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縱橫角力
我來到一個漆黑的空間，打了個響指，這片窄小的空間才被我手指上綻放的黑色火苗點亮。
火光映射下，地方不大，狹小的空間內，依稀可見地上有一尊犬首人身的玉制雕像。
犬首儀態威嚴，翠綠色的犬眸炯炯有神，雙耳高高聳起，似在遍聽四方。而嘴巴微張，以舌托舉五色蓮花。
人身右手以牙刀直刺胸膛，左手托舉黑色火焰，周身被燃燒著火焰的鎖鏈纏繞，卻無掙脫之意。
我恭敬的朝著雕像三叩首，這不同於忌憚姜禹實力時的恭敬，這種恭敬是發自靈魂深處的敬仰和親近。
接著，我咬破了食指的指尖，把自己的鮮血滴落在雕像的底座處，喚醒了此地長眠的法陣。地面上刻寫的紋路就像被點燃似的一點點化作了暗紅色的光路，直到兩條光路匯聚於一點，將靈能傳輸入了雕像之中，使得雕像周身散發出暗紅色的光暈，就此，整個法陣才算被完全激活。
這是一種以血緣維繫的古老的通訊方式。雖然古老，卻是我已知的，最具保密性的通訊手段，其安全性，要遠遠超過，依託靈網的靈端機通話，除了符合要求的、擁有信物的血親，其他人根本不可能插足其中。
犬首的雙目之上，黑色的火焰綻放開了，整個雕像霎時間活了過來，眼珠轉動，嘴巴微微開合，口中蓮花瀰漫出五色的光華。
碧玉犬嘴中傳來一股威嚴雄渾的嗓音，犬首睥睨，一副上位者的姿態：「九野，為何用信物來聯繫我，你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了么？」
我聽到熟悉的大哥的聲音后，一改剛剛的拘謹，隨意的坐在了地上，嬉皮笑臉的說：「大哥，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你知道的吧，知道我所遇到的事，知道我是為什麼聯繫你的吧。」
「哈哈哈哈，不愧是你，我的弟弟。」雕像又發出了爽朗的笑聲。
「夸父要是能夠有你的這份心智，也不至於被那群尸位素餐的老東西，耍的團團轉。不光我知道他來找你了，八王中的所有人都知道。」
大哥似乎是對姜禹的一番幼稚的行為嗤之以鼻。
對於自己的訴求，我直言不諱：「我想知道，犬家在整個事件中扮演的角色，和各家的態度。」
「你那麼聰明，你應該知道的吧，何必問我呢？」
聞言，我戲謔的嘲笑道：「沒想到強如八大宗家，都不得不使用一些合縱連橫的把戲呢！」
大哥坦然自若，沒有因為我的嘲笑，而有一絲一毫的動容：「這是戰略，而非把戲。只有保證八王內部的相對平衡，道樞才能正常運行，道國才能保持長期的穩定。你應該懂，眼前的安樂祥和都是我們八家共同維護的成果。」
「平衡，這可真是大哥掛在嘴邊的話啊。但是，夸父都已經出世那麼多年了，該通過聯合與肅清達成的平衡早就應該達成了吧。在夸父和鴉家本身存在間隙的情況下，其實已經更加偏向於中立方的情況下，還要卸磨殺驢的殺死他的妻子，這難道不會激化矛盾，你們就不怕他一氣之下叛離道國么？」
在政治上，存在各種各方制衡的局面，我能夠理解，但是，這次八王針對夸父的行動，不管怎麼看都是沒必要的，他們所尋找的政治成果，到底是什麼？
大哥沉默了一會，接著，繼續用他雲淡風輕的聲音回答道：「九野，看來你並沒有搜集齊全情報，就匆忙來找我了，這可不像你。我們追求的均衡之道，並不是依靠殺戮減少，
而是而是合作共贏。我們沒有卑鄙到，會為了自己的目的，去殺害一個普通人。據我所知，夸父的妻子，似乎五六年前就已經因為某個意外去世了。」
當我聽完大哥的話，剛剛才和姜禹建立起的信任關係，轟然倒塌。
看來我還是太年輕，怎麼會這麼輕易一個頂級的御靈人，果然沒有一個頂級御靈人是那麼簡單的。我太過相信自己對他人性格的判斷了，所以才會如此簡單的放鬆了自己的警惕。
雖然遠隔千里，但是大哥似乎還是精準的讀取了我的想法，與我共享了他的情報：「這次的事件，遠比你想象的更加複雜，我們八王都不能保證自己是棋手，而非是棋子，牽扯到的勢力更是不計其數。我們的目標，既不是夸父，也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的兒子——姜月沉。」
我已經從剛剛的失落中擺脫，開始積極分析起了大哥如今給我的情報。
短短一句話的信息量就過於巨大，最重要的，無疑是姜禹的兒子，這是姜禹剛剛沒有提及的，三國柱級別的御靈人與普通人所生的孩子，這個孩子出生的難度，我覺得比魊者化的白無籍能夠發生靈性蛻變還高。而且這樣巨大的天賦差，幾乎百分之百是畸形兒，但是聽大哥說，這個孩子居然有讓八王作為棋子的價值，整個事件又陷入了撲朔迷離之中。
「而且，這次行動的發起者，可是鴉家。」
這個答案讓我異常詫異：「鴉家？」
作為姜禹的本家，他們消滅姜禹的兒子有什麼好處？
大哥沒有回答我心中的問題，而是繼續說道：「實際上，我們其他七家，只是默許了他們的行動，答應不插手罷了，頂多是配合他們。真正進行布局和操作的，是鴉家和一個我們暫時不明的勢力，只能知道對方也是陽道勢力。
但是，因為一個小插曲，我們犬家不得不入局了。」
我知道，這個小插曲大概指的就是，姜明煌讓姜禹來找我。
我托著下巴，思考片刻后，問道：「所以，以犬家的利益，你需要我做些什麼呢，需要我把矛頭引向鴉家，讓夸父和鴉家自相殘殺么？」
回應我問題的是，大哥爽朗的笑聲，好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九野，你把我們八王當成了什麼，是地方的軍閥還是官僚呢，我們不是陰謀機構，我們是組成道樞的八大勢力，是維持國家的中堅力量，鴉家是我們的一份子，我們可從來不是敵人。我們的矛盾，從來都是內部消化的。」
我沒有理會大哥對於八王的粉飾太平，直截了當的問道：「你們要的到底是什麼？」
「我要的是道國的穩定！」
大哥說的是「我」，我就知道，他所要讓我做的，是依照他自己的意志，而非是八王的討論結果。
「我要你……」
「我有拒絕的餘地么？」我無奈的撓了撓頭。
「你不會拒絕的，我了解你，這麼有意思的事情，你怎麼會忍心拒絕。況且，你從中獲得的報酬，絕對不少吧。」
最後，我還是嬉皮笑臉的答應了：「行，我答應了，誰叫我只是個小人物呢。」
當暗紅色的光暈消失，法陣也正式被解除。
癱坐在地，冷汗直流的我，如今一點都不能笑得出來，臉上無比的嚴峻。
太棘手了！這件事情太棘手了！
情報了解的越多，眼前的謎團似乎就越多！
鴉家為什麼要對自己的族人下手，夸父的孩子完全可以成為新生代的領軍人物？
和鴉家合作的陽道勢力，又到底是什麼，他們的目的，又到底是什麼？
姜禹到底還對我隱瞞了多少事情，我到底還能不能信任他？
在我面前的，是一個又一個的謎團，但是我追求的就是這種刺激感，越是山窮水盡，我越是要找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畢竟，我暫時可是個偵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