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獵人與獵物

「魚雷入水！」

「發現敵機L波段搜索信號！」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沈淵。L波段是指1-2GHz的無線電波，比S波段頻率更低，波長更長，探測飛機這樣的小型目標不是很拿手，但是對抗軍艦這種幾十米長的目標，確是十分合適。

這不是普通的隱形艦載機，而是專用的對海轟炸機。

很明顯，在短時間的通訊之後，「恐怖鰩魚」招來了專門的對艦打擊飛機。或者說，那艘超級航母專門為「刑天」艦準備了一隊殺手。

獵物與獵人的角色立即轉換。

沈淵刀削一般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彷彿這個信號根本就不存在一樣。大家看他如此淡定自若，也都安下心來。

只有18號知道，沈淵的心跳聲比平時大了不止一倍。

這是一個時間差，賭的是全船人的性命。

「要是有線導魚雷就好了。」18號暗自感嘆。面對目標的種種欺騙，最有效的辦法就是人工識別和操作制導魚雷攻擊。

生死關頭，沈淵突然向18號發問：「你覺得，魚雷殺手是用什麼制導的？」

額……

用什麼制導？

水中無線電傳播距離不遠，連光都照不進去，自然是用聲音制導。聲制導和雷達制導其實差不多，都是發射高頻信號照射目標，然後通過反射回來的信號知道目標的方位。第二次照射之後，通過計算就可以知道目標的速度。

可即便知道了，又能怎樣呢？

高頻信號衰減很快，這邊是不可能收到的，連信號特徵都不知道，更談不上干擾了。

慢著！

沈淵說的不是這個。

既然需要用高頻聲波信號照射魚雷，那麼就必然涉及到一個火力通道的問題！

就像防空導彈需要由火控雷達持續照射目標，這種反魚雷彈藥自然也需要。

「我可以連續發射8枚魚雷發起攻擊，相信可以耗盡對方火力通道。」18號建議道。

沈淵想了想，炮膛里塞一枚，供彈機上塞一枚，沒問題！

「做吧！」

沈淵看著旋轉的主炮塔，突然又下達一條指令：「掛Z字旗！民族存亡在此一舉，諸君儘力而為。」

「主動聲納鎖定目標。距離5公里，水下155米處！正在向西北方向脫離。」

噗！

魚雷發射。

主炮塔炮管立即放平，裝彈機液壓設備將預先準備的雷體快速推入炮膛。

噗！

第二波魚雷發出。

兩撥前後間隔20秒，在水下對抗中，這幾乎是連續打擊。

「L波段信號轉成3秒一次，我們可能暴露了。」

沈淵閉眼深吸一口氣。

艦橋靜得可怕，只有燃氣輪機隆隆聲響提醒著時間在流逝。

「準備下一輪攻擊。」

轟隆……

滾雷一般聲響，是前幾波攻擊中爆炸的魚雷，水泡從幾百米深的地方浮上來，終於炸成一朵白色芍藥花。

魚雷殺手火力通道有限，螺旋下滑機動不能超過危險深度。

「恐怖鰩魚」已經被逼到絕境，一定是這樣！

「準備下一輪攻擊。」沈淵的語氣依舊冷定決然，只是說話間額頭上已經流下晶瑩汗珠。戰艦為了保護電子設備，艙內空調是嚴格控制在24攝氏度的，即便是這樣，也沒有壓住他汗出如漿。

