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章、幽靈信號

「全艦注意，放棄從三巴海峽返航的意圖，我們走赤道航線。」

「我們不還擊嗎？」作為飛行員，沙飛已經基本是個看客了。

「偵察是海戰的第一要義，可惜我們已經是瞎子了。」

旋翼機已經自毀，無人機只剩下三個拆了零件的空殼子，沒有眼睛主炮也不可能再發起遠程打擊。

「刑天」號現在是一個瞎子兼聾子。

好在，她是個靈活的瞎子。

天邊霞光褪去，夜幕低垂，18號對遙遠天邊那一小片燃燒之海已經不那麼害怕了。

彈道導彈的軌道是完全確定的，從它離開大氣層關機的一瞬間就決定了它會落在什麼地方，從不太遠。

高超音速炮彈其實也一樣，只要還遵從物理定律，它的最高速度只能是第一宇宙速度，最短彈道也只能是那條，最短時間大約875秒。

無論它往大炮里塞多少子彈頭，只要目標在875秒內避開目標區域就可以了。

這是一把威力巨大的屠龍寶刀，「刑天」號卻不是那條龍，說實在的，她更像一條泥鰍。

唯一令人不安的是那個謎一般的幽靈信號。

它發報時間極短，短到以毫秒計。它似乎還能夠跟得上「刑天」號超高的航速，每次發報都大致在右舷前方。

真是如鯁在喉，沒有人可以忍受被盯著的感覺，簡直坐立難安。

「刑天」號即便功率下降，也依舊是數一數二的快船。很難想象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

「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沈淵思考了幾秒。

「拒絕！那可能是艘核潛艇，我們手上沒有重型魚雷，打不沉她。」

「有45節的核潛艇嗎？」

「有！162型核潛艇就有這個速度。不過那玩意兒的噪音能繞地球兩圈，如果在這兒早就被發現了。」

所以……不知道是什麼。

月朗星稀，「近江」艦一共發射了三輪炮彈，均偏離目標一公里以上。說是拿炮彈丟著聽響玩也不算過分。

很快，這艘超級戰艦對「刑天」號失去了興趣。

「長波信號好像已經二十分鐘沒有出現了。」

「知道了，保持戒備，保持航向。」

18號卸下彈藥架上的魚雷，送下揚彈通道。

無聊的水兵開始在炮塔里走動，有的人開始吃飯，18號嚼著如蠟似的肉乾，隨隨便便對付下去。

那個疑問始終環繞在18號心頭，揮之不去。

「艦長，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

「這個我真不知道。不過她應該依賴可見光偵察，日落後就再也沒有發送給任何信息。」

18號看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也就不問了。

夜晚，對「刑天」是安全的。

超高速航行十個小時，足夠甩掉任何一艘戰艦，即便對方能夠跟上自己的速度也無濟於事。只要雙方的航向誤差幾個密位，不出一小時就會超出視距範圍。

炊事組收拾餐盤，送來飯後奶品，戰艦逐漸解除戰鬥狀態。

沒多久，連主炮也回到正中。這裡已經遠離戰場，進入中立國勢力範圍。火炮鎖閉，揚彈通道關閉，水兵陸續離開崗位。

「貝塔炮組十一兄弟請到駕駛台來一下。」

18號匆匆填好戰鬥簡報，事實上他什麼都沒做。

進入艦橋，三腳貓也在，海圖桌上正是六張淡綠色花邊框的不記名債券。

沈淵將兩人領進更隱秘的無線電控制室，房間極為狹窄，連坐的地方都沒有。

這是一間被鋼板全面封閉的房子，連窗戶都沒有。為了保證無線電的秘密，帝國設計師根本沒有考慮過密電員的工作環境。

沈淵打開紅色戰備燈，本來綠色的債券現在變成一種詭異的橙色。

「這是你們在黑島繳獲的東西，我已經查驗了。」

沈淵不緊不慢的從兜里掏出那本黑皮筆記本，與薄薄的硬碟一起擺在電訊桌上，那天從保險柜里找出來的東西就都齊了。

「東西是你們拿來的，我有義務告訴大家這是什麼。」

「這幾張綠的，不記名債券，單位是昂克特拉，也就是百號鈔票。」

18號舉手：「不好意思，百號鈔票是什麼？」

「一兩黃金分成100份，一特拉就是一份。不過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現在早貶值了。」

