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開誠布公
與大哥通訊完的我，從書房的一個畫卷中走出。
與其說是一幅畫，不如說是一大張漆黑的宣紙，上面沒有任何的圖案和文字，如同黑夜般深邃，也如它一樣虛無。但，實際上，黑紙暗藏有無數肉眼難以察覺的隱匿法陣，製造出了一片隔絕外界的秘造空間。
這是脫胎於犬家家傳的影系列術法的一種特殊技藝，名為「影子畫」，可以製造出一個類似於正常世界影子的鏡像世界，本質上只不過是躲在影子中，還是處在現實世界，所以才能與現實世界的人通過信物進行通訊。
不料的是，剛剛走出「影子畫」，正巧碰上了呆在房間里百無聊賴，過來書房找本書看的小喵，只聽她大喊道：「鬼啊！」
我被她的尖叫聲嚇了一跳，慌忙將全身從畫中脫離，有些無奈的對她說：「是我，你的怨種老闆。」
聽到我的聲音，小喵才從驚駭中緩了過來，鬆了一口氣：「老闆，你下次出場能不能普通一點，沒必要這麼驚世駭俗。」
因為姜禹還在樓下，所以我顧不上和小喵寒暄，只是囑咐她不要下樓，就拋下了一臉幽怨的她。
一見到姜禹，我就類似逼宮般的，以一種冷漠而犀利的言語，質問道：「姜先生，我認為，我們雙方可以合作，是建立在我們互利互信的基礎上的，如果你連最基本的信任都不能給我，我真的沒有辦法接下你的委託。
你的妻子明明五年前就去世了，你此行的目的，恐怕不是尋找你的殺妻仇人，而是你的殺兒兇手吧。你到底還要瞞我多少東西？」
聞言，姜禹站起身來，不知是出於欺騙我的愧疚，還是怎樣的情緒，真誠的朝著我鞠了一躬：「看來，你獲得了新的情報。但是，請你相信我，我並沒有騙你，表面就能得到的東西不一定真實，有些真相被人為的隱藏了起來。我認定你了，所以，我會對你和盤托出，但是在此之前，請你再施加一層結界，因為，我接下來所要說的話，非常機密！」
從語氣來看，姜禹似乎說的是真話，但是信任這個東西，不是那麼容易找回的。
我對他的話還是將信將疑，但還是按照他說的做了。我抬起右手，將食指放於唇前，從口中吐出一口濁氣，濁氣纏繞食指，瞬間化作滾滾濃霧籠罩住了我們，將我們與外界完全隔絕開來。
我面無表情的說：「你可以說了。」
似乎回憶到了什麼不堪的東西，姜禹面露苦澀的說：「對於世間的其他人，韻大概五年前就死了，所以你的情報沒有錯。但是，對於我來說，她一個月前才剛剛離開。」
忽然，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罩，笑著說，「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天匠工坊的轉生傀，我用我的右眼和他們坊主換來了他們最為完美的那個轉生傀。」
轉生傀？不就是十年前左右，天匠工坊搞出的，能夠讓人死後重生的企劃么？這個計劃不是因為違背三絕律被被道樞強行逼停了嗎？不過以那群老頭的脾性暗地裡還在搞研究也是正常。
姜禹還真捨得，缺少一隻眼睛就代表缺少了一半的靈視，要知道鴉家可是以靈視聞名的，不然也難以統帥監察機構鳳凰堂，特別是還有夸父傳承秘術的姜禹，顯然那隻眼睛用神瞳來形容一點不為過，他居然捨得用這隻眼睛去換一個不知是否有效的復活機會。這就是愛情么？
見姜禹能為自己的妻子付出如此沉重的代價，我剛剛心裡的怨氣倒是消了大半。
姜禹面目猙獰的繼續說：「韻當時被那個小畜生的火焰差點燒的魂飛魄散，我拼盡全力才救回了一縷殘魂。還好，那個轉生傀真的有用，雖然失去了大部分感官能力，但至少，韻，她活了下來，太好了，這件事除了天匠工坊坊主沒人知道，就是明煌都只以為韻是我因為思念所做的人偶。」
說著，姜禹從懷裡取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碧玉靈偶，雙手捧著，呈現在了我面前。
