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過度擊穿

放出鉑條和煙霧。

船體減速內切賣船頭。

干擾機全功率打開。

做完這一切的沈淵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濃煙中雙手合十。

沒有人聽到他喃喃個什麼，似乎是一種古老的祈禱儀式，反正現在求神拜佛總是不會錯的。

只是這一手苦了18號，遮擋視線之後，激光雷達全部失效，「刑天」號根本沒有第二種手段去探測導彈。

18號想拜佛，但是情急之下連哪路神仙他都叫不出名字。

咚！

一聲悶響。

全艦官兵愣在原地，所有人都在等待著死神的召喚。最多0.5秒，熾烈的火焰與爆炸衝擊波就將撕碎這艘複合材料與合金做成的薄皮戰艦。

睜開眼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火！」有水兵驚叫起來。

什麼火？

眼尖的沈淵最先反應過來：「損管組！船首火災！」

果然，在感測器界面上，船頭部分已經變成了紅色。18號立即啟動噴淋系統，漫天水霧澆在火箭燃料上，將溫度降到一個可以撲救的程度。

損管組穿著防火服，從甲板接近著火點，使勁往裡面灌泡沫。

18號脫下腦機，冷汗從額頭一直趟到腳底，他試圖擦一下，卻發現光頭上全是汗珠，就像荷葉上的晨露亂跳。

「哎喲我的媽呀！」18號被嚇出了神經衰弱，嘴唇牙齒都在顫抖著喃喃自語，心臟幾乎跳到了嗓子眼上。

「刑天」號船首錨鏈艙的鋁合金板被打了個對穿，高溫推進劑甚至點燃了合金板，釀成了不大不小的火災。

運氣！真的是運氣！

這兩層鋁合金結構太薄了，薄得像紙一樣。也正是因為太薄，沒有觸發反艦導彈的慣性引信，這枚重達4噸的導彈就像穿透乳酪的箭杆子，幾乎沒有減速地在船上鑿了兩個通透的圓洞。高溫融化了合金，流水一樣向海面滴落。

「十八！」沈淵拚命大聲叫喊，將18號喚回現實。「那艘潛艇怎麼樣了？」

18號反應過來，重新連接。

果然，記錄顯示至少3枚魚雷再次命中，即便是幾萬噸的船體，先後被6枚魚雷打中發動機艙，那也是不可承受的。

「恐怖鰩魚」號踉踉蹌蹌，將所有壓載水艙里的水吹出去，海面上浮起了串串氣泡，那是壓縮空氣不顧後果吹氣留下的痕迹。

那雙巨大的低頻螺旋槳哮喘病人一樣哼哈顫振，在水體阻力下緩緩停止，最終完全不動。她艦體向左側傾斜，油污和破碎雜物一起浮上水面。

雜物在艦體底部乒乒乓乓的敲打，油污就粘附在「刑天」號艦體上。

「大哥，那個聲納信號好像在我們正下方。」

「你說什麼？」沈淵楞了一下。

這可是水下排水量10萬噸的超級潛艇，要是撞上自己這條5000噸的玩意兒，那還不是重型卡車懟電驢，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哇！

