導彈群拍馬殺到，逼入反擊火力死角。

必殺！

「稅郡」突然炸開一片煙霧，同時微微轉舵，這是一種鉑條，用於反射雷達波。

尾隨而來的亞音速導彈一下子丟失目標，有的條件反射一樣轉向搜索，有的直接錯過目標，從航母甲板上擦過去。熾熱尾焰狂風般掃過甲板，將飛機牽引車與各種零部件全部吹飛。

18號眉頭皺了一下，亞音速反艦導彈畢竟已經是幾十年前的老產品了，抗干擾性能太差，用來對付航母實在勉強。

不過導彈群成功吸引了對方防空火力的注意力，在72架無人機落葉般破碎翻滾的蒙皮掩護下，補充攻擊的無人機大部分飛到「稅郡」號頭頂。

沒有猶豫，無人機群向右翻滾半周，一架接一架，鏈條一般飛舞著下墜。

敵艦已經打空了近防導彈，燒得發紅的電磁炮管垂直指向天空，但是炮管已經因為過熱而彎曲，計算機系統禁止射擊。

剎那間，炸彈雨點般落下。

18號已經數不清到底有多少炸彈命中，爆炸揚塵徹底遮蓋了整艘艦船，每一個艙口都在噴出烈火。滾滾濃煙之中，有什麼東西帶著一大塊鋼板，醉漢一般緩緩向後傾倒。

那是因為爆炸而是失去支撐的艦橋，這個龐然大物以緩慢而不可阻擋的腳步倒下，將甲板砸出一個巨大的坑。

燃燒的烈火被撞出一塊空地，但很快又填滿。艦橋並沒有停止，微微翻滾，他倒向右舷，一半已經伸出舷外。

鋼板再也不能保持他的位置，就像撕開一張紙，艦橋撕裂鋼鐵，墜入大洋，帶著無數軍官與飛行員，炸出一朵山峰般雄偉的浪花。

在艦橋消失的位置，大火立即竄出來，現在的「稅郡」號就像一口火鍋，燒得裡外通紅。

18號不再關注這艘軍艦，即便現在滅火拖回，經過這樣大火煅燒的艦體也沒有繼續服役的必要了。

但是回過頭來，局面卻發生了點變化，兩艘航母加速向南逃跑，貼身護衛的幾艘巡洋艦向北疾馳，試圖掩護航母撤出戰鬥。

南面的防空和反潛驅逐艦又一窩蜂的向北開。原本單艦間隔十幾公里的分散隊形，現在變成了航母與護航艦艇互相滲透，大家湊一起的狀況。

機會！

無人機群已經慢慢開始集結起來，飛機的速度大大超過戰艦，數千架無人機圍成了一個黑色圓環，將這些戰艦全部包圍在中心。

突然，所有的無人機像得到了什麼指令，全部調轉機頭，向心突擊。

驅逐艦主炮的防空炮彈將整個天空都打花了，他們已經打光了所有的導彈，戰局回到了無制導時代。無數曳光彈飛向空中無情的機械殺手，他們如櫻花墜落，無窮無盡。

最外側的巡洋艦彈藥耗盡，站崗一樣看著無人機從自己頭上飛過去。

18號為她安排了一個編隊，炸彈鋪天蓋地。萬噸級巡洋艦本就不大，也沒有裝甲，在500公斤重磅炸彈面前紙糊一般。

烈火燒柴一樣席捲全身，燃燒的水兵胡亂跳入海中逃命，更多的人向沒有沉沒的艦尾逃去。但是噩運沒有放過他們，螞蟻一樣的人群聚集到尾部，隨著艦體慢慢升起，艦體中央突然炸開。人群像螞蟻一樣被鋼板掀起來，他們在空中亮出無數種姿勢，與鋼鐵與木碎一起飄蕩在空中。

18號彷彿聽到水兵驚恐的慘叫，他們還活著，卻已經死了。即便沒有被衝擊波震死，從那麼高的地方墜落海面也絕無生機。

還能看見的那段殘骸加速翻滾，將撲騰在海里的水兵也一起帶下去。

很快，硝煙遮掩一切，再也看不到了。

一隊接著一隊，18號的死亡蜂群無情的殺戮。

打光了彈藥的防空艦體瞪著眼睛等待死神鐮刀的落下，每一波俯衝轟炸，都伴隨著濃煙血海，燒焦的肉體味道瀰漫著戰場，血腥內臟將海水染得鮮紅，爆炸淹沒慘叫。

沈淵看著這慘烈的一幕，默默將手中的烤魚塊丟了出去。

18號收拾完護衛艦群，開始集中火力攻擊航母。

與普通驅逐艦不同，航母的飛行甲板本身有強度要求，是橫向防護中非常堅固的一部分。反艦導彈那150公斤戰鬥部砸到上面，只能炸出一個小小的凹坑，甚至不能讓他損壞。

之前數十枚導彈飽和打擊，零星命中也只是留下了幾個坑和一處被撲滅的火災。

18號操縱無人機從更高的高度向下俯衝，以增加炸彈的穿透力。在人類絕對無法承受的速度極限上，無人機將馬力開到最大。

紅色！

警告在18號眼前出現。因為速度太快，彈倉已經無法打開。

「無所謂。」18號自言自語。

無人機裝著炸彈，直接以超音速向下俯衝。第一批「箭頭」切入甲板，無人機在厚實的裝甲鋼板上撞出一個中間圓兩頭尖的團，而那顆炸彈從圓心鑽入艙體內部，一口氣穿透機庫和數層鋼板，無人可擋。

延時，0.1秒。

18號默念著死神的倒計時。

1秒……

為什麼不爆炸？！

還是6枚炸彈全部沒爆炸。

「你的炸彈沒有解除引信！」沈淵急得大喊。

18號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下了愚蠢的錯誤。炸彈的引信是旋轉解除的，也就是在下落過程中被風吹得團團轉那個小風車，只有當他旋轉到一定次數，炸彈才會解除保險。無人機以超音速撞擊，彈倉沒有打開，那自然不可能發生爆炸。

不過沒關係，引爆炸彈的不止有引信。

更多的無人機！更多的炸彈！

18號已經不再計算兵力，而是抓到一架算一架。

昂克人相當頑強，在雨點般的炸彈之下，航母已經燒成了火炬，他們仍然頂著狂風飛馳。

航母就像一條赤色火龍，拖著翻滾燃燒的尾巴，在海上陷入最後的掙扎。

「下次應該把那些老式穿甲彈拿出來改造。」18號吐槽著高爆炸彈毀傷能力的不足，一邊選取最後的打擊兵力。

轟！

炸彈已經殉爆了。

水面震出一圈白浪，航母慢慢停了下來。燃燒引爆了更多炸彈，一層一層的拆除這艘落後於時代的鋼鐵巨獸。

一小時后。

18號微笑著跳下旋翼機。

「全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