挺值錢的呀！

「這裡有多少呀？」三腳貓饞道。

「一張一個億。」

兩人都瞪大了眼睛。

「那，每人能分多少？」

「大約一人500萬，當然，現在這種局勢，肯定要找人洗一遍，能剩下一半就不錯了。」

三腳貓急得撓頭：「憑什麼呀？」

18號瞟了他一眼，臉色始終冷峻。

沈淵看出他心中所想，不緊不慢的解釋。

「我們船上每個人都拿了500萬特拉，不會有人查嗎？到時候一個私分戰利品的罪名，咱吃不了兜著走。」

「那，我們是不是需要做些什麼？」

「聰明！」

沈淵拿起硬碟：「最值錢的東西是這塊硬碟和筆記本。」

「是什麼？」

「交易！伊勢家同綠皮們的各種醜陋交易，也是戰爭的根源。」

沈淵拿起一個咖啡杯擺在東邊，又取來一個茶杯放在西邊。寓意針鋒相對的兩大集團。

「先說結論吧，這是能源之爭。」

「不懂！」三腳貓搖頭。

沈淵沒有理他。

「綠皮們用一百年的時間創建了一套圍繞石油的工業，並享受著定價權。現在，帝國科學院的聚變反應堆已經開始發電，石油不再重要，這就意味著利益的洗牌。」

三腳貓完全懵逼：「這個同我的500萬有什麼關係？」

18號點點頭：「大哥的意思是，有人對洗牌的結果不滿意。」

「每次產業格局的洗牌都會有人對結果不滿意。戰爭只不過是終極手段，而已。」

「大哥說吧，兄弟們聽你的。」

「把這本黑皮筆記獻給用得上的人，作為交換，他幫我們掩蓋掉這件事。上面的事我辦，下面的事，你們辦。」

沈淵平靜的掐掉雪茄，不習慣抽煙的他甚至被嗆得咳嗽起來。

「我想過了，交上去兄弟們連把灰都分不著。我們被人家當炮灰，出生入死，不能讓兄弟們當後娘養的。特別是重傷的兄弟，去那邊康復治療，以後的情況會好很多。」

「這次到七省海灣，關係到全艦兄弟身家命運，辦砸了軍法從事！」

沈淵遞來一個號碼。

18號如夢初醒，這個號碼不就是那個女人留下的號碼嗎？

沈淵笑笑：「號碼沙飛查過了，不要相信她。」

三腳貓實在聽不懂，問道：「不相信她咱們去見她做什麼？」

「你不覺得她很撩人嗎？」18號半開玩笑的說。

「額……你……也有……」

「我跟你說過。」沈淵的臉色突然嚴肅起來，「十一兄弟的身體經過強化，同那些使用腦控機械手的人是一樣的。」

「對不起。」

「明天過了赤道，我會停在港口外30海里，你們乘坐小艇帶著債券進去，如果可以，我們只要黃金。」

「為什麼？」三腳貓完全不明所以。

沈淵知道他是個學渣，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十八兄弟，你說。」

「簡單，一張百元帝國銀元券大約重1.15g，一噸就是8695萬，大約能買0.3噸黃金。」

「一噸聯邦特拉貴一點，也不過值0.85噸黃金。所以同等重量下，黃金最輕。」

沈淵滿意的點了點頭：「不愧是我的計算兵，肥貓你明白了嗎？」

三腳貓恍然大悟：「那咱為啥不選銀元券呢？明顯多一些嘛。」

額……

算了吧，以三腳貓的智商要理解這個實在是太難了。

「貓哥，其實選黃金的原因是他最小最容易帶回國內。」

「哦！」三腳貓惱道，「這麼簡單的道理你說那麼複雜幹什麼？」

「好吧，我錯了貓哥。」18號乖乖認錯。

沈淵死死憋住了笑容，沖著18號胸口輕輕一拳。

「笨蛋！」

是啊，明知道他笨你還跟他吵，你不更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