「我們必須離開煙霧屏障。」

「可外面是轟炸機！」沈淵煩躁得嚷了起來，很快，他意識到這麼做毫無意義。

沈淵扯起通訊器，接通烏西卡。

「烏西卡，你還要多久？！」

「最好再等我幾分鐘，我在部署戰術。」

「你男人在我船上，再過幾分鐘我們就要沉到水底去了，你他娘的看著辦！」

18號眯起眼線，什麼叫「你男人」。也是，烏西卡對18號的喜愛從不掩飾，

就像一座滾燙的火爐，你一眼就能看穿她的熱情。

「前鋒馬上就到！」

這個傢伙。

18號暗暗煩惱，這死丫頭不踢一腳還不上道。

短短几分鐘，頭頂上突然一聲超音速尖嘯。

空空導彈尖利嘯聲從東向西劃過，噴氣式引擎的轟鳴突然一變，又恢復正常，沒有任何爆炸聲。

18號聽得出來，這是無人機利用對頭的有利機會，直接硬甩導彈成功。

這幾架無人戰鬥機連編隊都沒有，散亂著撲向敵方轟炸機群。轟炸機群並沒有立即掉頭逃跑，他們已經等了許久，煙霧散去之後，便可以重新鎖定「刑天」號。

再說，超級航母起飛了好幾個批次的艦載機，都帶著制空彈藥，他們放棄對艦打擊能力就是等著現在的廝殺。

有人機以多打少，憑著更優秀的雷達性能很快就鎖定了第一批次撲過來的無人機群。

區區12架散亂的無人機，平時都不夠一個小隊打的。現在，他們已經躲過了第一輪的全部中距彈。

18號橫眉冷笑。

與許多昂克人一樣，這些飛行員對他們的技術充滿了迷信。卻從沒想過，所謂的技術都是通過時間和經驗磨練出來的。

導彈從被光學探測器看到直到命中，不過幾秒鐘時間，而人類的反應極限是0.1秒，那麼，如果將0.1秒作為一個單元，無人機只需要損失30架，就可以摸到硬甩的時間窗口。

帝國科學院用1000家實驗室破解了昂克人的絕密材料配比，AI用幾十架飛機的代價破解了硬甩的操作機密。

事實證明，在絕對的數量面前，靠積累建立的技術優勢是不靠譜的。

空中又閃出幾個小小紅外信號，他們軌跡更加詭異，旋轉著向無人機撲去。18號看得清楚，這可是紅外格鬥導彈，最高g值遠遠超過普通的中距空空導彈。如果連這個都可以硬甩，那麼無人機正面對抗導彈的能力就可以印證了。

尾焰拖出的白煙越來越長，讓18號想起了蛇髮女妖，一頭白髮，群魔亂舞。幾秒鐘，發動機燃盡，這時候導彈幾乎看不見，對光學設備的辨析能力提出更高的要求。

轟！

18號鬱悶的吐了吐舌頭。原以為能夠甩得脫，沒想到第一發就打中了。

無人機被切成幾大塊，櫻花般碎落。

18號回頭關係那艘浮起來的潛艇，聲納回波顯示只有一百多米，位於正下方，如果不採取措施，很快他就會把「刑天」號直接頂起來。

「大哥，我們得走了。」

聽著空空導彈爆炸和超音速戰機掠過的聲音，沈淵眉目緊縮。

「船頭怎麼樣？」

「火是滅了，可溫度太高，咱要封艙降溫。」三腳貓回道。

「知道了，帶著安全索作業，我們必須撤離。」沈淵深吸一口氣，將車鍾推到前進擋。

「刑天」艦隆隆開出，船頭燒得一片漆黑，吸波材料被大面積熔化，像是一個黑洞洞的窩。三腳貓幾人拚死將彈洞封堵，又往裡面洒水，這才控制住局面。

只是，這個大黑窩必然會強烈反射無線電波，恐怕現在的隱身性能已經不可靠了。

18號暗自給烏西卡發私信：「吸波材料破損，我們快完蛋了。」

烏西卡沒有任何回復，18號只看見黑壓壓的無人機都在向這邊衝來，沒有隊形，也不管什麼戰術。

除了與前鋒無人機纏鬥沒法退出的幾架隱形機，其他敵機都識趣的向後躲一下，等待預警機提供強電磁干擾。

恰是這個時候，一座山脊劈開海浪，混黑海水夾著污油，滑過消聲瓦的不規則紋路。魚雷爆炸的猙獰破洞在短翼上留下了幾個大窟窿，尾部動力艙似乎經過了加固，但是依舊裂開了一道大口子。

轟！

「刑天」艦水兵嚇了一大跳，動力艙炸出白色煙霧，緊接著就是一道藍光衝天而起。

18號驚得頭皮發麻，近光速電子流射入水中，因為水中的光速比真空中的慢，電子在水中超越光速，這種突破光速的現象與飛機突破音速一樣，劇烈的能量波動會讓讓粒子迸發出一道藍光。

這一切伴生的是高能輻射。

此時的核潛艇內部，早已是一片恐怖的輻射地獄。

沈淵沉默了幾秒鐘，下令：「處分射擊！損管隊員進入炮塔規避，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