「魚雷齊射準備！」

「光電探測器異常反應！」

話音未落，

艦橋亮起紅色警告燈，萬鬼哭號般的尖嘯警報聲在每一個角落迴響。

「防空炮組一級戒備。我擊沉敵方潛艇決心不變！」

沈淵目視聲納探測器，八個小目標分成幾組，向那個紅色光點疾馳而去。因為距離已經拉到了5公里，魚雷直接以50節的最高速度直奔目標，攔截難度更大。

「你是銅牆鐵壁嗎？」沈淵喃喃問道。

轟……轟……

水體傳來的聲音在耳骨間迴響。

一次雙響，很明顯是用兩枚魚雷殺手攔截一枚魚雷。高速魚雷確實給防守方以巨大壓力。防守方最大的劣勢在於，你可以防守得滴水不漏，但只要一次失誤就足夠致命。

攔截8枚魚雷，需要16條火力通道。

18號皺起眉頭，都怪自己當時考察得太過倉促，沒注意到這套魚雷殺手系統，以致於連對手有多少底牌都不知道。

「艦長！」聲納組突然驚喜的叫起來，「我聽到了魚雷誘餌的聲音。」

「什麼？」

「魚雷誘餌！」

放出誘餌，這就意味著對方的硬殺傷手段可能不夠了！

沈淵大喜：「主炮準備好了沒有！」

「裝填完成！正在提升下一枚魚雷。」

沈淵怒罵：「3分鐘搞不定，我把你當魚雷打出去！」

「是！老子用牙咬也得咬碎他！」

這話聽著提氣。

「嗶！發現高亮度紅外信號。判斷，導彈！」

沈淵回過頭來，全息屏幕上赫然一個掠海飛行的光點。

4點鐘方向，長長的，似乎會從船頭飛過。

「我們被鎖定了嗎？」沈淵問道。

「沒有連續波照射。我想應該是沒有！」水兵回答著，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那枚切來的導彈，他似乎是盲射彈，試圖用「放狗咬人」的法子寄希望於導彈自己的雷達發現目標。

顯然，「恐怖鰩魚」已經朝不保夕。

「不管導彈，繼續攻擊！」

轟……

「魚雷誘餌生效，攻擊失敗。」聲納兵報告。

「繼續！再發射！」沈淵大喊。

18號立即計算好射擊諸元：「距離3公里，尾追，深度277米，全速逃亡中。」

「魚雷入水點盡量靠近！」

「收到，正在調整。」

18號將炮口微微抬高，讓魚雷飛行得遠一些。這樣做會有一個風險，因為速度太快，魚雷入水的瞬間有被撞壞的可能。

但是現在這種時候也顧不得了。

敵方潛艇的速度高達25節，如果不能縮短攻擊距離，魚雷很可能追不上。

「刑天」艦全速前進，劈開的波浪如同一雙白色飛翼，朝陽之下拖著彩虹，一路直奔地獄。

「我聽到一種很奇怪的雜訊。」18號突然報告，「好像……好像有什麼東西掛在潛艇上一樣。」

「你說什麼？」沈淵問道。

「一種奇怪的噪音，就像……就像潛望鏡沒有收回那種。」

沈淵想像了一下，18號的意思是，潛艇上插了一根杆子，然後不停的攪動水體。

特殊噪音。

魚雷誘餌。

沈淵一拍大腿：「哈哈！他們的魚雷殺手不能用了！」

「報告，敵方潛艇正在上浮。」

魚雷殺手，其實也是一種高速魚雷。但凡涉及到水下魚雷發射，一定會面臨一個壓力問題。

外面是30個大氣壓的海水壓力，裡面必須要提供更大的壓力才能把魚雷打出去。在「刑天」連續魚雷攻擊之下，下潛到300米的「恐怖鰩魚」終於犯下了一個錯誤。因為壓力不足，那枚魚雷殺手沒有射出艇外，而是卡住了發射口！

這樣不僅少了一枚魚雷，被迫放出魚雷誘餌，而且有一個魚雷發射管不能使用。

她上浮就是要把魚雷殺手給推出去，否則掛著這麼一根柱子開船，誰知道會不會被海水撕裂發射管，造成更災難性的後果。

反覆偵聽，18號確認了這個要命的失誤。

「把那三枚重型魚雷也丟出去！」沈淵握緊舵輪，操縱戰艦直接朝著潛艇頭頂開去。

「收到，主炮塔準備完成。」

綠燈。

「放！」

18號同時打開飛行甲板全部發射蓋，剛才還惜之如金的重型魚雷，現在不要錢一樣朝海里丟。

隆隆巨響，魚雷群浩浩蕩蕩直奔目標。

「嗶！偵測到連續C波段照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