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今日值班

7月29日，清晨，解放街，蟬雲商廈「超然法律諮詢事務所」樓下路邊。

東邊微熹，街道清冷，陳書站在路邊的人行橫道上，初晨的陽光緩慢地拉長了他的身影。

銳利如炬的目光、岳峙淵渟的身姿，讓人不會質疑半點其間所蘊含的精神和力量。

而停在一旁的大路虎，即使車身遍布灰塵，擦指可字，但那稜角分明的線條，以及車后四根粗大的排氣管，無不在向人們展示自己內蘊的動力，只待時機地來臨，爆發那不屈的怒吼。

人車分隔而立，但是兩者同時散發出來的靜若處子、動若脫兔的氣場，不言而喻。

「嗖！茲茲！」

一輛黑色桑塔納一如往常地出現在街角的地平線，眨眼之間，瞬息而至。一個急停，就穩穩地定在了陳書身前。

「書哥！昨晚你通宵了！」搖下車窗的朱超然，得意洋洋地說道，「即使皮膚再黑一點，也遮不住你那漆黑無比的黑眼圈！」

不愧是死胖子，見面第一句話就振得陳書原本筆直的身姿搖搖欲墜。

「胖子！你就不能關注點有用的東西？趕緊停好車，人下來。」他朝路虎車的方向撇了下頭，繼續說道，「趕時間，今天我們換車。」

朱超然有點反應不過來。往常他都是吵著要開路虎，但是陳書從不答應，這次怎麼……

嗯！桑塔納是所里的公車，估計是不想連累教導員吧……一剎那，朱超然就想通了一切。

「歐耶！太給力了！書哥。」

他大嘴一咧，圓圓的臉龐笑開了花，順著陳書的話語應了一聲，隨即一個油門，漂著就把桑塔納停到了路虎車前。

桑塔納剛一停穩，他就風馳電掣地撲到路虎車旁，心急如焚地喊著：「書哥！開門！車鑰匙！」

還是一如既往得不穩當啊……陳書搖了搖頭，笑著走到朱超然身旁，朝著駕駛座的車窗定了定臉。

「卡擦！」車鎖應聲而開。

「無鑰匙進入，一鍵啟動？看著不像啊......」方才猴急一樣的朱超然，突然就傻了般地站在車旁，似乎突然就忘了怎麼上車，瞪著個眼睛一動不動。

隨後，愛好玩車的他，就像是鑽了牛角尖一樣，開始對著車門東摸摸，西看看的。

陳書繞到副駕駛門旁，拉開車門，跳上車座，等著朱超然擺弄了好一會兒的車子，才開口喊道：

「胖子，想什麼呢，趕緊上車吧！」

「啊，不是，書哥，剛解鎖的，這是啥玩意？」被陳書喊了一嗓子的朱超然，終於還是拉開車門，小心翼翼地坐上駕駛座。

可轉眼一看中控台21英寸的大型屏幕，他還是一下就被震住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上了特斯拉顯示屏plus版呢！

「人臉識別系統，想想你手機，差不多的東西，不要大驚小怪......」說完，陳書面無表情地端正坐好，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我了個去......」剛想再嘮叨幾句的朱超然，突然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僵直著身體，紋絲不動。

「茲茲。」只見正、副駕駛座前的遮陽板旁突然露出兩支微型攝像頭，似乎在進行人臉識別，不久後車內出現了略帶著電子音的女聲。

「你好，陳先生，好久不見。因為你是第一次使用該車輛，所以需要提供車輛使用授權碼。」

隨後，中控台屏幕出現了一名短髮大眼的年輕女子，

轉過頭來，注視著陳書，面帶微笑，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好，小方。車輛授權碼為：000623。」陳書平靜地說出。

「收到。授權碼正確。車輛安全設置已解除。」說完，該女子一鞠躬。

隨著她將頭躬到腰處，身影在屏幕中一閃而過，消失不見，取而代之出現的是路虎全車3D顯示圖。

「書哥，這……這……這也太裝B了吧！」朱超然僵著身子，一卡一頓的將頭轉到副駕駛座，手指著中控台大屏幕，心有餘悸地說道，「書哥，這不對呀……剛才那個小方是誰？」

「人工智慧。好了，別廢話！我們現在出發前往高速交警那邊。我查到綁匪的車牌照了。」陳書難得表現得不耐煩，似乎對這車很是抵觸，兩三句就將話題轉移到了其他地方。

「哦哦，查到牌照了？哈哈，我就知道書哥半夜打我電話，肯定是有好事情！」

話題一旦轉到朱超然熟悉的地方，他似乎恢復了正常，那張嘴就又開始貧了起來，：

「啊，不對！我沒見過豬跑，但是我吃過豬肉啊，路虎哪是這樣子哦！！！」

「不要管這些。你就按照正常開，只要油門不踩到底就行了。」陳書看著朱超然一驚一乍，還在惦記這些有的沒的，有些哭笑不得。

「踩到底會......怎麼樣？」朱超然以完全和他性格不符得謹小慎微，小聲地問道。

「會飛起來！」看見朱超然還在糾結來糾結去，-陳書氣不打一處來，拿起手中的資料袋掃到朱超然的肩膀上，輕聲喝道：「出發了！」

「......書哥，不好意思，剛才一下子被震到了，沒緩過勁來，忘記和你說了。」突然之間，朱超然變了個臉色，看著陳書嚴肅的模樣，像是便秘似得，吞吞吐吐地說道：

「書哥，今天咱倆值班......」

朱超然這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說著，好像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如百斤之重的烙鐵，狠狠地砸了陳書的胸膛里。

「......」

「......」

兩個大男人坐在車裡，大眼瞪小眼，彼此互不吭聲，面面相覷。

「哎，回所里吧。」最終還是陳書打破了僵局，垂下眼瞼，無力地揮了一下手。

朱超然一聽，立馬方向盤一擺，微微踩下油門，車子甩了個漂亮的半圓弧，車頭堪堪擺正，他就一腳猛的踩下油門。

車子一個極快的起步，然後飛馳而去。

「我X！」、「我靠！」

「胖子！我不是跟你說了油門不要踩到底嗎！」

「嘿嘿，書哥。你不說還好，你一說，我這心裡就惦記上了，腳下就沒有留意……!」

「你這是沒留意？你是太留意了吧！！」

「書哥，我也被嚇到了，好嗎！」

「你這準是故意嚇自己的吧……」

「……」

路虎絕塵而去。

不過車內似乎也因為這個突兀的起步衝刺，恢復了一些生氣。