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紅了眼的非洲鬣狗

「刑天，前進四。」

「嗶！」沈淵的腕機上飛來第二條信息。

「咦？這附近的稅郡造船廠里有一艘大型戰艦正在維護？」

18號楞了一下，伸長脖子朝沈淵腕機張望。

「什麼東西？」

「王爺內線發來的情報。」

18號略微計算了一下，稅郡確實在這裡不遠，但如果跑去發動一次攻擊，被發現的可能暫且不論，肯定會耽誤向南脫離的時間，「荒霸吐」這種核動力戰列艦面前，一小時可以航行30海里，24小時狂飆720海里，也就是跑過一個「奇爾沙治」的主炮射程。如果耽誤一段時間，說不定「刑天」號就進入射程了。到時候附近都是敵方的眼線，「荒霸吐」號可以從容調整炮彈落點，命中率那可真不好說。

「大型戰艦……會不會是新下水的戰列艦。」沈淵遲疑著，但是他沒有猶豫多久。「不行！必須把她消滅在造船台上。我決心向北，轉舵！」

漆黑一片的藍黑色大洋，「刑天」殲如同冰上舞者一般優雅旋轉，昂克東海岸核心城市群距離很近，與帝國南方工業群的情況差不多，越是集中的城市群，工業效率就越高，但這有個隱患，那就是一旦出事，總是火燒連營。

「預計四個小時后，凌晨四點到達，我們只有……只有大約三個小時。」18號彙報概況。

沈淵點頭，能夠維護8萬噸以上的大型船塢在昂克聯邦一隻手數得過來，10噸以上的超大型船塢更是鳳毛麟角，所以這個地方實際上在「刑天」的射程範圍內。但是滿油滿彈的軍艦和擺在造船台上的軍艦不是一回事。

海戰中，軍艦上存儲的彈藥往往比敵方的炮彈更加危險，但是維修的時候顯然不會保留這些東西。於是軍艦就成了一大坨鋼鐵，這就不太好處理了。帝國海軍曾經以退役航母作為靶艦，在水密完整沒有殉爆的情況下，帝國海軍用各種炸彈和魚雷轟擊了一天一夜，這艘六萬噸的中型航母才緩緩下沉，全程連一點火星都沒有，可見這個鐵疙瘩實際上不好處理。

所以，「刑天」艦需要靠近一些，在無人機的幫助下用穿甲彈把她從頭到尾梳理一遍，這樣超高溫會引發材料的熱物理性質改變。對於一艘大型艦船來說，支撐結構被燒一遍，那基本上就軟化了。大海航行總不免要碰上點風浪，面前驚濤駭浪，胸中壯志凌雲，結果沒碰上敵人支撐柱就先變形了，那是何等尷尬的場景。

月黑風高，「刑天」號以23節的巡航速度緩緩潛入港口區。

這裡已經是海岸交通管制雷達的服務區，不斷有民用雷達信號在艦體上掃描，但是都被厚厚的塗層吸收。

沈淵打了個寒顫，似乎有些不舒服。

18號知道他害怕什麼，四周都是燈光，夜間作業的漁船，富豪們載著美女的遊艇，好像一百公裡外XX市的火光根本不存在一樣。

沈淵以為這裡已經燈火管制，沒想到人家在墳頭蹦迪。「刑天」號是不能見光的東西，燈光讓她忐忑不安。

「大哥，我發現目標了。但是不知道是哪個？」18號將紅外探測器畫面放大。

「你說什麼？」沈淵點開畫面，確實發現了一艘大型戰列艦，「這是……播磨？」

「很像，更糟糕的是船塢里一艘，外面一艘。」

「播磨」號，一艘被「刑天」號多次命中並燒毀的軍艦，沈淵一度以為他已經被雷擊處分了，

沒想到在這裡重新出現。不過這艘軍艦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應該沒有修復價值了。

「十八，你觀察一下。」沈淵提醒道，「如果是長期不用的軍艦，總會有些鐵鏽水的痕迹。」

「知道了。」

18號將畫面放大很快，纜繩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我看見了。纜繩上有雨水長期侵蝕的痕迹。」