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巧奪天工的靈偶，如果不是靈偶通體透明，這完全就是一個等比例縮小的妙齡少婦，五官精巧，神態安詳，身材婀娜，儼然是一個如花似玉的絕色美人。
緊閉的雙眼似乎隨時會打開，露出那對漂亮的眼睛，笑起來蕩漾的酒窩會瞬間融化你的身心。
姜禹目光如炬，低聲說：「用你當時最強的靈嗅，聞一下吧，試試看，能不能在上面找到兇手的線索。」
我摸了摸鼻子，湊近了那碧玉靈偶，接著閉上了眼睛，因為只有屏蔽了其他感官，單一感官的功率，才能發揮到極致。
我的嗅覺雷達，在我的腦海中勾勒出了靈偶的外觀，質地，卻偏偏除了姜禹身上那種特有的太陽氣味外，聞不到其他任何有關靈性力量的氣味。這種違和感，很像是被封印體內所有靈能的姜禹，極端到異常。
轉生偶，即便是剛剛出廠，上面都絕對雕刻著無數的陣紋和符咒，並寄存有繁雜的各類靈能，否則不可能如同姜禹所說，能夠達到寄宿人魂轉生的效果。
但是，現在的轉生傀，甚至不能說是靈偶，一點靈性反應都沒有，就像是安全區域隨地販賣的古董贗品，只是普通的玉璞雕刻而成罷了。
況且，姜禹的妻子韻的殘魂曾經寄宿在這個玉偶上，沒有理由一點她靈魂的氣味都沒有，太乾淨了，實在太乾淨了，我本來還想以此分析一下他妻子的性格的，都落空了。
蹊蹺，過於蹊蹺了！
第一，怎樣的術法能夠一次性，將一件事物上的所有靈性痕迹全部清除，效率如此之高，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在我的印象中都只有寥寥幾個出現在記載中的神技。
第二，兇手為什麼要特意用這樣的手法抹除姜禹妻子的殘魂，完全不值得，從價值來說，這轉生傀可是稀世之寶，為了抹除一個普通人的殘魂，一次性毀滅了這樣的寶物，不能理解。
第三，大哥說鴉家他們的目標是姜禹的兒子，為何要動他的妻子，難道真的只是為了毀滅證據么？
又是疑點重重，這個案件，似乎一旦你獲得什麼新的情報，疑點也會隨之而來，無窮無盡，極具挑戰性。
我如實回答：「除了你身上的太陽氣味，其他的氣味，我什麼都聞不到，大概是時間發生的過久，所以氣味消散了。」
在這裡，我留了一手，並沒有把自己的發現和猜想和盤托出，我果然還是沒辦法信任眼前的男人。
姜禹看起來頗為惋惜：「看來，還是不得不去一趟玉嶺了。現在，你是怎麼想的？」
我笑了笑，站到了姜禹面前桌子的另一面，雙手撐在桌子上，與他面對面對峙：「我可以去，但是途中，你要全程聽我指揮，可以嗎？」
姜禹眼神堅定，毫不猶豫就答應了下來。
「因為，姜先生，你擁有的力量太過可怕，我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所以我們兩個之間需要簽訂一份靈契作為保證。」
說著，我拍了一下手，手中憑空出現了一張材質不明的黑色紙張，用指尖的黑火在紙張上奮筆疾書，揮毫自如，一份帶有靈魂效益的合約瞬息間就已經完成。
我一抬手，無名黑紙自動飛到了姜禹的面前。
「你看一下，有沒有什麼疏漏，或者說你覺得需要改的地方。」
姜禹拿起黑紙，就隨意的掃視了一眼上面的條款，很爽快的咬破了自己指尖，流出了赤金色的靈血，滴了上去，在黑紙上泛起了一陣青煙。
見狀，我的嘴角露出來意味深長的笑容，打了個響指，黑紙無風自燃，黑色的火焰很快就把它湮滅在了虛空之中，但是卻把一種無比鞏固的契約聯繫牢牢焊在了兩個之前毫無干係的男人之間，誰也不知道這份契約會對這個世界帶來多麼巨大的影響。
「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