沈淵嘿嘿一笑：「果然是這樣。激光測距，把船塢里那條打了。」

18號戴上腦機，沈淵將艦體放平。全艦進入射擊前準備。

「88式穿甲彈一發齊射，放！」

沈淵一聲令下，「刑天」號發出黎明龍吟之聲。

電磁炮超高速炮彈在稠密大氣中劃過一條激光般的彈道，融化的彈體外殼包裹著合金彈芯，只是一個剎那，融化的金屬液體在艦體上燒出一個熔融的大窟窿，暗紅色在艦體內蔓延開來，如同岩漿流淌。烈火從每一個孔洞向外蔓延。沒有命中的炮彈在碼頭設施留下一團猩紅的熔融金屬，夜色中泛著幽幽紅光。

這艘「播磨」號的仿製品正在進行舾裝后的維護，就連電源都是從岸上接過來的，別說還擊了，連起碼的消防能力都沒有。造船廠工人眼睜睜的看著二十公裡外的「刑天」號一炮接著一炮，把這艘已經完工的軍艦從頭到尾打成一灘暗紅色的爛泥。

當黎明的第一束陽光照在港池裡的時候，烈火已經映紅了天空，甚至比朝霞還要明亮。

威廉·切斯特，白鬍子老頭，映入他眼帘的是燃燒的金屬和漂浮著殘油的海水。

一艘造了三年的秘密工程，在已經試航回港調試的時候，被突然入侵的敵艦打成了燒紅的烙鐵。如果說之前他僅僅是接到了追擊的命令，那麼現在他與「刑天」艦有些私人恩怨了。

「你們把我接回來，是什麼意思？」威廉沉沉的怒氣盡量不宣洩在這些不負責任的官員身上。

「海軍方面想讓您評估一下，這艘船還能修……」

「修個屁！我要殺了那個帝國艦長！送我回母艦！」

視頻結束了。

「刑天」號CIC控制室，全體軍官會議。偷襲「播磨」號的兩天之後。

沈淵指著這段採訪視頻，那是幾個小時前流傳在網路上的。看來襲擊發生之後，昂克人立刻把這位資深艦長請到了現場，也許官員們抱有些幻想，也許是要激發他的鬥志，或者兩者都有。

沈淵嚴正掃視著水兵們：「諸位，現在這位老艦長已經是一條紅了眼的非洲鬣狗，無論如何都要把我們撕成碎片。大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隨時警惕大氣層外2.7微米的紅外信號。」

「嗶！偵測到紅外信號。」

18號立即戴上腦機，這是紅外探測器截獲的，是一個外層大氣飛行目標，剛剛脫離大氣層，在冰冷的太空背景下很快就被發現了。

「是什麼？」沈淵問道。

「炮彈，可以肯定沖我們來的。我建議立即向東脫離網路信號範圍。」

沈淵如夢初醒：「立即切斷網路信號！我們被跟蹤了！」

軍官們顧不得拿上資料，一窩蜂似的返回崗位。

短短几秒鐘，凄厲的警報聲在艦體內回蕩，沒有人想到，戰鬥就這樣打響了。

18號調整船首向，輪機部啟動燃氣輪機，戰艦進入最大功率航行，高速噴出的水流將艦體微微抬起，穿浪體分開海浪，「刑天」號箭頭一樣駛向東方，只需要幾分鐘就能脫離岸邊的無線電信號範圍。

「嗶！敵方彈體調整方向！」

沈淵大怒，朝著通話器喊：「無線電室！切斷一切網路通訊！再暴露我的位置，斃了你們丫的！」

「進入中段飛行，炮彈落地倒計時，720秒。」18號報告。

沈淵閉上雙眼，靜靜等待。他確實需要改變航向，但不是現在，只要沒有脫離海岸線，任何在敵人監視下的變向都是毫無意義的，會浪費艦艇的能量，降低自己逃跑的概率。

即便最後位置暴露不可避免，他也要在最後一刻，在炮彈進入大氣層形成黑障以後再完成轉向。

海風，在艦體上呼嘯而過。

「倒計時！300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